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也好,兽魄也罢,谢臻最早踏入这滩浑水,为的就是他。而这几次反复的缠斗、追查,说到底还是怕他会因此受到牵连伤害。
是,这次是我想差了,谢臻轻轻笑笑,目光又变回了惯常的温和淡然,他亲亲叶鸽的额头:是没什么可急的,这次要多谢鸽儿提点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靠着熟悉的怀抱,叶鸽总算松了口气,其实刚刚他不止是在劝谢臻,也是在劝自己
好了,这底下确实不宜多留,咱们且先上去吧。谢臻稍稍松开叶鸽,但依旧揽着他的肩膀,打算离开地窖。
就当他们即将转身离开时,谢臻不禁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体,仍是心存执念。
于是他手中半虺杆微动,缠绕在夜叉身上的白烟随之紧缩几分,红姬立刻呲牙喝道:你做什么!
谢臻轻瞥她一眼,而后淡漠地指使道:把那三具尸体搬上来。
红姬不禁怒目而视,但她却又反抗不了半分,只能顶着气得变形的脸,在白烟的牵引下,将地上的三具尸体摞成堆,抱了起来。
谢臻与叶鸽很快就回到了地面上,牛老二与望安老道紧随其后,抱着身体的红姬最后一个上来,刚走到院中,就把那三具尸体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别!叶鸽刚想制止,可惜已经晚了,在地窖中被放了两三年的尸体,虽然还没腐干净,但哪里经得起她这么摔打,转眼间就变成了一滩烂物。
谢臻眉头稍皱,手上对红姬更是毫不留情,直接向她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残存的院墙上。
叶鸽愤愤地看着地上压成堆的尸体,想要给分开却又手足无措,还是一旁的牛老二走了过来,有些局促地说道:我来吧这到底是在我院子里出的事。
说着也不顾脏臭,蹲下身来扒拉起那堆尸体。
谢臻到底也没有欺负老实人的意思,刚要弯腰与他一起处理,不想却听到牛老二奇怪的声音:哎,那位爷,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声引得谢臻与叶鸽都俯身看去,只见牛老二从村民肚子的位置,取出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谢臻心头一动,按捺着心绪赶忙将那册子接过,却见那暗色浸了尸水的封皮处,残存着一道繁复的咒印。
难怪,谢臻摇摇头,脸上带着恍然的笑意:难怪我找不到,他也找不到。
原本发现册子,叶鸽的好奇便攀到了顶点,如今看着谢臻如此感叹,他更是等不得了,拽拽谢臻的袖子问道:什么难怪?这符咒有什么说法吗?
谢臻点点头,伸手一拂,那封面上的符咒便越发清晰起来,他对叶鸽解释道:这是一道极隐蔽的避法符,凡是附着了此符的物件,便是用寻物术法找上百次、千次,也是找不出的。
想来,当初必定也是因为这个符咒,清理的人才未能发现这本册子。
能够用得上这样的符咒,且又下狠手藏于自己身体中,谢臻的眼神也渐渐凝重,他同叶鸽一起,翻开了那本册子。
这是账本?册子中,列列名类数目写得十分清晰,叶鸽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册账本,而且还是记载兽魄买卖的账本。
记账的人应当是村民,上面最初几笔账年份十分久远,兽魄买卖的数量也极少,且都注明乃是黄鼠狼、野狗一类的小兽之魄,看来应该是村民们偶然炼制的。
这样的账目,卖主也并不固定,有时就干脆不记。
直到四五年前,账目上忽然用红色的墨迹特别记载了一位卖主寿,自从他出现后,村民们买卖兽魄的数量忽然多了起来,而取魄用的动物,也变成了狼、虎一类的猛兽。
但他们卖给这位寿先生兽魄的价钱,却极低,不到过去的一半。
显然,这个人改变了村民们炼取兽魄的方式,而这种新的方式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寿告诉他们的,所以村民才会以那样低的价格,将兽魄卖给他。
从此之后,账目上关于兽魄买卖的记载便越来越多,叶鸽都有些惊恐这其中的数量,而另一位特别的买主也出现了。
绿草汁色的墨迹,标注出了一个代号道的买主,他的账目常常与寿挨在一起,想来两个人应该是有所联系,甚至常常结伴而来的。
道这个字,不禁令叶鸽低头看了一眼长涯的尸体,它很有可能代表的就是长涯道长。另外叶鸽忽地想起了,当初给谢崇和铜镜的游方道士,虽然暂且还未有什么证据,但冥冥之中,叶鸽却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这位长涯道长。
谢臻继续翻动着账本,中间两年的账目并没有什么异样,而到了第三年,一个熟悉的名号落入到他们眼中。
铁罗汉!
叶鸽不禁轻叫出声,虽然他早有预料,但真切的看到这三个字,却还是令他吃了一惊。
更让他在意的是记载铁罗汉账目的笔墨,与之前寿先生的,都是一样的红色。而且自从铁罗汉出现后,便再没有关于寿的账目。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他们是同一个人。
谢臻回想起之前学校中,土匪焦尸对铁罗汉的描述,那所谓的铁疙瘩很有可能是一层伪装,应当就是在这一年,寿得到了铁罗汉这层伪装,而村民们也随之给他换了代号。
有关铁罗汉与长涯道士来买兽魄的记载,一直持续到账本的最后,也就是两年前。
账目看完了,可叶鸽心中的疑惑却并没有减少:他们为什么要藏起这册账本呢?想要用这个来威胁上面的人吗?
谢臻继续翻动着账本后面的空白页,叶鸽猜得不错,买卖兽魄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村民们想要用它来威胁上面的人,倒也说得通。
但光凭这一笔笔账目,却是不够的,一定还有其他什么。
这时候,一张夹在账本之中的薄纸,随着谢臻的翻动,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已知道-游方道士-望安师父-长涯道士那么寿-铁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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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舞厅魅影(十三)
那是一张钱票,出自于四年前,谢家的宝通钱庄。
叶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弯腰将地上的钱票捡了起来,而后怔怔地看向谢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望安老道就站在他们的身后,他也清楚地看到了钱票上的字样,忽地癫笑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谢三爷你如此嫉恶如仇,可那最大的恶,居然出在自己家里--
望安老道的声音刺耳极了,叶鸽忙握住谢臻的手劝解道:先生这或许只是他凑巧用了宝通钱庄的钱票,不一定与谢家就有什么关系的。
谢臻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神情,他只是接过了叶鸽手上的钱票,沉默地看着上面的字迹。
先生谢臻这般模样让叶鸽着实有些担心,他刚要开口再劝,却见谢臻忽地将那张钱票送到了鼻下,嗅闻起来。
是兽血。
什么?叶鸽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却见谢臻将那钱票翻了过来,拿到他的面前:鸽儿看这里,我是说这个。
这是--叶鸽再次吃了一惊,只见那张钱票的背面,靠近边沿的小角处,遗留着几点干涸的血迹,而其中一滴血迹之上,赫然印出了一枚近乎完整的指印。
这应当是早期交易时,铁罗汉无意间留下的,那些村民发现后,就将它保存了下来,以便日后若是出事,就以此对峙铁罗汉的身份。
可惜,他们却没有想到,此物还未等用上,便遭了铁罗汉的毒手。
如此想来那外面村中发生的事,也应当是铁罗汉指使孟良五所做,为的就是彻底灭口,抹去一切会透露他身份的可能。
所以,我们也可以用这个来找铁罗汉?叶鸽似乎看到了些许希望,语气也跟着轻快乐几分:也就是说,他们留下这张钱票只是想为了这个指印,与谢家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对不对?
叶鸽迫切地想要这样一个答复,去安慰谢臻,但谢臻却只是望着他,迟迟地并没有给他这个答复。
关于钱票的事,确实可以如叶鸽所说的那样,证明与谢家并没有什么关系,铁罗汉只是碰巧用了宝通钱庄的钱票而已。
但真的只是碰巧吗?
真的与谢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叶鸽原本刚有了光亮的眼眸,终于又渐渐暗了下来。
谢臻不忍心看着他的小鸽儿这般失落,于是低头蹭蹭那微垂的脑袋,手臂圈过他的后背说道:鸽儿,我并没有觉得怎样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先生骗人叶鸽伏在谢臻怀里,闻着他身上微苦的味道。
他知道,尽管前几次发生的事情,让谢臻对谢家,特别是谢家的小辈们,多有失望。
但无论怎么说,谢家到底还是他的家,谢家的那些人到底还是他的血亲。便是可以抛去其中一些人不顾,但如果真的牵扯到他的几位兄姐呢?
好了,鸽儿,谢臻不想让叶鸽在多想下去,将手中的钱票收了起来,语气温柔却有力说道:东西我们已经找到了,其余的留到日后再慢慢查也不迟。
我们也该回去了,毕竟有些事还没有解决,不是吗?
说着,他便微微侧脸,看向了被白烟束缚着的红姬,目光平静中透着凛冽。
你能将我如何?夜叉红姬仍是不甘示弱,明明心中已然生惧,却做出全不在乎地模样:要是想杀我,那就趁早吧。
不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听听你的说法。谢臻揽着叶鸽,走到了红姬的面前。叶鸽看着她如今青面獠牙的模样,实在难以和之前舞厅中,那位妩媚的女郎归位一人。
你只管问就是了,反正我如今也没什么可瞒的。也许是真的觉得,已经反抗无能了,这次红姬倒是分外好说话。
谢臻也不跟她绕弯,直接问道:是谁将你卖到歌舞大世界老板手上的?真的是他自己《夜叉图》挂上去的?
红姬听后笑了笑,若她此刻还披着人皮,应当也会是副极美的样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要我说,我跟你查的那件事,确实是没什么关系。
偷画的和尚是我引诱的,怪就怪他心思不坚,既受不了美色,又受不了钱财。出了云佛寺后,我又被转了好几转手,但都是最平常不多的小贩。后来被挂到了店里,正巧着碰到了那Jack来买画,我算出他是个经营风尘场的人,才再次诱惑着他把我买了下来,挂到墙上。
此时此刻,叶鸽听了红姬叙述,之前在舞厅中对Jack的怒意,也早已忘记了。
比起之前,那几桩处心积虑制造而出的妖异,这次的事,可能就是出于令人意想不到,但又是情理之中的巧合。
巧合红姬忽地这时候动了出逃的心思,巧合她又碰上了开舞池的Jack,巧合她搞竞价唱衣时,被谢臻与叶鸽撞了个正着。
而正是因为这些巧合,才让他们发现了铁罗汉的痕迹。
如今回头想来,倒有几分唏嘘的意思。
好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红姬再次看向谢臻,言语似是习惯地又带了丝挑逗。
谢臻听后却全然不为所动,他只是一手搂着叶鸽,一手轻挥起手中的半虺杆。很快烟雾就随之溢出,未及落地,再次聚集成了半条虺龙的形状。
《夜叉图》非我之物,你也非我所管,此一遭了结后,我只会将你送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相信元休和尚,必会为你寻得好归处。
夜叉红姬脸色一僵,想来对于她而言,宁可在人间的繁华乡中死去,也不愿再被禁锢于青灯古佛之下吧。
但无论她愿不愿意,此刻都再没了选择的余地。
烟雾凝成的虺龙仰头一哮,将谢臻等人牢牢地载至背上,除了牛老二。
这次的事,其实数他最为冤枉,谢臻也就没打算在为难他什么,只是将剩余的那三十坛兽魄销毁了事。
虺龙乘着白烟而起,辉煌喧嚣的阴市,再次化为他们眼中,星星点点的灯火。
叶鸽靠在谢臻怀中,望向下方越来越遥远的阴市,几只衔着灯笼的骨鸟,似是送行一般,飞到了他们的周围。
《色空夜叉百相图》的事,就这样结束了,其中并无太多的惊险可言,但叶鸽却没有感到轻松。
铁罗汉,那个沉甸甸的名字,那个素未谋面的人。
也许,他们已经离他,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寿-铁罗汉-谢?
第71章 人心鬼神(一)
初夏时节,虽是夜幕深沉,但晚风之中仍有几分热意。
谢臻推开了书房的菱花窗,月光照在小池的水面上,映出一片粼粼的波光。
在他的身后,书桌上正亮着盏台灯,暖色的光透过绘着玫瑰的瓷灯罩,照亮了周围的几样小物。
暗封的账本、染血的钱票、铜质的匕首,还有桌角放置的一只两寸来长的小金钟。
谢臻坐回到了桌边,望着眼前的这几样物件,沉默地点燃了手中的半虺杆。
他极少会这样,单纯的抽烟。微苦的气味漫过口腔时,并不会带给他半分消遣,但有时却会令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铁罗汉,这样一个人,通过吸取气运与兽魄的方式,延续着自己的寿命。
他与长涯道士一起,先是蛊惑福月班管事孟良五,通过他吸取生人气运,收为己用。
同时,又利用半山村庄提炼兽魄,但随后双方因为某些分歧闹翻,长涯于其间身亡,而他却为保自己身份不被泄露,通过指使孟良五毁掉村中判官的方式,激起兽魄反噬,屠戮了整个村庄。
谢臻铲除孟良五后,他又控制了学校中的提灯亡魂,继续以更为阴狠的手段,为他继续吸取气运,同时还妄图用那把特制的匕首,要了谢臻的命。
眼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可以用气运与兽魄,串联成一条暗线,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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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太监去捉妖——银雪鸭(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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