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需要她,她便要离开了。
当夜,从金粉院传来血腥味,纸鸢赶到的时候,院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九尾狐打着哈欠过来,看到莺儿躺在血泊中,没什么真情实感的说:“好可怜啊!”
异兽就是如此的冷漠,九尾狐除了同族之外,很难对别的生物很难生出一丁点的怜悯之心。
“帮我……把我赚的钱给……”
莺儿扯住九尾狐的衣摆,吐出一口血,艰难的继续说:“乡下的弟弟……妹妹。”
九尾狐冷漠的看着她。
纸鸢从没有一刻忘记过九尾的本质,毫不意外他会如此……他若对莺儿有一点情谊,莺儿就不会死。比起纸鸢,异兽自然能更早的发现邻家的异常,可他来得比纸鸢更慢。
纸鸢:“我答应了。”
莺儿这才闭上了眼睛。
罪魁祸首还没有离开,纸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发现屋脊上站着一个快要和黑夜融为一体的灰影。
箱生扑上去,真灵和灰影缠在一起。
跌落下来的灰影凝聚成实体,居然有一张二少爷贝君佑的脸孔。
纸鸢这几天打听到,二少爷离开景州办事去了。
九尾狐凉凉地说:“一只厉鬼,景州果然藏着很多的秘密。”
厉鬼是没有理智的,更不会变成别的模样。展露出的一定是最真实的面容,他就是二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
纸鸢:“你能暂时困住他吗?”
九尾狐:“他被人操控了,我倒是能在短时间内代替操控者……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纸鸢:“你帮我困住他!”
“嘁,”九尾狐烦躁地说:“算了,不按你说的办,你肯定又要想些狭促的法子来整我……”
臭女人红着眼睛的模样让人有点害怕。
困住了没有神志的二少爷,纸鸢一刻不停的往贝府跑去。
夜晚的贝家大宅没有留灯,漆黑一片,安静得有些渗人。门房睡得像死了一般,摆的姿势也相当的奇怪,睡相如一根木头。
下人房里的每一个人都维持着相同的睡姿,呼吸又长又缓,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
纸鸢触碰了一个丫鬟的手,这是她认识的人——凉得像一块冰。
这些人都已经死了,让他们在白日里能像活人一样行动的,是他们背上的机关。能迷惑住纸鸢的,是门口的幻阵。
纸鸢几乎没有察觉出贝府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二少爷的出现。
贝府采买的人里,大多都是签的死契。不用想赎身的情况下,很多人就只想着怎么往上爬。哪怕是为奴为婢的人,也想要把日子过好。
这里躺着的,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此刻却都死了。
不只是下人,贝府的主人也死了。
那位时时把规矩挂在嘴巴,但也会亲自下厨给儿女做饭的夫人死了,永远在忙碌,很少管府中诸事的老爷也死了。
他们的尸体还出现了一些妖物和鬼物的特征。少爷的兄弟姐妹中,给纸鸢印象最深的六小姐也死了。
小姑娘很可爱,是贝府中生得最漂亮的孩子——今年才十岁。
她的脸上长满了羽毛。
是谁有如此狠毒的心肠,杀了整个贝家的人,还把尸体做成傀儡,随意的摆布?这种手段,乃是器派所有。
大少爷也是器派。
不可能的……大少爷或许没有把奴仆当人,可老爷、夫人是他的亲生父母,一贯疼爱他。族中的资源永远是向着他这位长房嫡孙倾斜,让谁受委屈也不会让他受委屈。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二少爷贝君佑性格率直、富有正义感,一向对哥哥恭敬有加,要有多恨的心肠,才能操控变成厉鬼的弟弟为恶。
纸鸢想,或许大少爷也出事了。
“纸鸢……”
几年不见,大少爷的容貌和两人分别时,几乎没有差别。嘴角带笑,眼中全是见到她的欣喜,没有一点阴霾,好像还是当初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纸鸢看着他,冷冷的看着他。
大少爷淡笑着,和煦的笑容竟然显得有几分阴森。
两人很有默契,没有叙旧。
大少爷摇着头,一脸惋惜的说:“念着往日的情谊,我是想要放你离开的。你却偏偏要闯进来。”
“到现在这个地步,继续伪装还有意思吗?你从没想过要放我离开,相反……你想让我知道一切。”
纸鸢:“你放出二少爷,就是要引我前来。你觉得把贝府变成这样,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大少爷,你从小就是一个喜欢被夸赞的人,搭台子唱戏自娱自乐不是你的风格。我是你炫耀和倾诉的对象吗?”
“纸鸢,你果然很聪明。你是!你是我选中的倾诉对象。你瞧……我能杀死血缘至亲,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我不值得夸赞吗?”
纸鸢:“丧心病狂。”
大少爷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我会永远记得他们为我做出的牺牲。”
纸鸢认真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
纸鸢问他。
“我要成仙。”
纸鸢:“没有人知道登仙梯在哪,而且它已经断了……修士不能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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