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的怒气一下子消散了许多,江和豫再看一下自己的这个女儿时,目光中多了些打量,“你可知平北侯府为何要替你定下这门亲事?”
“不知。”
“那你就以为他当真会护着你。”
“会。”江婉容凤眼里光华流转,一时间美艳不可方物,“因为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代表着他的脸面,他但凡是有一丝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就绝然不会不顾嫡妻的脸面。陆夫人出自承恩侯府,这不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我朝宠妾灭妻之臣,私德有损,不堪重用,这也是高门大户里娶亲越发慎重的原因之一。也就是她的父亲,迷了心智,做了糊涂事,走出去都让承恩侯府抬不起头来。
江和豫自诩正人君子,高风亮节,说到底都是自私透了。一个毁了容貌的女儿,和一个权臣之妻,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他干咳了两声,问:“你妹妹中毒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不是我下的毒。”江婉容听他的话锋,便知道这件事情要轻拿轻放了。她还以为她还要和她的这位好父亲多周旋一番,原来利益面前旁的都算不了什么。
她垂下眼眸,藏住眼中划过的讥笑,一时迷惑当初她的母亲怎么就看上这样的男人。
“既然不是你,那么这件事情是就是个误会,你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江和豫沉声说,他似乎觉得这样自己极没有面子,又敲打江婉容一番,“我不希望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父亲说的是。”江婉容福了福身子。
江婉容就这样洗脱了“冤屈”,承恩侯府的两位主子都说大姑娘与此事无关,那大姑娘就是和此事无关。中间知情的晓得中间的弯弯绕绕,更不肯轻易开口,天知道这一开口要得罪多少的人。
李氏得知江和豫将这件事情轻轻揭过时,直接砸碎了屋子里摆放的玉石屏风,抱着江婉媛哭,“是娘亲没本事,不能替你讨回公道,你放心,娘绝对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
“可是我的脸……”颤抖的手指往上抬,还没有触碰到自己的脸,就猛地挥开,江婉媛已然是崩溃,哭倒在李氏的怀里,“娘,我的脸,我只要我的脸好起来!你让我这辈子怎么出去见人!”
李氏也心疼,可大夫都拿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来,她又能怎么样。她心里焦急又难受,哭着抱住女儿,“娘一定会治好你的,我的媛姐儿。”
江婉清难受是难受,可不至于乱了神,还有几分理智。她仔细想了想,才试着开口说:“二姐的脸未必没有法子治。”
“你是说……”江婉媛听见能治好自己的脸,也不哭了,直愣愣地看向她,像是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
“既然是大姐姐的药,想必她知道些什么。这件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她总不至于明目张胆下这样的狠手。”江婉清分析着,随后在江婉媛的身边坐下,扶着她的手臂,“我想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给你一个下马威,或者说……你这有什么让她惦记的东西。”
“她要什么她外祖家都会给她送来,我能有什么让她……”江婉媛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我想起来了,前两天她一直让我把拿过来的东西还给她,我……我想着又不是什么要紧的,就没给。难不成,她就是因为这点子东西要害我!”
这点子东西……
也亏说得出来!
她的这个姐姐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江婉清都觉得头疼,委婉劝说:“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治好你的病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东西不如就还给她算了。”
说老实话,江婉媛心理的确是舍不得,可是自己的脸天天红肿,她自己照着镜子时,都会觉得恶心。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狠狠心说:“我今天就将东西都收拾出来给她!”
她是被逼到绝路上,很快就让春红将东西收拾好,一股脑都送了过去。她拿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送走的时候却是两大箱,看着箱子她心里都发颤,烦躁地吼着让丫鬟送过去。
她心里发誓,倘若她一朝得势了,定是要将今日之仇千倍百倍地还给江婉容!
江婉容不知道江婉媛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了,怕是心里头也不怎么在意,她都与那对母女撕破脸皮,再装什么姐妹情深有何意义?
她这几日过得清闲,突发奇想地让妙菱给她染一个粉色的指甲。这颜色有些挑人,就她手指莹润纤细,染上去倒是更为粉嫩,反倒是说不出的好看。
夏岚将自己的手凑过去比了比,直叫自己心塞,“怎么人和人之间,区别就有这么大。姑娘日后说不定只要摆摆手,姑爷就已经被您迷上了。”
“什么姑爷不姑爷的,净乱说。”江婉容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仔细你这张嘴,若是再乱说,我就……就罚你去厨房烧柴火。”
“千万别这样!”茗雪鼓着一张包子脸,说得认真,“上次她转悠到厨房,将我做的包子都吃完了,害得我又重新做了好多。”
“不是你说没多少人吃吗,我也是怕浪费。”
“可你吃了一屉笼,连包子皮都不剩。”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拌起了嘴,听得周围的人直乐,一时间欢声笑语,屋子里也热闹得紧。
春红进来时,就瞧见这一幕,心底生出一点羡慕来。可这种羡慕是她不该有的情绪,她摇摇头,想要将这种情绪甩出去,清醒了以后才说:“大姑娘,我家姑娘让我送些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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