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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和他的哭包小奶瓶——云乔子苏(2)

    老二!松鼠蓦地一声叫唤,快别再切了,底下有东西!
    二宝连忙收了锯子,抹开碎冰仔细一瞧,只见冰层下面隐约有个人形,白衣裳,长头发,肩是肩胯是胯,关键腿特长,整体身量得比他高出一个头来。
    天仙啊??二宝呵着热气,把表面一层毛冰暖化了,看得更加清楚。
    活久见多,活短见少,他怕是孤陋寡闻了,竟然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男人。
    2、2. 捡尸(修改)
    回程车更重了,二宝下来帮着推,每隔一会儿就要让松鼠汇报实时动态,防止那些巨蝠再飞回来。
    松鼠举着望远镜,飞回来是飞回来了,但都躲进了冰窟。
    黄牛哼哧说:一定是狗二宝太久没洗澡了,连怪物都怕你。
    二宝踢他,撕烂你的牛嘴!当初真不该给你开慧,徒劳耗费我的仙气儿。
    松鼠说:可不是么,胖杜鹃也比它强,再不济还有花花。
    二宝知道松鼠惦记胖杜鹃很久了,但胖杜鹃是鸟,没法给它生小松鼠,只希望它能早点认清现实。至于花花嘛,要真开了慧谁还好意思喝它的奶,低头抬头的岂不是得叫它一声妈。
    提到花花黄牛就来劲儿,扬起牛蹄子嘚嘚嘚地往前冲。二宝被甩到了后头,追着喊:别跑这么快,前面就是神机地界了,小心冲撞!
    然而车速没减,更兼碰上了下坡路段,牛蹄子直接飞成了螺旋桨。逞能的家伙刹不住脚了才知道后怕,哞地一声拐出了小路,连牛带车撞到了树上。
    二宝竭力扑救,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松鼠呈一道弧线弹射出去,又被树枝弹回来,最终砸在了牛头上,一只后脚还插在牛鼻孔里。
    黄牛打了个喷嚏,把松鼠喷出去,松鼠于是爬起来,一脚踢中了牛鼻子,狗牛听不懂人话还是怎的,作死别连累我,鼻孔臭死了!
    黄牛扑腾翻身,不好意思,你们越叫我就越兴奋。
    快看看那娘俩咋样啦。二宝跑到了跟前。
    娘俩?松鼠扭头一看,才留意到路边蹲坐了一对母子,连忙叫唤二宝,别随便跟人搭讪!
    二宝不听它的,问那女人:有没有被撞着?
    这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比较憔悴,眼下有淤青。她的儿子大约七八岁,怯生生的,应该是从来没见过会说话的松鼠和黄牛,受了点惊吓。
    女人把孩子拢到身后,壮着胆子回答:没有,只是在这里歇歇脚。你们你们是妖怪吗?
    不是不是,你们别怕!二宝连忙摆手,脑筋一转开始胡诌,我这黄牛原本就是普通的耕地牛,劳累半辈子却差点被屠户宰了,我把它买回来以后带去神机下面拜过,神机可怜它就赐了它开口说话的能力。
    见这娘俩仍不放松,二宝补充说:松鼠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善良的牲畜,真不是妖怪。
    松鼠跳脚,你说谁是牲畜?!
    二宝本以为会被怀疑,谁知这女人听了之后立即露出希冀的目光,你说是神机助它们开口的?什么时候的事?
    二宝说:就一年以前啊,肯定得是神机没毁的时候啊。
    女人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意识眺望神机的方向,念道:是啊,神机已经毁了。可我还想救活自己,不然我的儿子可怎么办?
    女人搂着孩子继续赶路了,二宝跟在后头劝她不要白费辛苦,她却充耳不闻。
    二宝摸了摸衣袋,发现自己出门时没拿能量弹,就冲着她的背影喊:我在昆仑大街有个铺子,叫全人杂货铺,你下山之后去找我,也许我能帮你!
    女人回头道了谢,但二宝没能从她眼里看到光彩。
    松鼠说:她不会来找你的。
    二宝点头:看出来了。
    远方高耸的神机仍然在云层里穿梭,但那能够滋润万物的能量核心已经不在了,这女人不是第一个跑空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二宝的心情很矛盾。
    他为这对母子感到心酸,也为环卫婆婆感到担忧。
    不止他们,这片大陆上的所有人都习惯了从神机吸取能量。四肢断了能接上,眼睛瞎了能复明,就算脖子上割开一个碗大的疤,神机底下拜一拜也便没事了。
    本以为能长久,谁知美梦才做了短短十八年就结束了,该老的老,该病的病,曾经被治愈的那些伤残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弹。
    这事挺伤人的。但要是神机没毁,二宝现在也没机会站在这里,更没机会真正做一回人。
    矛盾化不开,凌乱的思绪全搅成了二宝心里的一个疙瘩团子,叫他把这份咬牙切齿的愤懑一股脑转嫁到了某个人头上。
    那丧尽天良的,辣手摧毁神机中枢,还差点连他一起害死的人。
    回到昆仑大街,二宝的板车经过了王记药铺。来一趟,返一趟,再来一趟,再返一趟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在门外磨蹭。
    要是稍微留意一下,会发现黄牛和松鼠都没陪在旁边,只有二宝独自坐在前头掌舵,嘴里哼着歌,突突突的发动机给他奏着乐。
    对面的铺子里有人跑出来了,问道:小二宝箱子里装的什么呀?挺重,车轮都压瘪了。
    二宝停了车,不偏不倚正对着王记的店铺大门。
    打开一口大箱子,一股冷气就冒了出来,再掀开棉被,冷气更厉害了,二宝适时抱住了膀子,说:从乌孜断崖底下挖出来的冰。好凉啊!
    那人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二宝,没人敢去乌孜断崖,你这一趟没受伤,也没招邪?
    二宝转了个圈,以示自己没问题,说道:是挺危险的,真遇着怪物了!不过吉人自有天相,又或者像别人说的那样,我本身就是邪魔妖物一类的吧,那些东西不敢招惹我。
    这时王记的老板也出来了,恰赶上听二宝的自嘲,脸色变了一变。
    他冲隔壁铁匠递眼神,铁匠就走出来说:二宝兄弟好本事啊,哪儿知道乌孜断崖下有冰的?也不告诉咱们一声。
    二宝说:告诉你们又怎样,你们去得吗?会妖法吗?能自保吗?
    铁匠被噎了回来,暗自啐了一声。
    有人问二宝这冰卖不卖,二宝说:官窖什么价了?
    那人答道:今年天气暖,官窖涨了点儿,两斤要三个铜子儿,到了夏天怕是要翻个翻。咱们是一条街道的乡亲,你按照老价格卖我们成不成?
    二宝说:那我不能卖,卖了不就等于跟官窖作对嘛。
    那人说:咋啦,你也要这个价?
    二宝笑了起来,你给我五个铜子儿我也不卖,因为免费送!
    二宝搬锯子开始切冰,对着围上来看热闹的群众招呼:见者有份啊,都回家拿冰盒去,一家两盒,切完这一箱为止。
    众人都乐开了花,纷纷回家拿器具。
    铁匠酸溜溜地说:要送还不送到底,只切一箱哪够分啊,旁边这箱也切吧!
    王记老板帮腔说:别难为二宝兄弟了,码这么些冰可不轻松。我看就切最上边那个吧,没封箱,直接用棉被裹着的嘛。
    他瞄的那个正好是封着男人尸体的长条冰块,一路上已经化了不少。二宝立即拍开他去掀棉被的手,说:这个你可要不起。
    王记老板被众人笑话,脸上挂不住,隐约想到二宝可能是偷听到了自己和铁匠的谈话,就起了试探的心思。
    他把铁匠叫到一边嘀咕去了。不多会儿铁匠拿了自己的饭盒来,问二宝要冰。
    二宝看着他的饭盒说:这不保温,一会儿就化啦。
    铁匠说:我打铁又不需要存冰,这就是拿回去镇果子用的,化了也不要紧。
    二宝笑出两个小酒窝,好说,给你装满。
    王记老板一看铁匠拿到了冰,心想自己多虑了,于是也跑回去拿了两个大冰盒,高高兴兴地往二宝面前凑。
    二宝登上车前座,张望着问道:还有谁没拿到吗?
    众人都说拿到了,王记老板只好把冰盒举得更高些,我啊二宝,我还没拿到。
    二宝全然没看见他似的,又问了一遍:没有了吗?没有我可就回去了。
    众人都明白过来了,小二宝这是存心给王记老板脸色看呢,于是笑成了一片。
    有人故意撺掇说:王老板,再问一遍,刚才声太小啦!
    是啊王老板,平时小二宝最照顾你的生意了,得了这么多冰不能不分给你,快张口再要一遍!
    王记老板哪会上他们的当,登时脸红成了大虾,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铁匠不知道是没注意到他的状况,还是真的死心眼,追着他问怎么没拿到冰,直接叫他火冒三丈,抢了饭盒摔到了地上。
    冰块摔得粉碎,众人的哄笑声更大。笑完作罢,谁知二宝适时地打了个喷嚏,王记药铺后头的一棵大松树就开始扑簌簌地往下落松针,恰好站在底下的王记老板和铁匠一人被淋了一头一脸,大眼瞪小眼地呆住了。
    二宝揉揉鼻子,不好意思啊,好像有点着凉。咦,我只不过是打了个喷嚏而已,王老板家的大松树怎么也跟着哆嗦?
    树哆嗦没哆嗦不大好说,但王记老板真被气哆嗦了,仰头往树上瞅,谁干的?谁在树上晃呐?有本事给老子滚下来!
    哪有人回应他,只有一只灰松鼠在巷子里悄悄冲二宝挥手,又把倒完了松针的麻袋和用来扯袋口的绳子一股脑塞给了黄牛。
    黄牛冲二宝使眼色,二宝得了讯号就说:这松树是多久没铉了,去年的老松针都还挂着呢,害惨了王老板呀。瞧瞧,浑身都是,要能来阵风吹吹就好了。
    有人说:铁匠铺子里不是有鼓风机嘛,别小器,打开给王老板吹吹。
    铁匠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小器,虽然人家刚摔了他吃饭的家伙,还没给只言片语的解释。
    他拽着王记老板回到自己的铺子,打开了鼓风机,王老板,你先吹。
    王记老板耐着脾气点头,刚要张嘴说话就被鼓风机里吹出来的不明粉末糊住了。他跌跌撞撞躲到了旁边,呸出嘴里的粉末,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呕,呕
    铁匠在他身后也被波及,急匆匆关掉鼓风机,捻一撮粉末放到鼻子下闻,直接吐了一滩黄水,呕是干牛粪!呕
    这两人抱头吐着,外面的人就哈哈笑着。二宝本来是最该高兴的人,看到这里却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剩下的台词便不想再说了。
    他踢起车刹准备回去,却听见旁人替他说出了剩下部分:欸!别傻愣着了,赶紧洗洗脸、冲冲嘴啊!
    看着那俩人狼狈的身影,二宝心里莫名有些凄凉,驾上车,头也不回地驶向自己的铺子。
    松鼠狠狠出了口恶气,在铺子里窜上窜下地闹腾,说自己朝王记私接的水管里倒了整整三瓶墨水,他两人只顾着闷头接水,洗完都不知道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二宝说:别叫唤啦,吵得慌。
    松鼠哪肯消停,你可是没看到他们的丑样,大家伙儿都乐坏了,驼背的婆婆把腰都笑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二宝堵住了耳孔,隐约还能听见松鼠咋呼,说再有下次直接去衙门举报王记私接水管,叫他把漏缴的水费全补上。
    太阳落山了,山峦叠嶂的地界天黑得更快,昆仑大街渐渐笼上朦胧雾气,各家店铺的雾灯也都挂了起来。
    二宝刚把最后一块冰挪进冰室,看见水池里男人的尸体已经解冻了,就对着里间喊:有没有人愿意来给我搭把手?
    黄牛说:哞吼吼,我不是人。
    松鼠说:唧唧唧,我也不是人。
    跟俩牲畜较劲没意思,二宝一跺脚,自己挽了袖子去水池里捞尸。
    这家伙是真重,把他从水池里拖出来,拖到手术台边只不过短短三五步就累得气喘如牛,更别提要搬上台面了。
    搬上去之后两条手臂都发抖,二宝努力双手合十,念道:这位壮士请勿见怪,我是看你可怜才把你搬了回来。本来打算交给官府的,但我怕他们找借口查抄我的冰,所以先把你带回铺子里了。你就安心躺一夜,明早我把你送过去,也许他们能为你找到家人。
    念完,二宝开始检查他的状况。
    这具尸体虽然没有任何腐坏,但死亡时间起码有一年。死因是胸口的贯穿伤,心脏损毁严重。
    扯开衣裳再仔细检查。嚯,胸肌、腹肌、人鱼线应有尽有,真是上好的一块料子。
    继续往下。嗨呀,那地方也很壮观呢,不知道娶没娶过老婆。俗话说得好,定海神针不定海,比筷子还不如,筷子还能拌拌舌头呢。
    湿哒哒的长裤褪到脚踝。嗬,这大长腿要是被村头刘瘸子看见了,砸锅卖铁也得来一副吧。
    二宝看得入迷,却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得差点尿裤子。
    老二你干嘛呢?今天晚上到底谁做饭啊?松鼠已经饥肠辘辘了。
    二宝慌里慌张扯上人家的裤子,擦掉口水,没啊,我就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松鼠的眼神怪异,是吗?那你看就看,咋还上手摸呢?
    3、3. 诬告(修改)
    二宝被松鼠说得心虚,又没有合理的解释,干脆拿来了手术刀,不摸摸怎么知道他哪块儿还能用啊,我正打算回收几个脏器呢。
    松鼠心想我还不了解你的臭德行?胆小,窝囊,心慈手软。它故意刺激二宝,那先把肝给抠出来吧,前阵来预约肝脏病手术的有好几个呢,说不定能用上。
    二宝哦了一声。
    锃亮的小刀在他手里闪着寒光,落下去,抬起来,落下去,抬起来
    不行!二宝搁下小刀,还没找着他的家人,怎么能擅自下手?
    松鼠说:都死多久了,要是有家人早找了,你听到过动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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