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容下意识要往后退,一只手忽然压住她的后颈,力道甚至有些重,让她避无可避。
陆谨言倾身过去,呼吸愈发滚烫沉重,两张唇瓣的距离仅一线之远。
正此时,外面突然传来陆锦瑶雀跃的声音,“哥哥,嫂子,你们快点出来啊,我们要开始放烟花了。”
“咯噔”一声,江婉容手边的酒壶被碰倒,二人如梦初醒,维持着这动作半响,江婉容的醉意忽然散去,隐隐见陆谨言抿唇神色不大好。
江婉容轻轻咳了声,笑着将他推开,被他握住的指尖微屈,挠了一下道:“陆大人,出去看烟花了。”
男人无奈地松了手,神色郁郁地起身。
屋外,陆锦瑶很是兴奋,老远就见她在台阶上串下跳的。她直接在手中攥了一把,随后用火折子点燃,那五彩斑斓的烟火霎时间在她手中绽开。
陆锦瑶更兴奋了,挥着手中的烟火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整个园子都是她的笑闹声。
好半响,她嫌弃一个人放有些冷清了,就给绯珠她们一个人分了一些,齐齐点燃时,一园子的五彩斑斓,丫鬟们互相你追我赶的,气氛顿时就热闹起来。
此般情景,倒当真有些许年味儿。
江婉容只是远远望着,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并没有参与,冷不丁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才一回头,就看见陆谨言就站在她的身后。
男人生得一副冷冷清清、生人勿近的模样,可此刻手握烟花棒立在她面前,那稍纵即逝的花火将他整个五官都衬得柔和不少。
他眸中印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将燃着的烟花棒递了过来,轻声道:“陆夫人,这是你的。”
江婉容一时有些晃神,眼前一切似是都失了颜色,陆锦瑶的笑闹声、烟花的燃烧声,一切的一切,她仿佛都听不见。
她眼前只有陆谨言。
江婉容笑起来,眼底像盛满了星子,亮盈盈的,她扬起嘴角道:“陆大人,新年快乐!”
二人相视一眼,纷纷笑起来。
江婉容接过烟花棒,忽然觉得这个冬日,也不算太冷。
——
新年快乐,这个在往常再寻常不过的四个字,到了今年反倒是成了一种奢侈。
正月初一的清晨,一切都在睡梦中的时候,就直接有人过来敲门。一声又一声,沉闷而又压抑,在空旷的巷子里让人有一种心里发慌的感觉。外院的人得了消息,一路小跑着将消息送到了的内院。晴安知道事情严重,也没敢耽搁,直接开始敲门。
昨晚守岁,江婉容睡得很晚,模糊中感觉到身边的男人开始起身,强撑着也坐了起来。
陆谨言低头便看见她抱着被子坐在一边,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的样子,轻声哄了一句,“时辰还早着,你再睡一会。我先要出去有事,若是晚上不回来的话,会提前派人回来通知你一声。”
因为这么一句话,她彻底清醒过来,“疫情很严重吗?”
“已经出现了五十多个病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加。若是真的难以控制的话,便只能封城了。”陆谨言倒是没有什么内院不能干涉外院之事的想法,简要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江婉容瞬间沉默下来,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虑和自责,整个人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气。她若是能知道那个大夫是谁,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陆谨言当她只是在为自己担心,宽慰着:“我们已经尽力去治疗每个人,也尽量不再让事情恶化下去。三天之前我已经写信给了朝廷,想必朝廷会派太医过来,到时候所有事情都会好的。”
“那要是太医也拿这场瘟疫没有办法呢。”江婉容抿唇问道。
男人此刻是低下头的,眼眸低垂,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起来,轻声开口说了一句,“那便是命了,既然是命,不得不认。”
他多数时候都是意气风发的,从容不迫,仿佛天地之间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住他。可此刻他身上的气势全部退却,极力控制着一种叫无能为力的情绪。
在这种灾难面前,多数人渺小到不值一提。
绯珠又在外面敲了一遍门,陆谨言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江婉容下意识地去拉住他的手,“我……”
“怎么了?”
话到了嘴边,她仍旧没有说出来的勇气,一句话千回百转最后成了,“我等你回来。”
“好。”
——
江婉容陷入了一种焦躁当中,这几乎是她身边所有丫鬟都能够察觉到的事情,最后就是连陆锦瑶也知道了。
陆锦瑶还特意过来问了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为了哥哥的事情着急?”
“就是我的身体不舒服,之前打听到梁平有一个大夫很擅长治这个病,但是连这个大夫叫什么名字,具体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所以心里面有些着急。”江婉容没有说真话,随便找了一个理由。
但是陆锦瑶就信以为真,还认真地给出自己的建议,“你身体不舒服吗?直接告诉哥哥就好了啊,让他帮忙去找找。”
“就是不方便告诉他,不然我为什么着急。”她想着叹了一口气。
“不然……不然就重金酬谢,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她既然都不想要陆谨言知道,再重金酬谢的话,不就是更闹得满城风雨。她刚想要笑,突然笑容就直接停顿住,想到如果她不能重金酬谢话,那换成别人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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