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虎心中咯噔一下,有了某种的预感。
“非是卿无能。”皇帝说:“朕欲在龙首原东另建一座新的宫殿,二位卿家以为如何。”
卢虎、鲁印:“……”
预感成真,皇帝果然是要大兴土木。
“陛下,如今虽说国库渐丰,然新建宫殿终归劳民伤财,臣以为……”
卢虎还未说完,皇帝就打断了他的话,道:“倘若钱粮不丰,便征淮南江南之钱粮。倘若役夫不够,就征西南力役入京。”
卢虎心中一凛,与鲁印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朝皇帝拱手,说:“臣领旨。”
皇帝满意颔首:“此事交由你二人办,来年出了正月,给朕一个方案。”
两人领了这个差事,出宫商议去了。
皇帝再看了一眼永安宫的方向,对常云生说:“告诉皇后,把永安宫打扫一下,破破烂烂的,有失皇家颜面。”
常云生:“喏。”
没一会儿,张皇后在坤德殿接到了皇帝的口谕,就很无语。
不让人动永安宫的是皇帝,嫌永安宫没人打扫修缮以致破旧的也是皇帝,真是帝王心海底针。
“这眼瞅着就到元日了,修缮是来不及了,就让人去里里外外把永安宫仔细打扫一遍罢。”张皇后吩咐女官。
女官应下后,出去让内侍省的人去打扫,回来后对张皇后说:“殿下,奴刚才听内侍省那边的人说,陛下欲在龙首原东另外建一座新宫殿。”
“好端端的,陛下怎么想起来建新宫殿?真的假的?”张皇后道。
女官道:“应该是真的,消息是从在紫宸殿伺候的人那儿传出来的,陛下在望仙阁召见了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跟去伺候的人许多都听见了。”
张皇后想不明白皇帝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毕竟皇帝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从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劳民伤财的,这突如其来大兴土木是要干嘛?
皇帝欲新建宫殿之事犹如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就从宫里传遍了长安城,不少人找到卢虎和鲁印打听皇帝是何用意,两人都打哈哈,胡乱应付几句。
大兴土木向来是与劳民伤财划等号的,自然会有很多人反对皇帝建新宫殿。
民间对此事皆议论纷纷,甚至一度盖过了慕容毫窃文一事,那些挺毫派的文人学子们更是找到了发泄的途径,议辞如雪花般飞向民议司,其中有不少狂士遣词用句简直就是戳皇帝的心窝子,那议辞都快跟檄文没什么区别了,看得民议司书令史心惊胆战,连夜销毁了。
可对皇帝欲大兴土木之事讨论没两日,除夕前三日,京兆府的捕快回来复命,称找到了一人,是被慕容毫窃文者的同窗,那人手中有当初让慕容毫得先帝赏识的文稿誊稿,他能证明那篇文章的确不是慕容毫所作。
哦,你问那人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不揭发慕容毫,京兆府找上门来了才作证?
那人说他曾经也为同窗辩解过,但是没有人信,而且慕容毫得了先帝赏识授了官,他一个斗升小民哪里敢跟官斗,他怕慕容毫迫害他全家,根本不敢说。
捕快还带回来了一卷泛黄的文稿,字迹并非慕容毫的。
长安城的文人学子哗然一片。
没想到慕容毫竟然真的窃文,挺毫派不少人对慕容毫失望至极,转回头骂起慕容毫来半分不留情。
也有人质疑那份文稿的真实性,毕竟当年慕容毫献给先帝的那篇针砭时弊的文章并没有被公开宣扬过,除了先帝和慕容毫,就只有罪人韩贤处和与其亲近的几个官员知道这篇文章的具体内容。
而到如今,先帝驾崩,罪人韩贤处斩首,那几个官员都死在流放的路上,只剩下慕容毫一人还活着。
随便什么人拿一份文稿出来就说是太子少师剽窃的文章,这赤裸裸的诬蔑,其心可诛。
有的人这个年注定是过不好了。
慕容家大门紧闭,慕容毫、慕容德都称病不朝,连元日大朝会都没有参加,想来朝中今后是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慕容信更惨,他被遗忘在了诏狱,得在牢里过年了。
秦峥这个年过得也甚是煎熬。
一方面他不相信老师是窃文者,一方面又觉得老师真窃文的话也太可耻了。
他不想慕容毫出事,否则今后他就少了一大助力。但又纠结于倘若真想办法助慕容毫脱困,说不定慕容毫没有脱困,他自己也被拉入泥沼。
又因慕容静胎象不好,让他忧心不已,扬州来人他都没心思搭理,给慕容静升了良娣的份位,他们的孩子终于是安稳了。
太子一脉的官员不少都心思浮动,盖因慕容毫出事,太子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将心比心,换成是自己在慕容毫这个处境,效忠的主子却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身陷囹圄,搁谁身上谁都心寒吧。
除夕前一日,须永寿终于见到了荆山长公主,然而两人却是有点儿话不投机。
“一点儿小事公主就吓破胆了,如何谋大事。依我看,公主还是去对秦渊摇尾乞怜,求她放你一条生路吧。”
“你少拿话来激我,按照你们那法子谋大事,还是趁早歇了吧。”
“那公主可有好主意,须某洗耳恭听。”
荆山长公主沉默,她哪有什么好主意,她只是想报复秦渊当初杀她心爱之人、强逼他下嫁瞿功坤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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