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遗憾,但沈霁确实没有将那段荣耀看得太重。
不过项川这么一说,他就隐约想起来了。
当年比赛的前三名可以和一家着名的唱片公司签约,拿到第一的就是个什么川,是当时的5号选手,一直视他为眼中钉,比赛时就没少挑衅。
他那段时间疲于奔波医院,那家唱片公司打听到他的情况,找上门来,想和他签个卖身的合同,他太缺钱,差点就签了。
最后还是没有签。
拿到一笔意外之财,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又钻了牛角尖,总觉得是因为自己非要唱歌、非要参加比赛才会让沈凌出车祸。
况且他当时的勇气支柱沈凌成了植物人,他在人前唱不出歌,干脆抱着吉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准备在决赛场上唱的原创曲唱出来,算是了却遗憾。
如果不是上大学后太缺钱,不得不找个来钱多且快的兼职,他恐怕不会有机会再涉足这片领域。
项川当然听得出沈霁的意思,他出道后并未得到唱片公司承诺的力捧,混了几年也不怎么火,非常把当初拿第一出道的旧事当一回事儿,脸扭曲了一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沈霁不太想被提及以前的事,那段时光过于灰暗,痛苦与自责碾着每一寸神经,至今回想一下,他眼前还会浮现出沈凌满脸是血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和他相依为命的、病弱的弟弟,差点被他害死。
项川估计也不会想对外人提起这些事,毕竟齐雨这个名字算是一个意难平,比他那个第一的名头还要招人。
如果节目组把昨晚唱歌那一段剪进去了除了项川这种视他为眼中钉,惦记他多年的人,应该也没几个人能听出来。
再说听出来是他又如何,不承认就行。
沈霁放下心,洗完碗回屋,监督傅在桐吃药的同时顺便刷了刷微博。
这才发现,关掉的粉丝提醒那里冒出来个1。
沈霁点进去一看,是傅在桐。
瞅着两人的双箭头互关标志,沈霁赶紧瞟了眼热搜。
傅在桐哼笑:现在才发现,昨晚关注的你,热搜早过了。
沈霁:感觉我快把这辈子的热搜都补上了。
傅在桐循循善诱:想不想今晚也上一个?想就给我唱个晚安曲。
不太想,总刷屏多惹人烦,还有,沈霁把热水递给他,热水壶里的热水很多,故意支开话题放凉水并不能逃避吃药,傅大爷。
说完又看了眼镜头:麻烦把热搜这段对话剪掉。
傅在桐失望地撇撇嘴。
盯着傅在桐把药吃了,沈霁才安心倒头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项川提起了旧事,他梦到了五年前的比赛。
参加比赛的人很多,海选出几百人,然后分场淘汰,最后登上节目的有五六十人,继续一组组、一个个的淘汰。
沈霁一直很稳,从参加节目开始,就在前三扎根,后来得到当年天王点评指点,人气飙升,开始在第一扎根。
5号的排名一直不显眼,也没什么特色,沈霁只记得那个人好像和自己年龄相近,回到后台时,总在他斜后方的位置盯着他。
有次舞台结束,在后台撞见,5号依旧是那幅阴沉沉的样子,瞪着他道:你等着,我会拿到第一的。
记忆在梦里是一段段跳跃的碎片。
参加决赛前那段尘封的记忆也冒了出来。
那天时间不早,决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他排练到很晚,还得回家给沈凌煎药。
走出录制棚,一个人突然冒出来,挡在他面前,说了很多话。
前面啰啰嗦嗦说了些什么,他都记不清了,但有一句话,到今天依旧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声音和戚霖那天试探的话重叠在一起,在耳边不停回响:
只要你决赛退赛,我们可以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
直到他在决赛前无故退赛很多人猜他是收钱退赛。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入v,有兴趣可以支持下正版,明天能早更就尽量早点更~
*戚霖的话指路第五章
第22章
画面一转,是当年微博上的无数诘问谩骂。
【你收钱的录音都曝光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收钱退赛的垃圾,滚】
【亏我那么喜欢你】
【恶心,我还特地买了现场票来看你】
【年纪轻轻目光这么短浅,就算发挥失常拿不到前三,那么多公司想签你,要赚钱还不容易?】
【从节目播出就一直关注你,真的对你很失望】
热汗浸透了额发,眉心忽然触来一点温热。
沈霁惊醒了。
在小镇与客栈尚且苏醒前,昏暗的房间内,急促与平缓的两道呼吸彼此交错。
这些年沈霁偶尔会做些关于当年的噩梦,醒来时总是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在人前唱不出歌,弟弟和爸爸在医院生死未卜,一沓沓的收费单,跑不尽的医院长廊,无数个在走廊长椅上惊醒的夜
他每次都得花几分钟,把自己妥帖地从那个无数情绪腐朽混杂、充满绝望的泥潭里拔出来。
然而此时床边却站着个人,拂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
天还没亮就听你在那咕咕哝哝地念叨什么,傅在桐弯着腰,语气意外的温和,做噩梦了?
薄薄的窗纱外只有一线朦胧的光,屋内仍旧陷在蒙昧之中,床边的男人五官模糊,唯有那双眼,明亮深邃,倾身靠近时,未散尽的香水味迎面拂来,淡淡木质香与皮革味,令人心安。
沈霁剧烈的心跳渐归平缓,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支吾着嗯了声。
还早,才五点。傅在桐说话时仿佛带着某种诱哄的魔力,将他按回枕头上,闭眼再休息会儿。
重重噩梦消耗精神,睡了一晚,醒来后却更累了,沈霁听着他的声音,又生出几分困意,刚闭上眼,又不太放心地偷偷睁开一只眼,瞄了眼床头。
跟只刚被接回家,被哄着睡下后探头探脑、生怕主人跑掉的小奶狗似的。
傅在桐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注意到他的动作,似乎笑了一声,卷在嗓音低沉的句尾,不甚清晰:我看着呢,睡吧。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霁在迷迷糊糊中想。
哦,他对我图谋不轨。
可是他对我很好啊
意识在反复横跳的他对我很好与我是直男啊他对我不轨之间逐渐消弭。
沈霁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光已亮,沈霁懒懒地揉揉眉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摁亮屏幕看了眼。
还好,七点,没睡到太晚。
傅在桐不在屋里,八成已经在楼下准备早饭了。沈霁快速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靠近厨房,就听到傅在桐跟唐冶在那讲相声似的:
老傅,你家小鸡的怎么还没起床,这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累的呗。
昨个儿是你家小鸡赚房租,今天换你当顶梁柱啊?
那可不。
什么叫你家小鸡啊?
沈霁轻吸了口气,刻意放重脚步声,提醒里面的人自己要进来了。然而那两位并不在意,他一进屋,唐冶就热情地招呼傅在桐:哟,老傅,你家小鸡来了。
席彤微嫣然一笑:小鸡,昨儿喂猪累了,今天就换傅哥去放羊吧。
沈霁头顶一片黑线,缓缓问:你们当这是演乡村爱故事吗?
差点没把住嘴。
屋里一片笑声。
项川也在厨房里,他现在的处境有点像坐大巴过来的那天,他不满节目组艾特嘉宾的顺序,准备在车上给沈霁一个下马威,想把坐在沈霁身边的唐冶叫走,留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尴尬。
当时没办成,现在倒反噬了。
除了老好人唐冶会照顾照顾他,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疏离他。
早上没有游戏,沈霁还以为节目组总算愿意做人了。
结果吃完早饭,方导演就拎着他那个祖传的大喇叭来了:同志们好昨晚睡得好吗?刚刚吃得香吗?
唐冶的胃登时抽了下:见到你就睡不好吃不香了。
方导演笑嘻嘻的,假装没听到:看来大家都休息得非常好!鼓掌!那大家应该能以最饱满的精神,迎接喜来春客栈重启后的第一批游客啦!
所有人:?
方导演:由于某些剪辑师听到了吗给我剪掉这句大家都知道的原因,现在小镇上旅客很少,没有素人,我们决定邀请一些飞行嘉宾充当旅客,体验小镇风情,感受客栈热情
接收到傅在桐废话少说的眼神威胁,方导演赶紧加快语速:第一位旅客将在中午抵达,请做好接待准备。
其他人都还一脸你在开玩笑吗,傅在桐率先反应过来:旅客?既然是客,那应该要交房租的吧。
方导演愣了下,点头。
既然是客,那资金应该和我们不一样,是不受限制的吧。
方导演摇摇食指:虽然限制没你们的大,不过还是有限制的,飞行嘉宾是抽签来决定自己的资金的。
最低多少?
方导演纳闷地瞅瞅他:最低是八百傅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傅在桐浑不在意地哦了声,懒懒地扬了下下巴,示意其他人干活:去把客栈剩下的所有房间价格翻一倍。
唐冶顿时领略了他的意思,禁不住佩服鼓掌:黑啊老傅,实在是黑!
沈霁的良心已经被昨天差点冲出猪圈的猪冲垮了,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可行,欢快地去拿小黑板,准备狠狠宰一把第一波来送人头的旅客。
方导演:
真没想到还能这么玩。
方导演弱弱地提醒:各位,请诚信经营,你们的做法是要被投诉到工商局的。
切。
众人顿时没了兴致,冷漠地原地作鸟兽散。
在飞行嘉宾到来之前,由难得支棱起来的傅影帝主持,在院子里开了个小会。
傅在桐大手一挥:房价不能涨,那就在其他方面做文章。
席彤微连连点头:咱门日子过得这么苦了,削他们一把也不过分是吧。
我们的口号是
雁过拔毛!兽走留皮!
整个一小型传销现场。
沈霁最后的一点坏心情也没了,笑着道:感谢傅前辈带着我们发家致富,离你梦想的套间不远了,大家都能走上人生巅峰住上小单间。
目前为止都是一个人住小单间付房租的席彤微衰衰地道:孩子,你还小,小单间也没那么快乐。
沈霁一开口,傅在桐的目光又忍不住溜过去。
他最近实在奇怪,意识不断警告自己注意距离不要瞎撩,身体却总是不由自主凑近。
今早有些失了分寸,他盯着沈霁的睡容看了十分钟,给他掖了两次被子后又觉得不对,干脆六点就出门来了趟晨跑。
明明警告着自己要保持距离,可听沈霁一说,他又忍不住磨牙:小白眼狼,对你那么好,居然还想一个人搬出去。
转念一想,傅影帝又自信满满地琢磨:难不成是天天看着我,有点把持不住了?
年轻人,燥嘛。
沈霁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持不住了,满心扑在赚钱上,扭头跟着唐冶在那商量怎么黑人。
商量完了,搓手等待第一个送人头来的。
气氛比较和谐,项川也不再一个人生闷气似的不吭声,凑过来试图插进话题:万一来的是熟人呢?
他一开口,傅在桐就非常小心眼地不吱声了,懒哒哒地靠在树上,抓着沈霁的小辫子玩。
这你就不懂了,唐冶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太忍心撂下他不管,给了点面子,笑得呲出一口小白牙,如果是熟人,那更要扒得他什么都不剩,朋友价,翻倍价。啧啧,如果是你们傅哥,那下手肯定比我更黑。
席彤微打趣:那咱们这客栈不该叫喜来春了,就叫黑心客栈吧。
黑心客栈开张几天,终于在中午迎来了第一位旅客。
正午十二点,准时出现在客栈大门口、提着行李箱跨门而入的,还真是个熟人。
是傅在桐多年的至交好友、当红天王陈星白。
项川瞬间激动得脸都红了,冲上去想帮他提行李。
陈星白摘下墨镜眨眨眼,他有一双很会笑的眼,整个人气质很温润:没事,不重,我自己来就好。说完,扫了眼客栈的环境,满意点头,环境还不错嘛。
最后才看向傅在桐,做出个夸张的伸展手臂的动作:老傅,不欢迎欢迎我?
傅在桐往后退了一步:先告诉我,你抽到了多少资金。
其他人赶紧竖起了耳朵。
陈星白茫然地迎着众人充满渴望的眼神,不明所以:八百。
唐冶、沈霁和席彤微齐齐嘁了声。
陈星白:???
傅在桐嫌弃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仿佛在看一块非洲黑炭,一手插在兜里,并没有欢迎老朋友的热情,偏头给沈霁介绍了一下:这是陈星白,一个最低数有多少,他就能抽到多少的非酋。
沈霁从陈星白出现的瞬间,就以螃蟹步悄无声息钻到傅在桐背后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陈星白。
怀揣着音乐梦想的人,多多少少都向往着陈星白。
出身古典音乐世家,毅然走上父母歧视的流行音乐道路,十来岁就开始写歌发歌,二十多岁大红大紫,成长为如今的天王
除此以外,陈星白还是知道他另一个马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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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总在觊觎我——青端(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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