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大师心一沉,挖了出来。
只见那物,通体金黄,虽有些污迹,但依旧看得出来,这是一尊黄金打制的神像。
这是荆家已经供奉数代的家神。
荆家祖上是地为床天为席的乞儿,直到从战乱中,得了个转运的神像,上刻聚运二字。可这既是神,便要供。
供时,气运冲天。
不供时,家破人亡。
不能留在这里了,大阵已破,荆少爷的鬼魂寻不见踪迹。这东西须得重新供奉起来,不然,不止荆家,连他也要遭灭顶之灾。
仇大师强忍着畏惧,将那雕像放入了怀中。
爬了两下。
没能爬上去。
仇大师一愣,连忙掏出手机想打电话。
没信号。
他用力晃了晃手机,这会儿有些后悔刚才跳得太着急,起码应该先和荆廷华的人说一声。
那贴着胸膛的神像越来越凉,仿佛那神像里附着的邪神,下一刻就出来了。仇大师满头大汗,匆忙又将它掏出来,放在地上开始布阵
小机器人站在洞口:
这没用的东西。
怎么掉进去还出不来了呢?
那我何年何月才能重新找到我的宿主?
早晨,白遇淮的别墅里,荆酒酒坐在餐桌前,象征性地挥舞了一下刀叉,然后就放下了。
白遇淮倒是缓缓享用完了面前的食物。
荆酒酒吸了吸鼻子,好像这样就能闻见那气味
嗯?你怎么不吃啦?怎么了?荆酒酒撑着脑袋问他。
白遇淮:有东西进你的古堡了。
荆酒酒一愣:这你都知道?
嗯,安排了两三个人守在那里。白遇淮顿了下,淡淡道:主人不在家,总要有几个看门人不是吗?
荆酒酒点点头:那不是辛苦白先生了?
不辛苦,我给钱,他们看门而已。
一提起钱和古堡,荆酒酒倚着桌子,轻轻地啊了一声。
既然我父亲对着媒体,亲口说我没有死。那我就能拿到我和我爸爸的财产。还有睡美人古堡,重新回到我的名下
是。白遇淮应声,站起身自己收拾了碗碟。
他转身往厨房走:还需要准备一些材料,我会把我的律师借给你。
荆酒酒跟了上去:白先生想得真周全!
白遇淮没有再应声,只是嘴角轻轻动了下。
他洗碗,上楼。
少年就跟在他的后面团团转。
像小跟屁虫。
荆酒酒在后面问:我们今天要出门吗?
白遇淮:嗯。我排一个话剧。
荆酒酒几天下来,和经纪人许三宇也熟悉多了,他闻声,立马抬起脸望着白遇淮:啊?前天我听许哥说的时候,你没有这个通告呀。
许哥。白哥。
两个称呼摆在一起,没有分毫差别。
甚至有时候少年还要管他叫白先生。
白遇淮没有出声。
荆酒酒:???
白遇淮弯腰拿起外套,转过身,就看见荆酒酒蹲坐着,眼巴巴地望着他,似乎是在等他回话。但就算是这样,荆酒酒都没忘记坐在镜子前,还要扭头分神照一照。
白遇淮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白遇淮掀了掀眼皮,问:一起去吗?
要要要。荆酒酒又跟上了他,临出门的时候,顺着他的背又要往上爬。
白遇淮反手抓住了少年:别骑了。
再骑下去,他要是落枕了,得有多丑。
荆酒酒舔了舔唇,倒很是遗憾:那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骑了呀。
白遇淮:
白遇淮:啊。
荆酒酒:那还是撑伞吧。
白遇淮单手撑开了伞,另一只手被荆酒酒拽得紧紧的。
两个人就这么贴着一块儿上了车。
荆酒酒觉得这样比较保险。
经纪人见状都快麻木了。
其实想想,这不挺像小孩儿黏妈妈的嘛?倒也未必就是情人了。
等上了车,白遇淮突然开口:许三宇有个外号。
荆酒酒:?
经纪人:?
白遇淮:他外号叫大山羊。你以后可以就这么叫他。
荆酒酒:好,我记得了。还比了个OK的手指。灯光下,手指还挺漂亮。
但经纪人:???
白哥上上上回,不还说这个外号挺奇怪的,不比全名尊重人吗?难道我给白哥接了个真人秀,我现在就已经不是人了吗?QAQ
荆酒酒倒是牢牢记着,昵称是一种关系更进一步的称呼。
就像小时候,没人管丁瀚冰叫丁瀚冰,都叫丁大宝。
唔,白遇淮有外号昵称吗?
他们的车最后停在了京市大剧院的门口,导演亲自出来接人。
等见着荆酒酒,导演还一愣:这不前些天上热搜那个
这会儿其他演员也注意到了荆酒酒,其中就有那天慈善晚宴上的人。原来人家真实身份是荆家的公子啊。
他们暗暗嘀咕。还什么白酒,好家伙,这名字改得够亲昵的啊,就差没直接说和白遇淮关系亲密了。
导演想到荆廷华当众说的,希望大家不要过多关注,再加上白遇淮站在这儿呢,他倒也不好打探人隐私,打了声招呼后,就干脆拐走了话题。
我是真没想到,您今天能来。就一个小角色,还得劳动您,挺不好意思的
白遇淮:嗯,有人想看。
什么?导演一怔。等问完,他才慢慢琢磨过味儿来。有人想看?是有人想看话剧呢?还是有人想看这个角色呢?
他们步入剧院中,台上正在排练。其中还有那么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叫孔湘琪吧?
荆酒酒隐约记得。
白遇淮要去后面换衣服,通读台词,荆酒酒便很是自觉地拍了拍座位:嗯,我在这里等你。
白遇淮走了,其他人想和荆酒酒搭话,又不太敢。
毕竟没拿捏准人家的身份,如果真是小情人那不管是男是女上去搭话,都有可能被白影帝误认为是别有用心啊。
荆酒酒一个人坐那儿,倒也不觉得无聊。打从古堡出来以后,外面的一切都是有意思的。
他撑着前排座椅,坐在那里看了起来。
这出戏讲的是,战乱时,阴差阳错走上绝路的两个女孩子。
她们每次擦肩,都是一次命运的转折。
孔湘琪就在里面扮演女主角之一。
而白遇淮他很快掀起帘子走了出来。
军装笔挺,腰间挎着长刀。他戴上了一副银边眼镜。文质彬彬,而又冷酷慑人。像一个英俊到了极点的变/态。
没等他开口念词,台下就已经呜哇喊了起来。
导演看着这一幕,也差点喜极而泣。
一个小角色,还是一个变/态的小角色。白遇淮能来演,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啊不,撞大运了。
台上的白遇淮很快开始了对台词。
剧院上下,一时间都弥漫开了快活的气氛。
荆氏大楼的总裁室里,气氛却凝滞得厉害。
荆廷华联系不上那位仇大师了,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一直没有消息。
派两个人,去睡美人古堡看了一眼。荆廷华打了个电话。
那头应声,立刻往古堡去了。
前后也就不过一小时,荆廷华就接到了回电。
荆总人死了。那头说着,咽了下口水,心有余悸,我们去的时候,人蜷成一团,都硬了。
荆廷华眼皮一跳,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
怎么可能?
不过荆廷华很快就收拾起了情绪,冷声吩咐:不能报警,先把人带回来。他死在什么地方?
一个坑里。里面全是泥。
荆廷华的脸色一下变了:你找找,里面有没有一个神像?有的话,带回来。
是!
睡美人古堡里。
小机器人看着一帮人来来往往,正想瞅准机会,跳到那个大师的怀里去,好让他们一块儿给抬走。
毕竟车太高了,它要自己跳上去,还是挺难的。
谁叫它现在太废物,只能这么小呢。
突然有个人弯下腰,将小机器人捡了起来:神像?
旁边的人嗤笑:你看它像神像吗?
像个被小孩儿磋磨千百遍的玩具。
那不就得了。
但除了它,我也没找着别的啊
行行行,不管是什么,先拿走吧。
几人不敢在古堡里多留,总觉得阴森森的。很快,古堡就重归于静寂了。
本该留在坑底,或是仇大师胸前的神像,此刻端端正正地立在黑漆漆的客厅地板上。
一点阳光泄进来,从它身上反射出了金色的光。
那尊像雕刻精美,隐约能窥出,那尊像雕出来的,是个俊美男人的模样。
荆酒酒在剧院里已经坐了几个小时了。
台上,孔湘琪一脚踹翻了脚下的凳子,代表着最后的落幕。
太假了。如果不是真的上吊,怎么能演得出上吊时的绝望狰狞呢?
嗯?荆酒酒转过头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边坐了一个人。
那是个眉眼遮掩着浓墨重彩之下,穿着青色军装的年轻男人。
他戴着银边眼镜,腰挎长刀。
像是白遇淮二号。
唯一不对劲的,就是他妆画得不对。
荆酒酒歪头问:这是烟熏妆吗?
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啊。好看吗?
荆酒酒:我前天刚在网上看了吐槽,说黑化都靠烟熏妆的,演技不太好。
男人大惊失色:是吗?
坐在前面一排休息的演员:
您可真会聊天。
不过男人很快就又平静下来了,他说:那也比那个好看。
他指了指台上一个演员。
你觉不觉得他好丑?哭声还特别刺耳朵。这么丑还来演戏?我的天哪。男人说完,生气地站起了身。
前一排演员:
您也挺会聊天的。
男人说完话就走远了。
这时候,白遇淮排练完从台上下来,缓缓走到了荆酒酒身边。
荆酒酒看了一眼那个男人。
男人穿过了座椅,径直朝台上走去。
他的腿就这样隐没入了座椅间,军装的背后血迹斑斑。
荆酒酒僵硬地转过脖子,又一头扎入了白遇淮的怀中,整个人骑到了他的身上:鬼!
前排的人也傻了。
什么?是鬼啊?哦,那没事了。看着他身上的血,我还以为谁杀人了呢。啊什么
鬼啊!!!旁边的人更响亮地叫了起来。
荆酒酒听着听着,恐惧都让人给喊完了,连忙从白遇淮身上下去了。
他们胆子真小。
我还是强一点点的。
第16章
剧院里的所有灯都打开了。
哪儿!哪儿有鬼呢?大家急吼吼地喊着,抓起了扫把、椅子和屏风,还扛起了一个半人高的道具十字架。
放眼望去,哪里还有鬼的影子?
荆酒酒:
虽然那鬼也吓着他了,但是吧荆酒酒小声和白遇淮说:我觉得做鬼挺没面子的。他们一点也不尊重鬼。
白遇淮淡淡道:这叫虚张声势。
啊,是吗?荆酒酒眨眨眼,难怪难怪到古堡里去的人,话多的反而胆子小,话最少动静最小的白遇淮,反而一点都不怕他。
荆酒酒觉得挽回了点鬼的脸面。
反正只有一个白遇淮才是独特的嘛。
早就说没有鬼了。台上的青年走下来,不耐道。
他穿着一袭长衫,典型民国时文人的打扮。正是男鬼口中,长得丑,哭起来也难听的演员。
孔湘琪也跟着走了下来,她摸了摸脖颈:我刚才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拽我脚,绳子勒了我一下。
青年嗤笑道:尖叫声是从观众席响起的,说明刚才他们看见的东西在观众席。所以就算有鬼,那鬼还能影分身过来拽你的脚吗?
孔湘琪不说话了。
她现在也说不清到底有鬼还是没有鬼。
但古堡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呢,她至今都没想明白,荆酒酒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她当年看见的新闻,是幻觉吗?
这导致了,孔湘琪现在都不大敢看荆酒酒的方向。
他漂亮还是漂亮的。甚至比照片里更漂亮。
可是这漂亮有点瘆人。
走吧,我排练完了。白遇淮出声,倒并不打算管剧院里究竟有没有鬼这件事。
荆酒酒却是按着他的肩膀,借个力踮起脚,脑袋也往外面伸伸:孔湘琪小姐。
孔湘琪受宠若惊。
您知道我的名字?
你记得她的名字?
她和白遇淮几乎同时开了口。
荆酒酒点了下头。
白遇淮也想起来,他们围着火炉讲鬼故事的时候,荆酒酒就在楼上偷听。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记住的。
恋耽美
可爱到头掉——故筝(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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