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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云乔子苏(99)

    二宝甩开他,在自己的身上胡乱摸索,摸出一条红色的皮筋,邱冷遇,我们再玩一次,你试着放手,好吗?
    百肢王看着红色的皮筋,伸手勾住了另一端的皮圈。他望着眼前人,对方正在一点点后退。
    他不由自主向前伸手,却听对方喝道:不要迁就,像我一样拉扯它,然后放手!
    他倏地握紧了拳,好像稍不握紧就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那皮筋便在拉扯之下越来越紧,鲜艳的红色最终变成了惨淡的白。
    你放手吧。二宝提醒他。
    不,容昔百肢王的眼里尽是悲伤。他知道眼前人不是叫他放弃一根皮筋,而是放弃这份感情。
    你放手啊!二宝近乎嘶吼。
    不,我不行
    忽然啪地一声,皮筋断了,在两人的手指上各自弹出深深的红痕。
    二宝说:看见了吗?
    百肢王说:嗯。不肯放手,就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二宝说:可我不会痛,痛的只有你。
    百肢王却苦笑,可我不怕痛。
    他的眼里陡然泛出悲痛却坚定的神色,上前一步拉住了二宝,容昔,哪怕是假象也没关系,就让我沉溺其中吧。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有你存在的世界里。
    邱冷遇!你该清醒了!二宝企图掰开他的手指。但百肢王转身抱住了他,扯掉面罩,捧住他的脸就要亲吻。
    啊啊啊!邱冷遇,对不起!
    容昔,你
    百肢王踉跄退出半步,赫然看见一根白玉发簪扎在自己的腹部。血液在他的玉色罩袍上染红一小片。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容昔,他的容昔却转身就跑,直跑到楼外,扑进一个人怀里才停下来。
    穆昭渊。百肢王咬牙切齿地开口,却在看见对方心口血迹的瞬间洞悉了什么。他拔出白玉簪,发现这簪身上雕刻了许多繁复的花纹,乍一看以为是藤萝翻花,其实是咒文。
    他心情转好,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穆昭渊,你母亲是苗疆圣女,你也学过傀儡术吧。我当容昔是发自本心要说那些伤我的话,却不曾想是你在操控他。
    二宝心想这可就冤枉将军了,那些话是他自己说的,只有刚才拿簪偷袭和逃跑是受将军操控的。
    藏弓把二宝护到身后,微微勾起嘴角,什么容昔,我家二宝叫你清醒,叫你放手,你听不懂人话吗?
    二宝探出头来,陛下,这两句的确是我说的,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百肢王却大笑起来,叫我不要自欺欺人,你们又何尝不是?他转向藏弓,如果不是傀儡术,容昔会选谁还不一定呢。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藏弓冷笑,你的驻颜丹也配跟我的傀儡术相提并论?你在害他,我却是在救他,懂?
    百肢王忽一用力,那根白玉簪便在他手里断成好几截。腹部的伤似乎根本影响不到他,他闲庭信步迈下台阶,好,这么有自信就不要使用傀儡术,看容昔愿意跟谁走。
    见他走来,二宝抓紧了藏弓的腰带,你想干什么?
    藏弓抬手作维护姿态,别怕,有我在。
    百肢王停在三步之外,向二宝伸手,容昔,跟我走,别让我难过,别让我心碎。
    二宝的手倏地一紧,脚步隐隐想动。
    藏弓立即反手压住二宝的后腰,喝道:少废话,解药拿出来,我可饶你一命!
    呵,哈哈哈哈!笑话,驻颜丹是补品,怎么可能有解药!在这刹那,百肢王已朝藏弓出招,快如闪电。
    两人都怕伤及二宝,竟难得异口同声地叫二宝退后。二宝东张西望一番,发现要跑的话就得跑到巷子尽头了,那就看不着他们的战况了,于是瞄准一棵桂树,噌噌爬了两尺半。
    这两尺半顶个屁用。
    但再高他也爬不上去了。
    于是他猫到一丛灌木后头。
    但又一想,待会儿气流激荡开,草木都受难,躲草木后头有屁用。
    于是他又猫到了一个洒扫小太监的身后。
    等等,洒扫的小太监?
    小太监都吓傻了,嗷地一嗓子钻进了楼里。二宝怕他瞎嚷嚷招来别人,连忙跟进去,你别怕,他们只是在切磋!
    小太监呼哧呼哧喘着气,大过节的,别人都在圣乐宫凑热闹,他们为什么要来这儿切磋?而且他们衣服上都有血!
    二宝说:那不是血,是果酱。
    小太监:你骗我!我,我,我要去叫御林军!
    小太监丢下洒扫工具,细腿儿一抬就要翻后窗,二宝只好拿出一小瓶镇定剂,囫囵倒在衣摆上,朝小太监的口鼻捂去。
    小太监倒下了,二宝准备出门去看战况,却看见后窗外另有一个小太监拐过来,即将打楼外经过。
    一不做二不休,二宝翻窗跳了出去,对那小太监招手,这里有个人晕倒了,你来帮帮忙。
    于是,一个小太监变成了一双小太监。
    半盏茶之后,燕双栖楼里凑齐了一个马球队。
    二宝累出一身汗,心想可别再来人了,再来就没有镇定剂了。他走出门去,听见那两人边打边聊。
    百肢王说:本打算把你留给鳞甲王做引子,现在看来,你是死是活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藏弓说:大言不惭,有本事杀我再逞能不迟。若不是二宝求我留你一命,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到现在?
    百肢王反而笑了,插空瞄了二宝一眼,容昔,你当真为了我去求他?放心,我必不辜负你的情意!
    藏弓大怒,找死!
    入宫拜贺不能携带兵器,因而这两人就是赤手空拳打的。掌风阵阵,石板路上的落叶都被清干净了,倒是便宜了洒扫的小太监。
    二宝看得心急,扬声道:能不能别打了?
    百肢王问:容昔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他?
    藏弓说:你算老几,当然是担心我!
    二宝足尖胡乱戳着地面,嘴里咕哝:不是,主要是吉时到了,我想去看新人拜堂。
    百肢王:
    藏弓:
    下一瞬,百肢王腾空跃起,一个漂亮的翻转之后在藏弓身后落了地。他分别攻击藏弓的后心和后颈,肋下两臂却意图封住藏弓腰部的大穴。
    二宝惊呼一声,只见藏弓的衣袍翻飞,竟以一种完全看不懂的身法避开了这套连环击,而后化掌为勾,鬼影般逼近百肢王,在百肢王退无可退时钳住了他的喉管。
    习武之人的手指都如钢铁一般,藏弓又岂是寻常的习武之人能比的,只消他稍稍一用力,百肢王的喉管就会脆断。
    啊,邱冷遇你别动了!二宝嚷道。
    容昔,我没事百肢王的声音喑哑,但目光却是挑衅的意味,似乎在炫耀容昔对他的关心。
    藏弓漠视他的炫耀,只阴沉地说:我再问一遍,驻颜丹有没有解药?
    百肢王说:事关感情,你当是小孩子过家家么,说好就好,说翻就翻的?
    藏弓被彻底激怒了,指力骤增,直接叫他面色涨红,好,既然没有解药,留你也无用了!
    不要!你留他一命!二宝抱着柱子,不叫自己被那不属于自己的情感控制着扑上去,却没阻止得了嘴上喊出这一句。
    藏弓的动作顿住,在杀与不杀之间挣扎。他知道不是二宝在求他,但也担心,如果真杀了邱冷遇,二宝今后还能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样?
    百肢王已然看出了藏弓的想法,说道:你拿不回去了,他的感情被驻颜丹吸纳转化,投寄到了我的身上。
    藏弓忽然冷笑,我现在有理由怀疑,那位妖王容昔也是受了驻颜丹的迫害。他真的喜欢你?不会也像二宝一样吧。
    你百肢王的眼神冷了下来,你有什么资格质疑容昔对我的感情?
    藏弓哂笑,容昔对你的狗屁感情我一点都不关心,但我告诉你,二宝是我的。知道日久生情么?丢了这部分,再攒起来就是了,反正我还有大把的时间。至于你,可以趁现在好好道个别了,以后他再提起你,连你的名字都不会记得,只知道你是一个假冒伪劣的百肢王。
    百肢王再无心激怒藏弓了。
    这番话的确像一支毒箭,狠狠扎在了他的心上。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百肢王说,杀了我,承载这部分情感的容器也会一并被销毁,还能不能攒得起来,你可以试试。
    完了完了,二宝心知完了。
    他像一只依恋母亲的金丝猴,两腿圈着廊柱不肯放开,生怕自己又做出叫藏弓生气的事来。
    比如跪在地上求他放过百肢王什么的。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真干得出来。
    出乎意料,藏弓松开了手,你可以偷着乐了,邱冷遇,但别以为我是受了你的胁迫。
    藏弓笑着转向二宝,宝,可看好了?这条命已经饶给他了,回头别跟我耍赖皮啊。
    二宝从廊柱上滑坐在地。
    他万万没想到藏弓真能放过百肢王,他都已经做好了看百肢王血溅当场的心理准备。
    不可否认,这一刻他万分感动。
    将军!!二宝扑上去抱住了藏弓。
    藏弓也抱着他,温柔地笑着,但侧首去看百肢王时已毫无缝隙地切换成了阴狠的神色。
    而僵在原地的百肢王也心知肚明他说放过自己,只此一次而已,只拿来哄哄容昔而已。呵。
    身上沾了血,再去新人礼堂毕竟不吉利,因而百肢王和藏弓分别抽了点时间更衣。
    再回到圣乐宫广场时新人已经拜完堂了,宾客们都在喝酒笑闹,乔林这位外来的新郎官被调戏得满脸通红。
    依照极目族礼节,凡是生了女儿的人家都会在女儿百日宴那天当众埋下好酒,并在女儿出嫁的时候启封,寓意新酒送福。
    下面就该请上新娘的娘家人,启酒敬来宾了。郞驭没有娘家人,也没人为她埋酒,因而这娘家酒就由圣主钦赐的御酒代替。
    只见几个身着第七军军装、发佩红色海棠花、臂系红色喜绸的军士抬着酒上来了。
    封口被启开,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香飘十里,醉人心脾。在场人人有份,包括宫女和小太监。
    二宝也端起酒碗,等着军士来送福。他有些激动,问藏弓送的是什么样的福,藏弓说早日觅良配、生贵子。
    二宝忽然就想把这酒碗搁下了。因为藏弓答话的时候目光灼热,好像他能生似的。
    再者,宫女到了年龄尚可放出宫外成亲,小太监们却该怎么办?这不操人心酸么。
    咦,派送新酒的军士到得眼前,二宝忽然又发现了一点怪异之处,这位军爷大哥,你看起来很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军士眼睛一睁,连忙摇头。藏弓也认出来了,仓皇按住二宝,你怎么到哪儿都跟人套近乎?不是不是,没见过。
    二宝说:就是见过的!我想起来了,在极目族我被人掳走,妖藤爆发那次,说要摸我的那个老大不就是他么!
    藏弓:
    这军士脚底抹油赶紧逃到下一个桌位去了,二宝愣怔在原地,又瞧了瞧另外几个军士,果不其然,老二、老三直到老幺都在呢!
    再瞧瞧他们的腿脚,本该被藏弓打断的腿脚为啥都好好的?这世上还有别人也怀揣着此等接骨续断的本事?
    臭火头军!二宝凶巴巴地望向藏弓。
    藏弓仰头灌下一碗娘家酒,唔,味道真不错,你能喝么?不能喝的话我来帮你喝,福气还算你的,我这份也算你的。
    少转移话题!
    好了好了,乖乖,这里是别人的场子,咱们小点声
    谁是你乖乖!
    错了错了,你是我大哥,我是你乖乖。但那都是郞驭出的馊主意,跟我说自古痴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都是屁话,我已经知道错了,回去再给你整治行不行?绝对不反抗。
    郞驭姐姐才不会教你做那些。
    真的,不信你等她待会儿过来敬酒时问问,人都是她派给我的
    二宝被气红了脸,又不愿意听他乱喊,叫别人听了还以为在打情骂俏,便气呼呼地坐回位子上,看鳞甲王走到了场子中央。
    鳞甲王说了挺长一串官话,二宝没耐心听,便跟藏弓说小话:那根发簪断了,你对我的傀儡术还起作用吗?
    藏弓反问: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二宝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藏弓焉能不知道他在瞎琢磨什么,揉揉兔子头,说道:放心,说了要你心甘情愿,便不会使那种卑劣手段。
    二宝松了一口气,那我要是一直都不心甘情愿呢?
    藏弓挑眉,要你说一句心甘情愿还不简单?现在就说一句试试。
    二宝:我心甘情愿。
    噗,哈哈哈哈!藏弓笑不可遏。
    二宝:
    这到底是个什么混账东西!!
    圣主陛下,您的王冠有些怪异啊。这时候,鳞甲王忽然开玩笑似地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安静下来,鳞甲王便接着说道:现在的天气又不冷,您为何要遮住自己的耳朵?
    穆恒文高坐上座,答道:我慧人族的王冠便是这个款式,鳞甲王有何深意,怎会对此等小事甚为关注?
    鳞甲王说:圣主莫怪孤说话直接,只因为民间都在传宫中进了刺客,圣主的耳朵被那刺客割走了,这可不得了啊。圣主陛下,颜面事小,安危事大,敢问刺客抓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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