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晏晏的模样着实有些刺眼。
就连心儿也扔了木棍, 洗洗手,跑进庖厨给人端点心去了。
薄易看着底下相谈甚欢的一幕,不爽地拧拧眉, 将手上已经毁得差不多的奏折子一叠, 便径自飞身,轻踏过屋檐,三两步消失在沈府的高墙后。
沈南卿一开始没注意到树上有人,顿时被这幕吓了个措手不及,捂着胸口惊疑未定道:“二妹, 方才那是什么人。”
沈宴秋没往那个方向看,唇齿间却是含了点笑意:“是我院里新雇来的一个小侍卫, 平日里脾气大了些,大姐无需放在心上。”
沈南卿点点头,这才定下心神来。
两人来到石桌前坐下,沈南卿方提起自己今日的来意:“听说城外的法定寺于明日会举办祈福仪式, 还组织了对灾民的募捐救助一事。我这些年来也攒了不少银两在手上,是以打算明日前去捐赠,聊表一下心意。不知二妹是否有空, 要不要与姐姐一同前去。”
“好啊。”沈宴秋欣然应下,“我先前也正有这个打算,与大姐一起还能相互做个伴。”
两人约定下出发的时辰,又就灾区的事情聊了几句。
沈南卿显得颇为感慨:“这么大的一片暨岭如今都深陷汪洋洪水,也不知重新修建城池家园,需要花费上多少年月和财力人力。”
沈宴秋宽慰:“天灾难测,但只要百姓齐心协力,团结一致,终能度过风雨,熬见彩虹。”
沈南卿笑了笑:“妹妹说的不错,如今朝中重视,百姓齐心,暨岭一定可以平安度过此次灾难的。”
……
晚间沈南卿是留在上泉苑用的膳,中间也不见老太太派人来叫,一顿饭下来,异常愉快。
虽然之前在沈群书房外的撞见,曾叫两人气氛一度变得有些微妙尴尬,不过沈南卿后来只字不提那日的事,她也就渐渐跟着放宽了心。
她虽曾经确实埋怨过这大家子的偏心,但心中对大姐是不含半分怨怼的,毕竟在某种意义上,她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晚饭结束将人送走后,沈宴秋让婆婆帮忙在院子里守着,便和心儿去了隔壁富贵窝,收拾她明日打算捐赠的东西。
富贵窝的房型,是连廊长房的那种设计,因为就她和心儿、婆婆几个人住,所以一整排的房屋下来都是相互打通的,只是中间设置了一些纱帘或是屏风,作为空间的阻挡。
两人七绕八绕,走到藏物的隔间,便开始搬出几只空箱子,收拾起那些搬来后就再也没整理过的杂物。
说实在的,对灾区的捐赠物资中,最实际的恐怕就是那些真金白银,毕竟是可以快速抵换劳动力、以及任何有形无形物件的流通货币。此外,庄稼粮食也显得十分珍贵,毕竟暨岭被淹,现下又尚未秋收,即便朝廷开粮仓接济,但对上万人口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
不过她这儿的库存大米也是寻安姐从皇宫御膳房里拨来给她的,给她们自己吃吃还绰绰有余,跑去拿去赈灾,就显得过于小家子气了。
其实一直以来,沈宴秋都对自己的财富水平没有太大概念,只知道自己金元宝挺多的,想拿的时候便拿,基本上嚯嚯个一辈子,也不会有太拮据的时候。
今天是她第一次清点,也是第一次对自己的“有钱”建立起深刻的了解。
金元宝按锭算基本是数到天亮都数不清的,初步按箱来看,嗯……五十七箱,其中还没算进她那些高贵读者送来的有市无价的珍贵藏品。
她拿着毛笔,在箱子表面一个又一个地做记号,对心儿道:“明日我和大姐一同去法定寺,这些箱子你便让怀信帮我雇几个人送到寺庙里去,倘若有问起捐赠人的名字,便留我的笔名。”
心儿眼看着自家小姐马上要把半间屋子的木箱都做上记号,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咋舌道:“小姐,我们真要捐那么多啊?”
沈宴秋写到“三十八”,便收回了笔,一身轻松道:“好了,就这些。”
“就、这、些?”心儿有些不可思议地咬文嚼字道,“这可是您这两年来好不容易挣来的呢。”
沈宴秋只觉得小丫头肉疼的模样有些好笑:“你也说了,这些财宝只消花上我两年功夫便能挣来,大不了我日后写话本子写得再卖力一些,过不了一个两年,这些钱就又能回来了。”
心儿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嘟囔道:“可是您若留着这些银两给自己,就不必活得那般劳累了啊。小姐的话本写的很好看,心儿也想一直看下去,但您每次写书都要在书房关上好久,累得身上骨头都犯了不少毛病,心儿更希望小姐能多休息休息,别再那样拼命辛苦了。”
沈宴秋听了心中不得不说有几分动容,点点人脑袋,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教导人道:“你这傻丫头,人要赚钱才能有目标和动力。你家小姐我要是真的瘫下来享清福,那才是真的不知如何把日子过下去了呢。况且,做善事本就可以积累福报。你难道不晓得皇城里那几户顶有钱的人家,都是平日里去寺庙供香火最多的嘛。我今日给暨岭灾民捐了这些,只不准天上神仙看我善良,便让我日后赚得更多,这不也是一种因果循环嘛。”
心儿这才被小姐的一番说法给逗笑了,点点头,脆声道:“嗯,都听小姐的!”
沈宴秋将事情安排好,便回了主卧沐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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