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芸在一旁看着,想硬下心肠任由范姨娘抹泪,这么多年她实在是看了太多她的眼泪,已经看得厌烦了。
再美的美人垂泪,看了成千上万遍也会腻烦,何况范姨娘只能算姿色中等,年轻时哭起来还能有些我见犹怜之感,而人老珠黄了再这样哭,已经引不起任何人的恻隐之心了。
“好了,别哭了。”林嘉芸面对生母,终究还是硬不了心肠。
她拿了绢帕给范姨娘拭泪,轻声说道:“我的婚事如何,家中自有主意,既然你我都无能为力,不如顺其自然。”
“可是夫人对庶出的子女并不慈爱,”范姨娘握着林嘉芸的手,哀声道:“她若是给你配了一门糟糕的婚事,你一辈子可就毁了呀。”
林嘉芸嗤笑:“她怎么敢。就算她不要自己的名声,父亲和老太太也不会由着她糟蹋侯府名声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范姨娘还是心中忐忑。
她在这侯府里熬日子,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侯爷一面,唯一挂念的就是亲生女儿,只盼着她嫁个好人家,不需要多高的门第,只要以后当家做主过日子,不要再像她,给人作妾。
“姨娘,你的绣工最是出色,帮我把绣屏做好吧,待父亲寿辰送去,也能为我挣得几分脸面,有父亲的几分垂爱,想必我是不会嫁得差的。”
林嘉芸说着,忽然笑了,“怎么也不会比林嘉蕙差吧,我可是父亲的血脉,她现在只是养女了。”
林嘉芸由衷庆幸林福被找了回来,把林嘉蕙那个做作的女人瞬间打落到泥地里。
这个女人以前可没少仗着自己是嫡出,就对庶出的呼来喝去,简直是把他们当仆役使唤。
“姨娘,你再帮我做一个香囊吧,我拿来送给五妹妹。”林嘉芸道。
范姨娘不解三姑娘为何要送香囊给五姑娘,但也没多问,连声答好。
林福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得到一个精美的香囊,她此刻正在跟幕篱作斗争。
“出个门而已,为什么要包得跟个粽子一样?”林福低头看路,差点儿一脚踩到长及脚面的透纱罗,栽自己一个跟头。
就很不满!
“我是出去逛街,又不是去打家劫舍,为什么要遮成这个样子?”
秋夕劝道:“小娘子出门都这样的,姑娘的花容月貌怎么能随便让外边儿的鲁男子看了去。”
林福:“……看你彩虹屁吹得好,我就勉为其难了。”
秋夕:“……”
第20章
前庭马厩处,仆役已经套好马车,车旁还有昆仑奴牵着一黑一枣红两匹高大骏马。
俩骏马的鬃毛和尾巴梳成整整齐齐的五花三络,配上一副金鞍玉辔,随便甩甩脖子,就帅炸了。
再看那匹拉车的杂毛马,马矮就算了,还鬃毛也不给编个辫子,和旁边那俩比起来就是个小可怜。
“这是我坐的?”林福指指马车,目光盯着跺蹄子的黑马不挪。
“正是。”秋夕道:“我让他们把舆中垫厚了许多,不会颠着姑娘的。”
林福说:“我觉得骑马更帅。”
“你会骑马吗?”林昉走过来听到她的话,问了一句。
林福:“……不会。”
林昉:“那就老老实实坐马车。”
仆役拿来脚凳放在马车旁,林昉把林福扶上马车,等父亲来了上马后,他才翻身骑上枣红马,姿势还挺帅。
昆仑奴在前头牵马,护卫、仆役与侍女簇拥着主人们,从正门出府。
林福掀开车帘,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你们要带我去哪儿呀?”
林昉笑:“东市。”
林福挑眉:“西市难道不更好玩儿?”
这个国号为周的朝代是作者以种花家唐朝为基础创作的架空大乱炖,林福问林昉要过史书来看,历史从南北朝时间开始拐了个大弯,经过混乱的百年后,由梁灭南燕再度一统天下,又百多年后,太祖灭梁建立周朝。
所以,不去西市去东市,怕不是在逗我?
林昉:“东市更好。”
“哪里好,你说说。”我读书很多,你骗不了我。
“贵。”
“……”
“不用想着给阿爹省钱,他不穷。”
“……”闭嘴。
林尊睨了儿子一眼,要不是隔着一驾马车,他就要在大街上教子了!
林福沉吟道:“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不买些奢侈品就是看不起老爹。”
“哈哈哈……”林昉爆笑。
林尊是又好气又好笑。
车马慢悠悠驶向东市,虽然戴着个碍事的幕篱,林福也有滋有味的掀着车帘看传说中的长安城。
长安城的街道很宽阔,黄土压实的路面两边种了许多榆树、槐树等树木,隔着坊墙能看到坊内大宅的飞檐重楼。
东平侯府住在长安城东,这边住的皆是贵族高官,路上能看到的行人多数是各府出来采买办事的仆役侍女。
偶遇了骑马或坐马车的人,就停下来与对方寒暄几句。
有夫人和小娘子在场,林福就从车厢里出来,在马车上与对方遥遥见礼。没有的话,出都不用出去,隔着车帘道个万福就行。
这样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午时到了东市坊门。
林福老远闻到一阵孜然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本就饥饿的肚子更是开始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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