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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每天都在黏我——刑上香(90)

    戎玉有时甚至会怀疑,龙骨只是另一个自己,从来都没有小灰灰,一切都是自己为了安慰自己,而幻化出来的影子。
    可那些故事又难以解释,难道他会自己给自己讲从未看过的童话吗?
    他便一次次听那些童话,证明龙骨的确是存在过的,证明那些温暖是真实的,而不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存在。
    可后来,逐渐又开始害怕,连这些童话,也是他出来后填充到自己记忆里的。
    戎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季礼,你如果找不到龙骨,就算了。
    也许,真的找不到了。
    他释然的笑了笑。
    黏皮糖刚好买了水回来,他便拧开了,喝了一口,金色的眼瞳湿润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呢喃:找不到也好,就算是假的,我也能当真。
    戎玉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却猛地被季礼攥紧了手:不是假的。
    季礼抿紧了嘴唇,指尖儿在微微颤抖,湛蓝的眼眸里汹涌着澎湃的潮水:不是假的,龙骨一定存在。
    戎玉愣住了。
    听见季礼一字一顿,艰难地说。
    上一个会用寂焰的人。
    是长公主琼
    戎玉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季礼却盯着他:我的母亲,她的招式,我是不会认错的。
    没有人会用,我也不会。
    戎玉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困惑极了,却又怕说了不该说的话,越发地踌躇:可她不是
    去世了吗?
    我曾经也是这样认为的,季礼注视着他,颤抖得更剧烈,她现在,还在海底。
    我带你去过的海底。
    长公主琼曾经是帝国最强的战士,拥有超常于正常人类数倍的精神力,最终因为精神力失控,而死于机甲事故。
    意识死亡。
    安全舱在最后一刻弹出,保住了琼的身体。
    机甲陨落、炸成了碎片。
    因为探测不到任何意识的痕迹,没有任何复苏的可能性,被推测是过强的精神力暴乱搅碎了意识,判断为死亡,但身体一直用仪器保存在海底。
    那是季礼的囚牢。
    是琼的陵墓。
    戎玉,季礼垂眸,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龙骨如果真的教了你寂焰,那就是
    戎玉忽然感到了慌张,他现在不止怕自己的记忆是假的、还怕让季礼白白激动。
    这种事情是不能拿来玩笑的。
    我不知道,戎玉扯着他的衣袖,小声说,季礼,我不知道。
    季礼捉着他的手,急切地攥着他的衣领,近乎哀求道:你再想想。
    戎玉,你一定还能想到什么的。
    戎玉根本不可能拒绝。
    便皱着眉思考。
    他在角斗场的回忆实在太糟糕了,强行去一页页翻阅细节,就像是钝刀子在脑海里乱动,难受得厉害。
    他艰难地一个一个细节去问:龙骨会在战斗后摸我的头。
    我差点战败死掉的时候,龙骨曾经自己动起来过。
    他们逼迫我跟季演死斗,是龙骨告诉我的,可以只斩杀掉季演的精神体
    可每一个细节,都那样似是而非。
    季礼的神色越来越急迫。
    戎玉的眉也皱得越来越紧。
    他一难受,那颗蛋也跟着颤抖,咕噜噜地滚来滚去,连背上的黏皮糖都甩脱了。
    季礼这才如梦初醒,恍然间愣了愣,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别想了。
    别想了,我会找到的。季礼喃喃着把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一定会找到的。
    戎玉拍了拍季礼的后背,却忽然脑海里闪过了一道光。
    他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笨拙地、结结巴巴地哼起了一只陌生而奇异的歌谣。
    星星是天上的砂砾,砂砾是地上的星星
    季礼不动了。
    戎玉慌乱地说:我只听过一次,只会这一句,出来后在网上也没找到过这首歌谣,我不知道是不是
    他说不下去了。
    他肩上的衣料湿润了,季礼紧紧抱着他,肩膀在剧烈地颤抖着。
    戎玉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而柔和。
    过了许久,他揉了揉季礼的头发,像是龙骨对待他那样,又在发顶吻了吻。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恐怕。
    在季礼最需要保护的时候。
    他却偷走了他最重要的人。
    第128章
    戎玉小声说:我把小灰灰的芯片安到龙骨身上了,但依旧不是她,我一会儿就带你去看看。
    季礼眼尾还有哭过的痕迹,身上又都是被罚基础训练留下的腻汗,漂亮的黑发也湿漉漉的、是罕见的狼狈:她有提过我吗?
    戎玉摇了摇头。
    龙骨自己从没提到过自己跟其他机甲AI的不同,更不会提到自己有一个儿子。
    季礼眸中浮现了淡淡的失落,轻声说:我从没听说过有人的意识会被上传机甲或是芯片里,也许出了什么问题,她也把自己当做AI了。
    我会去查的。
    季礼小声问:她是什么样子的?
    戎玉小声说:一开始似乎不爱说话、也不喜欢理我,但时间久了,就变得很温柔。
    在他的印象里,龙骨刚刚成为他的机甲时,他甚至以为这个机甲里没有AI。
    她像是所有机甲AI一样例行公事。
    可后来,一场一场比赛进行下去,龙骨似乎一点一点地在变化。
    第一次跟他说话,是他比赛险胜,遍体鳞伤、精神力也在疼痛的时候,趴在机甲里睡觉。
    你不疼吗?龙骨问他。
    有一点。他小声说。
    那为什么不哭?龙骨似乎有些困惑。
    为什么要哭?
    他感受到了机甲短暂的沉默。
    他眨了眨眼睛,小声问,原来你会说话啊?
    再陪我说说话好吗?
    龙骨又不说话了。
    他也没有再要求,蜷缩成一团在椅子上继续睡觉。
    隔了一会儿,问:你想我说什么?
    他问:你给我说说小狐狸好吗?
    龙骨:
    那说说老鼠?
    龙骨似乎更疲惫了:我不会说这些。
    哦他失望地闭上眼睛。
    龙骨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听故事吗?
    然后,他的机甲就变成了他的故事机。
    再然后,龙骨就变成了唯一的朋友、唯一的家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戎玉垂眸,迟缓地思索着说,龙骨真的是长公主,会不会是把我当成你了?
    戎玉心底涌起一种莫名的慌乱和愧疚来,他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偷,窃取的,还是最喜欢的季礼的东西。
    可除此之外,他心底还有一种更失落、更无助的情绪在作祟。
    到最后,连龙骨的那份温柔,也并不是给他本人的。
    对不起。他又重复喃喃了一次。
    季礼摇了摇头。
    不会,季礼小声说着,却猛然红了耳朵,母亲说寂焰,是绝对不会教给我的。
    因为我脾气太坏了,学不会这种招式。
    他母亲的身份高贵,而季礼又生来天赋惊人,被宠着捧着,难免就一个娇气又有些坏脾气的家伙。
    他那时看不懂人心、占有欲又过分的强,他看上的东西,任谁都不准碰一下,总是三天两头与人发生冲突。
    因此母亲在他面前,总是冷静内敛的风格居多,喜欢当面严肃教训他,背地里又偷偷护短。
    季礼不大想在戎玉面前承认这一点。
    可他又不愿意戎玉误以为自己是个替代品。
    她对我也不是很温柔,她是个战士,所以难免有时会凶一些。季礼咳嗽了一声,也因为我总是闯祸。
    她如果对你很温柔,说到这儿,他有点无奈:大概是你太乖了。
    他几乎能想象到小小的一只戎玉,在角斗场里碰得头破血流,还笨蛋一样追着狐狸老鼠跑的样子,他完全能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对这个家伙格外温柔。
    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对他冷酷。
    还有,她根本不会讲故事。季礼忽然有点儿觉得好笑。
    他小时候不喜欢听故事,据说幼师还找长公主谈过这件事,那时长公主嫌弃地皱起眉来,说自己小时候也总听一些弱智的公主故事,不明白哪里有趣,他不喜欢听,就不要讲。
    结果
    戎玉想了想,忽然小声说:怪不得龙骨讲童话有点奇怪。
    总要讲一会儿,想一会,他出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听得童话似乎都有点不太一样。
    反倒小灰灰的童话都是联网播放的,都是正确的。
    他的眉宇不自觉地舒展了。
    季礼轻轻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她就算没有记忆,也绝不会把你当成我。
    戎玉,你是有家人的,我们也会找到她的。
    意识也在。
    身体也在。
    他不相信那么强大的一个人,会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戎玉沉默了片刻,抱住季礼,叹息着笑:怎么总是公主救我的呢?
    +
    季礼发现,戎玉在发觉长公主和龙骨之间的关系之后,甚至比他还要焦虑。
    他当晚上就带他去看龙骨机甲,确认长公主的意识已经不在机甲里了。
    又不断询问他调查的如何。
    而时间只过去了几个小时。
    为了等消息,他又睡在季礼的房间里,在他的右边辗转反侧。
    这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这种情绪波动就格外的难缠,比战斗兴奋更持久,是漫长而狂热的,随着他眼睛变成了金色,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解不开的振奋焦躁状态中。
    能找到吗?万一找不到怎么办?会不会只是我们想错了?
    她要是知道我拐跑了自己的儿子,会生气吗?会讨厌我吗?
    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问他:你说,长公主要是回不去自己的身体,我把龙骨给她做身体好不好?
    凌晨四点,季礼冷静地按住他:戎玉。
    嗯?
    你着急是没有用的,季礼比戎玉更着急,但理智告诉他,很多事情没有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再着急也着急不来的,便淡淡道,角斗场已经消失那么久了,消息从那边查起,至少也要十几天。
    戎玉却猛然站了起来:我不想等了,我自己去。
    我去请假比赛,然后再
    他的急躁几乎要溢出来了,他的兴奋这次并没有带给他愉悦,更多的是焦虑和痛苦。
    他如果不做什么,简直就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了。
    季礼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淡淡地叹息了一声:戎玉,看我。
    戎玉扭过头来,撞上那双蓝眸,低低地闷哼了一声,脸颊忽然浮起了汹涌的红潮。
    烙印的花纹,如同一个冰制精美鸟笼,困住了那粲然的金黄色眼瞳。
    你戎玉嘴唇颤抖着想要反抗,被小触手无声无息地缠绕了起来。
    季礼垂首吻了吻他的嘴唇,一句一句,坚定地说:找不到就一直找下去。
    所有的信息都吻合,我们不会猜错。
    她不会生气,不会讨厌你。
    戎玉,你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他说一句。
    戎玉便更柔软一些,神情一点点浮现出松弛来。
    戎玉试图找回自己的意识,但在烙印的加持之下,季礼精神力对他的安抚作用是加倍的,他像是被淹没在温暖的海洋之中,连口鼻中的空气都不复存在,充斥着季礼的一切。
    等等,你让我想想戎玉一手忽然捉住了床单,挣扎着想要浮出海面去。
    不准想。季礼凶巴巴地说,攥住他的手腕,舌尖也跟着闯了进去。
    戎玉本能地想要反抗,膝盖弹起,整个人都在剧烈地挣扎,却被压得严严实实,他的精神力被他的精神力肆无忌惮的入侵,鼻腔发出了细碎的呜咽声,甚至来不及吞咽唾液,整个人都被搅弄乱七八糟。
    季礼甚至没有吞噬他的精神力,而是在他的精神力反复地冲撞,只想毁掉他所有思考的余地,让他的脑子里只剩下无尽的波涛。
    他把一切都给了季礼。
    就再也没有控制自己的方法,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捉着床单的手却越来越紧,最后终于松开,涣散着眼眸,整个人都彻底瘫软了下来。
    帮你孵蛋好不好?季礼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眼泪,诱惑似的低语,睡一觉,然后就好了。
    戎玉张了张嘴唇。
    看口型,应当骂他是个坏公主。
    但发出声的声音却是一声叹息,因为精神力再一次笼罩了他。
    太阳出来的时候,戎玉抱着触手睡得香甜,迷迷糊糊地一声一声喊着公主。
    季礼用光脑替两个人请假。
    压制住躁动的戎玉,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也疲惫极了,耗空了精力,似乎连自己的紧张感也少了许多,终于从背后抱着戎玉,也跟着阖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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