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靠右的云骄之中,坐着两人,一位穿着传统的修真道袍,脸上蒙着白布,遮住了整张面孔,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掩盖在了下面,只露出了一对耳朵在外。说话的是另外一人,他的身上背着一块墓碑。
那是一块不大的石碑,上方画着玄奥的血色符号。
万俟家特有的标志,随身背着一块墓碑,肉身死去,碑将深坠地底,百年过后,元神破碑而出,完好无损。
对于秦家家主到底死没死,蒙面人并不关心,他只是宗门有召,奉命行事罢了。
万俟家的小辈继续自说自话,“许久没见到秦怜这家伙了,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啊。”
……
周容很多时候都是凭着本能行事,就像是现在,他越靠近仓州城,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
他上次途经仓州,还是十多年前被仇敌追杀流亡此地,之后便再也没来过这儿,也不知道这座记忆中有些模糊的城池变成了什么模样。
在他即将闯入城门之时,储物袋的一块令牌突然震动了起来。他拿出瞧了一眼,在令牌的中央是一把正在燃烧的宝剑,火光在大雨中格外显眼。
尤阳煦给他传来讯号,该是约定中行动的时候了。
周容像是没把这令牌当作一回事,捏碎了后就扔在了地上,脚踩过去,头也不回地闯进了仓州城之中。
*
朔城,魔神宗分宗的高山之上,尤阳煦突起发难,局势一下大变。
和此时仓州城的大雨天气不同,朔城是平静的夜晚,树枝的叶子上凝结着霜寒,冷气像是无孔不入的水流般席卷清扫了每个角落,低矮的紫丁香上也挂着白色的薄薄霜层,将淡淡的花香隔绝其中。
和尤阳煦一伙的除了几位长老,还有一脉和四脉的弟子,都是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此刻却像是换了一副面孔,露出了狰狞的模样。
分宗剩下的长老与弟子被围困在最里面,俱是气愤与不解,想不出尤阳煦是何用意。
素月穿着一身红色的道裙,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峨眉扬起,高声道:“尤阳煦,你这是要背叛宗门吗?”
她是和尤阳煦同时期入宗的弟子,互相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他的剑会指向同门。
她的声讨得到了诸多附和,最多的便是一脉的弟子,表情愤怒地看向这位自己平时敬爱有加的大师兄,顿觉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背叛魔神宗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尤阳煦说道。他的元气霸道,声音更是响亮。
在他们头顶的上方,两位一脉的长老正在交手,飞星劲与灵蛇霸变的招式正面相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战斗余波惊得山上落石滚落,飞鸟尽走。
尤阳煦布着一个封锁阵,脸部表情看上去冷静又绝情。
“我们?我们何时背叛了魔神宗?”素月问道,边一剑砍翻了一个阵兵。
“如果你们没有背叛,宗门的援兵现在应该到了,现在又在哪儿呢?”尤阳煦说道,声音越来越大,“莫要负隅顽抗了,乖乖投降吧。”
素月心中一冷,有些绝望的看向无尽的夜空,求救信号早已送出去了,确实没有援军过来。
尤阳煦身旁站着的另外一个金丹期师兄说道:“宗主他答允分宗只是一次试探,但大长老祝华,还有你们,对宗门不满,心中早有反意,才会这般结成一党,分裂魔神宗。”
素月这时候才明白,原来这刀子是冲着大长老来的。她冷笑道:“所以,你们是要将我们这群人赶尽杀绝了?”
尤阳煦表情松动了下,说道:“宗门不会杀你们。”他这次接到密令,行动的目的并非杀人,而是有两个。
孔灵在被围困的弟子当中,嘴角有血迹,她微微平复了□□内躁动不安的元气。
董桉替她挡下了来自身后的袭击,身上的伤口正不停地淌着血。
他早就该知道的,尤阳煦就算是他们的师兄,但同时还是宗主狄玉龙的关门弟子,心不可能向着他们这边。
作为狄玉龙一手培养起来的弟子,尤阳煦心里门清,谁是他的队友,谁又是他的敌人。他是最知道这场游戏规则的人,没有陶碧晴的逼迫,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站错位置。
董桉清楚,分宗的微妙平衡被打破了。他看向身后的孔灵,嘴唇动了动,传音道:“大长老那儿可能是出事了。”
孔灵望了眼头顶上方,自己这边的长老快坚持不住了。她像是露出了一个失落般的神情,垂下了脑袋,看向尤阳煦。
“没有什么王琴儿师姐是吗,或者,你根本就不喜欢她。”
尤阳煦站定了一会儿,看向她,脸上的神情不怎么分明,他走了过去,弟子们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董桉还想拦在前面的,他身上也受了不轻的伤,修为别说是保护孔灵了,在尤阳煦面前,可能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魔冢出现的方位,在哪儿?”尤阳煦没时间再耽搁,直接问道。
魔冢只出现在传说之中,且不知方位。唯一能知道的便是孔家世代负责镇守魔冢,不仅能提前知道魔冢现世的方位,还有一把解开封印的“秘钥”。
孔灵擦了下嘴角的血迹,道:“仓州。”
董桉闻言猛地回过了脑袋,尤阳煦也压下眉毛,表情难测。
外面一圈的弟子人群中,立刻就有一人往万息山脉的方向奔去,回去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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