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摊了摊手,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叹口气:“我们现在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太阳身上。如果太阳两个月不出来,那我们就等着去见马克思吧。”
“两个月?两个月跟三十年比起来,算不得什么。我们已经在黑暗中跋涉了三十年了,现在还会怕这两个月吗?别忘了我们从哪里来。”
电梯呜呜地上升,然后在顶层停下,人们鱼贯而出,进入顶层会议大厅,这间大厅由许多个舱室连接而成。季垚坐在上首,正在低头浏览文件,进门的所有人都停住脚步,然后行礼问好。
众人忐忑不安,时而紧张地低声交流。季垚戴着眼镜,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他专注于手里的钢笔,在纸上写下一行行的批注,这时人们都注意到他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耿殊明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季垚刚好抬头,看到耿教授手里提的箱子,里面蜷着一只火红的狐狸。他的眼神略微波动,隐约有什么红色的影子闯进脑海,一笔朱砂似的抹在晕开的水痕上。季垚罕见地放下了钢笔,问道:“教授,您为什么把这只狐狸带来会议厅?”
“这是您救下的狐狸。”杨奇华说,他把箱子接过去放在一边的软椅上,狐狸正攀着玻璃往外探看,耳朵一耸一耸,“我们把您救上来的时候,您怀里一直抱着它。真是一只幸运的狐狸。”
季垚侧了下脸,眼尾挑着淡红色的笑意,说:“还有这样一回事吗?我都忘了。它真漂亮,您一定把它照顾得很好,谢谢您,杨教授。”
狐狸的两只前爪按在玻璃箱上,伸着脖子,朝季垚发出叫声,人们的注意都被这只狐狸吸引过去。杨教授看了一会儿,再看看季垚,笑道:“它似乎想到您那里去。我可以把它放出来吗?他很乖的,不会搞破坏。”
“这像什么话?这里是会议室,不是动物园。”另一边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令人讨厌的声音,它来自岳上校,“把你的狐狸拿到外面去,这里不需要一只蠢狐狸在场。”
“安静。”季垚的声音不大,远没有岳上校那种令人厌烦的音色,他一直都显得从容不迫却又充满威慑力,“不得喧闹。现在人还没到齐,打开箱子,狐狸喜欢自由点的环境。”
杨教授照做了,原先那些低头看文件的专家此时都把充满兴趣的目光放在狐狸身上。狐狸从椅子上跳下,瘸着一条腿朝季垚跑过去,尾巴一甩就跃上了他的膝盖,用鼻子轻嗅季垚的前襟。
季垚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惊奇地看着狐狸用湿润的鼻子把季垚闻了一遍之后在他大腿上趴下来,拿厚密的尾巴盖住身体,安静地蜷缩着。
“指挥官,它真的很喜欢您。这是您养的宠物吗?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它。”
“不,不是,我没有养过宠物,更别说狐狸。我只是顺手救了它而已,它大概心存感激。不过杨教授,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赤狐?狐狸的祖先似乎不长这样。”季垚把狐狸抱起来,摩挲它的耳朵,狐狸睁着琥珀色的眼瞳,偶尔张开嘴打哈欠,露出它嘴里的尖牙。
“噢,那这个说来话长了,我会在会议上陈述的。”杨教授拉着衣服下摆在耿殊明旁边坐下,“我已经做好了发表长篇大论的准备。”
会议从半夜开到第二天黎明,当天文台用望远镜看到第一颗晨星出现在火山灰背后时,季垚才宣布散会。窗外的光亮比深夜浅淡一点,细微的白光虚弱地匍匐在布满冰晶的窗台上。
他睡意全无,就算听着杨奇华将近一小时的讲话,他也保持着一贯的清醒。狐狸后来睡着了,季垚就这样抱着它开完了整场会议,狐狸像个火炉一样暖和,让他不至于感到过分的寒冷。
散会时有人专门过来看狐狸,他们用惊叹的语调互相交谈,要知道,在这种愁闷如死的氛围中,能有幸见到一只狐狸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季垚送走了这些人,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闭上眼睛等待静谧的早晨在灰霾中苏醒,带来新一天的冷清和潮湿。狐狸的脑袋忽然动了动,睁开眯起的眼睛,在季垚膝上站起来,甩了下脖子,然后伸展四肢。
季垚拉开外套,把狐狸裹住,用体温捂着,走出基地的封锁门,踩着大雪来到瞭望台上。他戴着执行部的帽子,脖子上围了一条格子围巾,狐狸把脑袋露在衣服外面,嗅着略带腐味的空气。
“指挥官。”正在执行瞭望任务的执行员朝季垚行礼,鞋跟碰在一起,他的帽子上落满了雪。灰蒙蒙的天空遮挡了阳光,冷雾和砭骨的大雪飞扑而下,身上的外套变得又薄又轻。
季垚站在雪中环视四周,向下俯瞰,下方是汪洋,海水结了薄薄的一层冰,随着水流互相碰撞。堤坝还高耸着,火山被挡在后面,不过它已经矮了一大截,灰头土脸地歪斜在那里。
火山喷发得太厉害,导致它把自己的山顶也给喷掉了,从原本的六千多米,变成了现在的四千米。山顶看不到积雪,积雪得要等许多年才能出现。那棵巨树也不见了,黑鹰却一直在盘旋。
“有什么发现吗?”季垚的长眉压在眼眶上方,他看着湿冷的雾气从身边挪过,里头溶解着上了冻的白桦木的味道。
执行员站在望远镜前转动镜筒,视野中只有白茫茫的海雾和飞雪,连一只鸟的影子都看不到。季垚从另一名执行员手中接过望远镜,撑在栏杆上眺望西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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