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万人落座，却是这种寂静的场面，他尽管没有料到，却也不慌。
    每张桌子上，特地摆放了他酿造的四种酒，每种各一瓶。
    酒过三巡，饭局渐渐热闹起来。
    [兄弟，你那桌没人喝酒啊？这不浪费吗。]
    [你喝的话，可以拿去。]
    [这多不好意思啊，那我就全拿走了。我看你们这桌人都喜欢吃蘑菇啊？我们那桌都没人动，我给你端过来。]
    [劳烦了，我去拿就行。]
    [美女们，吃饭不聊天多沉闷啊~咱并一桌吃呗？我兄弟们弹拉说唱样样行！]
    [妈妈，我想和隔壁桌的小弟弟一起玩。]
    更有喝高的。
    [我对着这盘猪头肉]
    [我对着这碗水果捞]
    [我对着这碟黄花鱼]
    [发誓！今天在此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旁边人生拉硬拽，三人岿然不动，无奈，只能在旁边苦口婆心的说劝。
    [弟啊，不是哥说你，你的结拜三弟都一百八了！他就是再喝高级基因修复液，也一定是走在你前头啊！你才二十八啊！哥把你养大不容易啊！！！]
    [额滴亲爷啊！你拉着两个小年轻结拜成兄弟就算了，你咋还排老三啊！你这让家里的小辈可如何~是好？见面喊他们一声大爷、二奶？]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你个姑娘家跟两个男人称兄道弟，简直、简直像什么样子！]
    沈垣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听热闹听的津津有味，他侧耳听着各种八卦，手中一拢一挤，圆滚滚胖嘟嘟的饺子被整齐排在竹篾上，憨态可掬。
    沈垣最先包的是他最喜欢的酸菜猪肉馅，想到酸菜猪肉的味道，口水开始分泌，沈垣一激动，包了两个竹篾那么多。
    他把饺子排排推进开水锅中，搅散防止粘(zhan)粘(nian)，小声哼着歌，开始包下一种馅料。
    阿大：宿主
    沈垣：嗯？
    阿大：大人物们到齐了。
    沈垣：？
    沈垣：你怎么知道的？
    阿大（理直气壮）：我一直关注着呢。
    沈垣：你、偷、窥？
    阿大：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不是我干的。
    沈垣：你不怕被发现后封号？
    阿大：切~我的技术远在他们位面之上，他们发现不了我~
    沈垣（微笑）：果然，我就知道。
    阿大垂死挣扎：咳，有句话不是，父上子随嘛~
    阿大试图反扑：你刚刚看热闹看的可起劲了！
    阿二检测到沈垣黑气已经接近实质化，闭眼摇摇头，为同事默哀三秒，便喜滋滋的全盘接管了阿大未竟的事业，并把它做大做强。
    阿大只对大人物的谈话感兴趣，阿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在每张饭桌都安置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可接收声音的小探头。
    第44章
    沈垣跟阿大就一个良好的家庭对孩子一生的影响有多大这一话题, 展开了长达五分钟的激烈讨论。中间不乏有言语上的攻击碰撞，但所幸，争论双方都是文明人，口角之争没有上升到肢体交流。
    商讨最终, 阿大在被对方不讲道理的说教中败下阵来, 开启了视频共享。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为父的良苦用心了。]
    [你现在年纪还小, 很多东西都看不全面, 对待事情还不能正确分析。]
    [你把视频分享一下, 阿爸陪你一起看。]
    [我有义务帮你培养正确的价值观！]
    面对阿大质疑的表情, 沈垣谎话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他的面前到底还是出现了画质高清，收音清晰的视频。
    沈垣啧啧称赞：高科技果然制作精良。
    这下子, 整个饭局无缝切换, 想看哪里看哪里。
    第一锅饺子出锅后, 沈垣盛入盘中, 再放上自制的蘸料，一键复制，每桌都有。
    他掐准时机，把某几个画面放大, 并调高了音量，打开字幕，赞美之词大量溢出。
    [好吃！太好吃了！]
    [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我一口一个，酸爽的很！一点都吃不腻。]
    [主播好厉害啊，天天翻着花样做，还都那么好吃，绝世好男人！]
    [？你对恐龙的性别还有研究呢。]
    [动物世界不是讲了，雌性一般比雄性长的大吗？你看主播身型那么小，一点武力都没有, 估计是在他们那里混不下去了才跑来当主播的吧。]
    [啊？真的假的？]
    [咳，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不要跟别人说啊]
    [放心，我口风向来很严，你又不是不知道。]
    转头
    [听说了吗？主播是太弱了不讨妹子喜欢，才被迫出来当主播混日子的。]
    [啊？主播虽然长得磕碜，但做的一手好菜啊，不至于吧？]
    [可能他们那里的妹子就喜欢高高壮壮会打猎的？]
    [我听别人讲，主播是因为相貌丑陋被姑娘嫌弃拉低颜值，所以被他们部落给赶出来的？]
    [什么？主播因为性子阴沉被放逐了？]
    [啊？主播虽然话少有点自闭不讨喜，但是阴沉？不至于吧？]
    沈垣虽然把声音关了，还是忍不住去看配的字幕，脸色越来越阴沉。
    沈垣：说我长得丑被嫌弃就算了，只能怨这个皮肤不好看，但是他们居然说我自闭？？？
    沈垣：我自闭？？！
    沈垣：老子只是嫌说话太多太累了好吗？？？
    阿大：没事没事，宿主不要理会这些流言蜚语，没人关注，流言就传不开！
    沈垣：还有这个，上一秒还吃着饺子说要给我生龙蛋，下一秒居然说我有那方面隐疾ｊｊ短，只能坚持三分钟？？？
    阿大：噗咳，抱歉。
    阿大：虽然你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沈垣：？
    阿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大：我真的很同情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大：谁让你非要听彩虹屁
    阿大：把视频关了，还是美好的一天。
    沈垣脾气上来了：我不！我就要看！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把谣言传成什么样！
    阿大满是疼惜：傻孩子。
    沈垣倔强的盯着字幕，视频中人却突然转了话题。
    [说起来，最近其他区网中，有一个人的直播风格和主播好像啊。]
    [虫域的那个？]
    [你也知道他？]
    [我家恰好处在这两个区网的交界处，这个主播在他们那里，知名度可是大得很啊，前一段时间广告打得铺天盖地，把他夸得活脱脱厨神在世啊。]
    [嘁，我也去看了，水平也就一般般吧，不过搁在虫域算是可以吧？他们那里，我听说居民连石头都吃。]
    [说起虫域，他们那里最近都神神秘秘的，我们这边人手一条提示短信，说不要靠虫域太近。]
    [真的假的？我瞅瞅。]
    [喏。]
    接下来再探讨的，都是星际局势和军备，沈垣对这些不感兴趣，无趣的切换了界面。
    阿大：咦？
    沈垣：怎么了又？
    阿大：上级新发布通告，要求所有系统回去升级。
    沈垣：哦，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阿大：以前更新，都是直接把安装包发过来，系统自行下载就行，毕竟系统不能轻易离开宿主，这次怎么全部都要回总部？
    沈垣：可能是这次更新比较重要？
    沈垣：回去时间多久啊？
    阿大：上面告知是两天。
    沈垣：这不是很快么，我现在每天又不出门，你尽管去看看呗。
    阿大：行嘞，我尽快回来。
    看这依依惜别的谈话，纠结半晌，阿二还是露头了。
    阿二：咳，我也准备今天回去总部。
    沈垣：哦哦，你也早去早回。
    阿二：好！
    阿二：我忙完就第一时间回来！
    沈垣纳闷，他记得刚到这里的阿二，高冷又孤傲，怎么现在回消息跟打了鸡血一样？
    看透不说透的阿大在心底吐槽。
    同样是给一个宿主工作的两个系统，一个系统要吃给吃，要喝给喝，天天给买皮肤还担心钱够不够。另一个刚在宿主那露面两天就是流放出去，半年不问一句。好好一个A级系统，高冷大佬，好嘛，冷落半年被折腾到中度缺爱。
    阿大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宿主为什么把工作能力更优，工作范围更广的辅助系统扔在一边，而选择业绩水平一般，便利程度中低的他跟在身边。
    是因为爱吗？
    这些原因说到底，沈垣是个老实人。
    也许是自身年幼时候的经历导致，他打从心底里对不是自己的东西格外抗拒。
    不是通过自己劳动取得的利益，没有真实感，留在身上也是心慌。
    辅助系统出现后，沈垣弯弯腰，伸下手，就能凭空得到各种自己想要的，所需的。
    有辅助系统的前三天，沈垣过得非常快乐，想要什么就有人无条件的满足自己。他甚至只要动动嘴皮子，稀奇荒诞的东西随手可取。
    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获取的感觉，轻松的同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辅助系统就像一座巨大的宝库，里面收罗着宇宙中的宝藏，这座宝库的大门对他来讲形同虚设，只要他想，只需要一点点的代价，他什么都可以得到。
    与自身付出不对等的收获，让他沉迷，也让他惧怕。
    沈垣自制力比较薄弱，仅仅三天时间，他完全习惯了有辅助系统的日子，在巨大的便利面前，他潜意识的拒绝再靠自己去解决任何事情。
    在异世的生活可以说是享受，到后来，甚至走两步路，就能换来大量物资，物质越发满足时，他精神愈发空虚。
    当天晚上，沈垣做了一个梦。
    他衣着华贵的坐在撵轿上，四个纸人抬着撵轿，一路走到河边。
    河水平缓，但是河面略宽。
    沈垣懒洋洋开口：阿二，变个桥出来，帮我过河。
    一向有求必应的阿二彬彬有礼：抱歉，该服务不在可提供范围内。
    沈垣怔然：那就找几块石头放河里
    抱歉，该服务不在可提供范围内。
    改道改道，我不走这条路了。
    抱歉，该服务不在可提供范围内。请宿主尽快过河达到目的地，开始任务。
    河面上没有桥，我怎么过去！
    请宿主尽快过河开始任务，超过规定时间，即刻抹杀。
    沈垣看着河面，歇斯底里：你为什么不帮我！你不帮我，我怎么过去！
    抬轿的四名纸人中，前面两人突然扭头直视着他。原本一片空白的头部被滑稽代替，笑眼弯弯，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沈垣扭头，后面两个纸人，头上一脸冷漠。
    四人开口，空洞的声音有些渗人：快过河。
    不过河就抹杀。
    抹杀。
    现在过河。
    沈垣崩溃摇头：不，不，我过不去，我自己过不去
    绝望的声音在河边回荡：阿二，阿二？我现在命令你帮我过河，快点回应我！
    无人回应。
    四纸片人或滑稽或冷漠的盯他半晌，突然泄气一般，快速软了下去，倒在地上的纸人干干净净，哪里有什么表情。
    撵轿没了支撑，摔倒在地。
    失重感令沈垣猛地惊醒，眼睛唰的睁开，他盯着黑暗的山洞顶部，急促喘息。
    梦里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意识清醒后，大脑有了逻辑。
    他分明记得，水面平静，河水清澈，河底一览无遗。水只到他胸腔那里，分明下水走过去就行。
    再不济，两百米外就有一座桥架在河上。
    梦中的他，执拗的看着眼前的一片，已经连眼珠都不想再多转一下。
    后背冷汗干透时候，沈垣做出了决定。
    既然自己意志不坚无法抗拒诱惑，索性就从一开始远离。
    现在想想，能有一个系统，都要比孤身一人好上不知多少。
    黑暗的山洞中，有轻声的交谈传出。
    阿二？
    嗯？我在。
    辅助系统的宗旨是什么呢？
    一切都为宿主服务。
    一直不变的吗？
    会根据上级的要求更改。
    嗯。
    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我想看看是什么样子，你去替我看看吧，全部游览一遍后再回来，和我说说。
    为？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谈话，就不用告诉阿大了。
    嗯。
    天一亮就出发吧。
    是。
    第45章
    陈年旧事无人问。
    事情过去这么久, 沈垣不打算再提，归根究底，是他到底对阿二有所亏欠，平时里, 沈垣尽量避免谈起他, 阿二也是识趣的, 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接到通告, 阿大阿二当时动身返回系统总部。
    除夕宴结束, 红灯笼的光芒悦动, 蜡烛快要燃烧到尽头。红木桌子上杯盘狼藉，凳子杂乱无序。
    沈垣坐在灶台前, 支颔看着, 几分钟前还是人山人海, 推杯换盏的直播间, 现在静的只余蜡烛哔啵作响。从他来到这个世界起，一直跟着他的，话多又跳脱还爱烧钱的系统，乍然离去, 留他一个。
    难得的安静。
    沈垣却有些不适应了。
    烛火跃动，光线乍明乍暗，他静坐一会儿，起身回了现实。
    雪停后，气温反倒比下雪时候更冷了，但是能够出来活动活动，这对在房中猫了两个月的沈垣来说，是个愉快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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