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满足少女幻想的意思,他们坊里卖的都是些爱情小说,也算相得益彰。”
两人就着半开的窗格,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远处那家门庭若市的童话镇。
郝光远突然指着某个点大叫道:“九黎九黎,你快来看看,那个穿着绿衣裳的是不是你家小十一的婢女青柳。”
靠在榻上的那位修眉轻蹙,几乎是一阵风的,已然站在了他们身后,唯剩一本经注落在榻上簌簌翻页。
虞优见他面上平静没什么大变动,但深知他对家里小辈管教严厉,拍着他的肩宽慰道:“小孩子嘛,到了年纪想看些情感读物也无可厚非。我家三妹今晨天没亮就开始蹲下头排队,累得酒楼小厮还要跑去给她端茶送水送干粮,我和我爹都懒得说她,你也看开些。”
那位没应声,倒是郝光远没心眼地大笑道:“回妹竟然也爱读这些?按我说书上写的再好也抵不过亲身实践一番,看来叔伯可以早日给她筹办起亲事来。”
虞优拿起腰间的折扇就去抽他的脑袋:“郝哥儿你做个人成不,依你这说法,你平日里春宫图也没少看,怎不见你真找个通房丫头睡上一觉。”
郝光远瞬间涨红了脸:“我就随口一提,你又扯我身上做什么!”
就在两人要上演一场左右互搏时,雅间的门适时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
虞回的发髻因为方才排队的人群挤得有些乱,但还是掩不住脸上的盎然笑意,几乎不带喘气地兴奋喊道:“哥哥哥!我把巨先生的新书买回来了!”
一阵话脱出口,才发现屋里还有别的人,原本捧在怀里的书马上拘谨地往身后藏了藏,收敛了讷讷喊人:“光远哥。”
余光瞥到窗前站着的白衣那位,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不知如何称呼比较妥当,最后给人行了九十度的大礼,憋出三个字:“姜公子。”
后者听言只是简单地垂了下眼睑,当做回应,接着又移开目光看向窗外,清冷的不像话。
郝光远顿时被这幕给逗乐了:“回妹你这也太区别对待了,每回见到我都是爱答不理地随便点个脑袋,到了你九哥这儿怎就有这般大礼待遇了。”
虞回心中暗暗叫冤,她也不想那么怂啊,可那位哪里是她能招惹起的身份,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人套近乎叫九哥好么。
虞优哪里不晓得自家妹妹的胆小心思,摆摆手,帮她救场道:“既然买来了就回家慢慢看吧,别在外头瞎晃了。”
“嗯嗯。”虞回忙不迭点头,抱着书阖上门连忙退了出去。
倒是郝光远不依地嗷嗷叫道:“你那么快赶回妹走做什么,我还想看看那书上讲的是什么呢!”
虞优一扇子拍他的后脑门上:“女儿家的书你凑什么热闹。”
郝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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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镇前依然熙熙攘攘,在无人察觉的偏巷里,有位锦衣公子如入无人之境地绕进后门,守门小厮看到他后恭敬地点了点头,迅速为人开门放行。
仔细看其实并不难发现这位相貌清秀隽逸的公子其实是位女子。
沈宴秋进了院子,只见露天的地面上摆了好多架子,整齐有序地摊晒着竹简和纸质书。她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驾轻就熟地走向一旁屋门大敞的藏书房。
藏书房里透光性不太好,漫天飞舞着粉尘,叫她没忍住抬手拂了拂。
拿指背在右手边的柜子处敲了敲,忍着鼻尖的痒意叫道:“段老板。”
一秒后,在堆撂一米高的书堆后伏起一个人影,起身时连带磕倒一片竹简藏书。
素衫男子将理到一半的孤本扔到旁边的矮桌上,一边掸下身上的灰尘,一边轻咳着往外走:“沈小姐,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沈宴秋掏出袖子里的一沓手稿,放到柜子上:“下期的书稿我放这儿了,您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
段老板放心她的能力,不怎么在意稿子,拿起旁边的水杯,也没管里头飘没飘进灰尘,闷头连灌了好几口茶水,累得又是咳嗽好几声,才道:“以后这种小事我派小厮去您府上取就行,不用这么辛苦地跑一趟。”
沈宴秋不甚在意:“正巧出来买些染料,便顺路送来了。”
她顿了顿,又没忍住加了句:“您既害了咳嗽病,日后晒书的事还是找店里的伙计来做吧。”
段老板摆摆手:“无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宴秋见他这般,也就不再多劝。
段老板今年二十出头,虽然身子弱了些,但他清逸俊朗,温文儒雅,手下又有一家那么大的书坊,可谓年轻有为,京城里不少女子爱慕心仪他,只可惜在她认识他的三年间,一直见他形单影只,独来独往,瞧着竟比她这个异世的人还要孤苦些。
段老板喝着水不知想到了什么,将水杯一放,绕到柜子后头沿着格子翻找,最后搬出一摞信件来:“既然来了就把这些信一并带回去吧,随便挑两封看着回复一下,免得他们成日跑来问我送到没。至于那些礼盒,我等店里闲下来就让小厮给你抬去。”
沈宴秋随意翻了翻,笺上写的都是“巨先生亲启”:“信我带走了,礼盒还是存您这儿吧,我家中没处放。”
段老板摇摇头,一边给她找了布袋装信,一边叹道:“早跟你说买下城西的别院搬出去,你那个家不住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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