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年前所做的一切,从接近木香到吩咐厨房的人红.烧了兔子, 送木香吃兔子肉, 再到支开木香去挖竹笋的每一步,都是尤贞儿授意。
香草还详细地解释说:“是奴婢吩咐厨房王瑞家的媳妇烧的兔子,兔子烧好之后, 她还偷吃了兔头,她肯定还记得这件事。”
厨房里上值的有十几个人,除了王瑞家的媳妇,还有其他人也能证明,这件事是香草吩咐的,和团月居毫无关系。
留香也站出来说:“大少爷,三少爷,咱们姑娘一贯口味挑剔,团月居若要厨房另外加菜,从用料轻重到蒸煮时间长短,奴婢都会亲自去交代,绝不假以人手,奴婢更不会找不熟识的香草替奴婢去厨房下令。”
所以,黄妙云一定是被冤枉的。
尤贞儿听着香草的指控,留香的辩解,依旧脸色不变。
黄敬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攥着拳头闭上眼,抢先问道:“表妹,香草说的,可都是真的?”
尤贞儿不答,她反问香草:“既然你说都是我授意的,我问你,当初我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你身为黄家下人,凭什么听我的话?难道你不知道,言哥儿才是你正经主子?”
香草自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若伤不了尤贞儿,自损的可就不止八百了,她连忙道:“当初我生身父母因我哥哥赌.博欠债而纠缠,是姑娘你用二十两银子收买了奴婢,奴婢才做下这等大逆之事。奴婢记得,崭新的四锭银子,一锭银子五两重,奴婢长这么大第一次拿这么多银子,绝对不会记错!”
她噗通一声跪下来,望向黄妙云和黄敬言,哭着哀求地道:“二姑娘,三少爷,奴婢当初也是走投无路,又被表姑娘诱惑才会糊涂,往后奴婢肯定洗心革面,不再犯错。”
尤贞儿冷笑了一下,说:“我给你银子?我可立了字据?”
香草语塞,这种事怎么可能立字据,岂不是留把柄让人抓?
尤贞儿敛起笑容,余光瞟向黄妙云,同香草说:“也就是说,你任何凭证都没有,平白就想污蔑我?况且你既然说你两年前收了我的好处,是不是代表,现在的你也有可能收旁人的好处?什么话都叫你说尽了,我怎么知道,你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
她语气微顿,转眸看向黄敬文和黄敬言,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咬着唇,红着眼圈道:“我做过的事,我自然就认,我没做过的事,便是抽筋扒皮我也不认——妙云,我知道你素日不喜我,妒恨我与大哥和言哥儿走得太近,但是你总不能空口白牙地污蔑人吧!”
黄妙云笑了笑,骤然道:“谁说没有‘字据’?表姐,你自己立的‘字据’,你莫不是忘记了?”
众人愣住了,尤贞儿尤甚,她不解地道:“我立了什么字据?你拿出来我瞧瞧。”
黄妙云说:“言哥儿养兔子的那年,是德顺二十一年,我记得那时候官府错印了几万两新银子,随后便停印了。我父亲就是那时候,得了一百两,其中五十两入了银库房,还有五十两做了咱们的月钱和一季度衣裳钱。当时我的手上拿有十两银子,我记得你和表姑母手里各有十两。香草说的崭新的银子,应该就是这二十两吧。我的银子如今还在,表姐,你和表姑母的银子呢?”
尤贞儿怔住了,她当时存下来的都是零散的银子居多,若要拿出二十两出来,称重麻烦,所以她才拿了新银子给香草,整整二十两,分毫不少。
黄妙云继续道:“五两一锭的银子可不是碎银子,分量并不少,错印的银子也十分好认,不管这笔钱是用在府里,还是你与表姑母让买办们用在日常开支上,账册上都很好查证,表姐,你的银子,是在你手上呢,还是用出去了?我恐怕是已经花出去了吧?请问表姐花到何处呢?”
尤贞儿面色一白,半晌答不出话来……银子当然是给了香草!
她额上冒着冷汗,好半天才僵僵地转过头,说:“银子我的确花出去了,二十两银子是不少,但也不是每一笔钱私钱都会上账。这笔钱我似乎没让丫鬟上账。两年之久,我也不大记得二十两都花在了哪里,但是我记得其中有一锭银子,是在元宵节的出去游玩的时候,在街边买首饰用掉了,那支簪子就在我匣子里,妙云你若要看,我这就让丫鬟拿出来。”
黄妙云淡淡地笑着,黄敬文和黄敬言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尤贞儿——她的话太没有说服力了。
尤贞儿转脸就吩咐秋桂说:“去把我的簪子拿……”
黄敬文打断了她:“表妹,不用了。”
尤贞儿后背泛着一阵凉意,她皱了皱眉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轻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就知道我与母亲在府里容易得罪人,但是我没想到,下人的龌龊心思,竟然能挑唆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情谊。”
黄妙云眉毛一挑,问道:“表姐,你究竟想说什么?”
尤贞儿让秋桂去拿了账册过来,她将今年的账册翻开,摊开放在黄妙云和黄敬文跟前,指着里面的笔墨纸砚的支出,道:“前一月我和母亲核账的时候,发现香草的丈夫买回来的东西所花费银子数额不对,我特意着人去玉墨斋寻了掌柜的查问价格,证实香草的丈夫的确中饱私囊。因我心软,又念在她丈夫初犯,只是让母亲去敲打他一下,没想到他们夫妻二人竟记恨上了,竟想用这种法子将我和母亲赶出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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