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鸽有些担忧地望着史光文,只见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差,半晌后,才好似接受了现实。
这是,我家的传家玉佩,当年情定之时,我把它赠予了会香。
后来,史老爷知道了他与戏子相交的事,一气之下送他去留洋。临走前,史光文许会香等他三年,可当他归来时,却只得到她归还的玉佩,还有嫁人的消息。
你说它是为了你的夙愿,可惜它到底只是块灵蕴深厚的古物,即便开了灵智,却也未有化形之能。以至于,被那真正的妖物所利用。
谢臻上前几步,用手中的烟杆,敲了敲地上的黑狐狸,那狐狸又是惨叫一声,开口人言:是它自己同意的,它借我身体,我便可与子孙一起吸它灵蕴,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要你多什么事!
谢臻听后,冷哼一声,挥手直接又将那狐狸打出几尺远,斜睨道:你情我愿?我看你是贪心不足!
吸了一块灵玉还不够,还想再从人身上吸气运吗?
这个人指的自然不是命数将尽的史光文谢臻低头,看了眼始终跟在他身边的叶鸽,叶鸽也有些迷惑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依旧干净得发亮。
那黑狐狸自知难逃一死,索性笑骂起来:他身上的气运又不止我一个人吸,被吸干也是早晚的事而已,你有那个能耐护他一辈子
还未等他说完,凶猛的半虺龙就再次从谢臻的烟杆中喷涌而出,再没有留任何余地,直接洞穿了黑狐的身体,将它烧成了灰烬。
第12章 夜半鬼戏(十二)
天亮了,一辆小轿车从福月班门前缓缓驶出。
开车的人是谢臻,叶鸽坐在他身边的位置上,还剩一口气的史光文躺在后座。
街道上还没有什么人,谢臻开得也不快,偶尔还能分下心,看看叶鸽在本子上写的字。
所以说,一切的起因就是那块狐玉佩,它想要帮史少爷完成夙愿,才会用自己的灵蕴换狐妖的身体。
可,那狐玉佩又为什么这么想帮史少爷呢?只因为史少爷是它的主人吗?
谢臻的双眼依旧看着眼前的路,面对叶鸽的问题,他想了一会后才回答道:算是吧又或者,我曾听人说过,但凡生了灵智的物件,其性情上多半会受主人的影响。
这狐玉佩大约正好是在史、会二人情浓时开了灵智,从那一刻起就沾上了情念,故而总想着用自己的法子,圆满了史光文这段情。
可惜这个法子,实在不怎么聪明。狐玉之灵强行进了狐妖的身体里,便处处被狐妖胁迫限制,行为上也沾了那妖物的诡气。
车子已经离开了沧城,谢臻开得速度又快了些:狐玉想成亲,狐妖要灵气,按理说这只是他们之间的事。可惜你在他们交易的头一天晚上,无意间撞了进去,那狐妖便盯上了你的气运,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硬借着唱戏助兴的名义,又将你拖去留香阁。
又听到气运两个字,叶鸽心里头紧了一下,他还是很在意昨晚狐妖说的那些话。
气运是什么?我的福运有什么问题吗?
气运也非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通的,非要解释什么的话,便按其字面,就是指一个人的福气。谢臻一手打着方向盘,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能看出,叶鸽身上的气运本是极为深厚的。
可也就是这份深厚的气运,才让叶鸽被暗中的那个人盯上了,利用阵法大肆吸食。叶鸽失了气运的庇佑,因而有了这两年的磨难。
自从那夜他发觉了这回事后,就一直没有放弃追查阵法背后的人,但却并无所获。
所幸那晚被虺龙一烧后,那阵法已毁去了大半,对叶鸽的害处也只剩尔尔。
这其中的事,谢臻并不想说出来让叶鸽白白担心,于是就干脆略过了这一层,只说道:你的气运比起旁人要深厚许多,这是好事,且以后有我看着,想来那些孽畜不会再敢向你动手了。
叶鸽对谢臻的话没有一点怀疑,抱着本子转了个弯,又回到了史光文的事上来。
车子出了沧城后,就开得快了起来,一路往南行着,这会已经能远远地看到鞍城的城门了。
是的,他们这一趟是要去会香所在的鞍城,史光文经过昨夜的那一番折腾,这会几乎已到了回光返照地步。
他说,还想再远远地看上会香一眼,谢臻本不愿再多这些事,但最后不知怎么,还是同意了。
如果会香没有嫁给别人的话,他们会有好结局吗?
叶鸽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最终在本子上写下了这句话。
这个问题,还是要问史少爷吧。谢臻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史光文,将叶鸽的问题读给了他。
他们会有好结局吗?史光文目光飘忽地看向窗外。
他没有回答,但他知道,是不会有的。
三年前的他,光鲜、软弱,他爱着出身戏院的会香,却在父亲的反对中服了软。那时,他告诉自己,也告诉会香,这只是暂时的,等到他留洋回来,有了本事,一切一定会有改变的。
可三年后的他,却依旧是这样,更光鲜却也更软弱。也许会香从开始就看透了这点,所以才会选择嫁与他人
车子停了,一个路口之外,就是王家的宅子。因为来得突然,谢臻并没有安排什么人去引会香出来,今天史光文能不能见得到会香,也是全凭运气的。
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很热闹,但车中却十分安静,只能听得到史光文越来越艰难的呼吸声。
终于,王家宅子的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个盘着妇人髻的女子走了出来,晨光映照着她清丽的面容。
咔嗒一声脆响从后座传来,叶鸽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史光文正默默地远望着宅门边的会香,而他手中的狐玉佩,已经碎成了两半。
那日之后,谢臻还是将史光文送回了史家,这位史少爷终究没有熬到春天,当年的年末就去了。
叶鸽是在于张杌子的闲聊中得知的丧讯,那时他正握着钢笔,在细腻的白纸上慢慢练着字。临近傍晚,沧城又下起了大雪,谢臻说过他今晚还要过来的,并让手下人送来了一笼热腾腾的白糯糕。
叶鸽放下笔,转头透过未闭严的花窗,有些期待地看看院门的方向。
同样是一个等待的故事,还好,他们迎来的是不同的结局。
第13章 无眼判官(一)
转眼就临近年根,沧州城里许多铺子、工厂都陆陆续续歇业,人们既得了钱又有了空,自然图起乐子来,福月班的生意也越发得好。
那最大的畅香楼里,一天到晚,大小戏子流水似的登台,锣鼓声叫好声几乎要闹上天去。
叶鸽捧着一盏热茶,乖乖得坐在二楼包间里,乌溜溜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正对面的戏台,尽管嗓子早已不能发出声音,却还是不自觉的张着嘴,一字一句得琢磨。
他当真是爱极了戏的,便是不能唱了,也喜欢看别人唱。
到了年末,谢臻每日忙得抽不开身,又怕小鸽儿自己在小院里闷,故而特地为他在畅香楼上包了个单间,让他闲了就自己去听听戏。
一本《红拂传》唱完了,叶鸽的眼睛还舍不得离开戏台,意犹未尽地抿抿嘴唇,正要喝口茶水,却不想包间的门却被人敲了两下。
我就猜着叶少爷您还在这边听戏,就没去小院那边。进来的是谢臻底下的小伙计,叫赵鼓儿,这段时间常来叶鸽这边,也算是相熟的人了。
叶鸽冲他笑了笑,起身到了一杯茶,送到赵鼓儿面前,想要让他喝口热茶暖暖。
哎呦,哪儿能劳动您呐,那赵鼓儿忙摆手,却拗不过叶鸽一个劲地给他,只好连连道谢,一仰头将那茶水喝了,手脚利落地取出只油纸包来:险些忘了正事,三爷刚刚去城西工厂那边办事,恰好碰着家新开的西洋点心铺子,想着让您尝尝鲜,又实在脱不开身,就让我先送了过来。
叶鸽打开油纸包,一股子奶香味扑面而来,引得他嘴角不住地上扬。
三爷今日还忙吗?叶鸽拾起笔,又在纸上写道:若是中午还有酒席,烦你看着些,天这样冷,无论怎样别让他吃冷酒的。
那赵鼓儿看着,忙应了:好,我回去就跟三爷说,是您叮嘱他不许吃冷的,三爷一准儿会听的。
叶鸽让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赵鼓儿也是人精儿,见状又岔开聊了几句,赶在新戏登台前,就借口离开了。
赵鼓儿走后,叶鸽又在包厢里看了一会戏,可闻着那西洋点心的奶香味,总忍不住弯起嘴角与眉眼,双手托起一块小口小口哦地吃着,思绪又飘到了谢臻的身上。这么一来二去,他也坐不住了,索性就收了东西,想去外头转转。
说得也巧,他刚下楼就碰到了眼熟的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戏子,名唤南荔的,才卸了妆正准备回后院歇着呢。
这南荔年纪比宝莺要小些,是被从南边买回来的,心思最是单纯,没那么多算计。之前叶鸽还做杂役时,他也未曾看不起叶鸽,反而因着年纪相近,常常拉着叶鸽说话。
如今又见了叶鸽,他也和之前并无两样,快快活活地打着招呼,咋呼问道:鸽子,你今日听我的戏了吗?你觉得我唱得好不好?
叶鸽也很是喜欢南荔的小孩脾气,笑着点点头,在本子上写道:极好。
南荔看了,更是高兴,欢快地拉着叶鸽走出畅香楼,嘴里还嘟嘟囔囔地掺杂了些南方的口音。
两人一路走着,没多久就到了后院里,转过一道回廊,南荔却停住了。
叶鸽眨眨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却见南荔一脸紧张的样子。
鸽子,我们换条路走吧
叶鸽顺着南荔的视线看过去,很快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们正前方走来了一群人,看着衣裳打扮,应该都是些有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
他在这戏园子里呆了多年,当然知道这些少爷们是最不规矩的,尽管元年的时候,政府就颁布了法令,梨园行当里不准再做皮肉买卖。可这些少爷们却并不管这些的,那些长相好又没靠山的小戏子,一旦落到他们手里,轻则陪酒作笑,重了被掳去过夜也是有的。
我怕他们南荔以前也被这么欺负过,一见了他们着实吓得不轻。
叶鸽见状,也不含糊,拉起南荔的胳膊,转身就要往旁边的小道上走。可还没等他们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尖尖地笑声,顷刻就把前边那群人的目光都引来了,叶鸽心中一沉,知道这会是走不了了。
黄少爷,谢二少,你们可有日子没来咱们班里听戏了。宝莺正扭着身子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勾着一张未卸红妆的唇,边说着边向那些少爷们走去。路过叶鸽与南荔时,眼角微抬,露出了个得逞的笑。
叶鸽自然知道宝莺这遭怕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看着他那副样子就来气,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经过宝莺那么一喊,前边那群人可是彻底地注意到了叶鸽与南荔,打头一个轻浮地说道:是宝莺呀,哎,你后头两位看着倒眼生,给我们也介绍介绍?
宝莺笑着走到他们身边,伸出手来指点着说道:他们呀
各位少爷慢慢玩,吴,吴班主刚刚还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南荔的脸色已然全白了,还强在宝莺前边推脱着,想要离开。
这时被称作谢二少的年轻人见状,调笑着说道:吴班主那里有什么,我打发人去跟他说声就是了你放心,现在大家都是讲文明的,我们不过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这话说得当真虚伪,叶鸽也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拉了拉南荔的袖子,打算直接走掉。
可南荔却是为难,之前趁这些人没看见跑了还好,如今他们既是已经看见自己了,再走了岂不是得罪客人?
他这一犹豫的功夫,却让那位谢二少谢崇祖看到了他身边的人。
叶鸽的面容本就生得极好,再加上近来一直被谢臻悉心调养着,便如擦净了白珠上面蒙得灰尘,整个人都精润焕发。特别那一双眼睛,尽管含着怒气,却依旧让人见之惊艳。
这位又该如何称呼,怎的我之前没有见过?谢崇祖看着叶鸽,看得直心痒痒,忙不迭地转头问宝莺。
他呀,可是我们园子里的老人了,叫玉鸽呢。宝莺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狠色,继而又向叶鸽说道:玉鸽,这位可是城东谢家的二少爷,你可怠慢不得。
又是城东谢家?那岂不是
叶鸽微微一怔,还未及有什么反应,对面的某个富家子弟,就先拉住了谢崇祖的胳膊,压低声音劝道:二少,我听人说这玉鸽是您家三叔分外照顾的人,咱们还是
不提谢臻还好,一听到自家三叔的名号,这谢崇祖就来了气。
小时候,谢臻于他而言不过是几年才回家一趟的亲戚,虽然家里人都供着他,但到底算不上亲厚,也不需要多理。长大后,他才听人说起,这位三叔居然是个见不得人的太监!而且那些人还说,他们谢家如今的财富生意,都是这下贱的太监给的!
以前见不着面时,谢崇祖还能自欺欺人的当谢臻不存在。可是前段日子,他的这位好三叔却突然回来了。
打那日起,整个谢家就变了风向,上上下下简直像供神一样供着谢臻,还不许任何人提起他是太监的事。
而谢崇祖却照旧看谢臻不顺眼,觉得家里出了这么个太监,简直让他在外头丢尽脸面,生生憋了一肚子的气。
是三叔的朋友呀,谢崇祖眯起了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叶鸽,语气却是越发阴沉:既然是三叔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不若今日我作东,一起去百宴楼上喝几杯?
说着,便把先前劝他的那人往后一甩,径直向叶鸽走去。
叶鸽并不知谢家里面的弯弯道道,怕此刻闹得太过,让谢臻难做。可他又明显感觉得到,这位谢二少来者不善,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巧,我今儿也在百宴楼上订了桌席面,崇祖要同去吗?
正是双方僵持之际,熟悉的声音突然想起,叶鸽急忙回头看去,正是穿着深色大衣的谢臻,一手挑着半虺烟杆,缓步从哪回廊转角处走了出来。
谢崇祖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但又不想再那么多人前面丢了面子,只得强撑着打招呼道:三,三叔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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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太监去捉妖——银雪鸭(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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