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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衷游完了武装泅渡的五公里路程,到达终点的一座玻璃斜坡下,准备沿着这道光滑的斜坡爬到顶上去。他穿着全套的作战服,身上背有20公斤的装备,在水里泡透了,狠狠地挤压着他的身体。符衷滞涩地呼吸着,爬上坡顶后不一会儿他就头昏眼花了,一则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大,再则仿真训练场里经久不息的噪声干扰和严寒测试让他有点儿头晕。
他浑身是水地在坡顶的瓷砖地面上躺了下来,把防护目镜滑上去,眯着眼睛看向高阔的穹顶上那一排排照明灯。符衷大口地呼吸着,胸腔开得极大,被凉水泡得发白的脸颊顷刻后便红润起来,渐渐暖和的嘴唇也恢复了淡淡的粉色,逐渐变得好似石榴。他将身体里的寒气逼出去,畅快地吸入温暖、洁净的空气,就算他什么都没做,他此时也神采飞扬、热情得过分。
仿真演练场解除后,广播里播放了下训通知。符衷在原地躺了一会儿,眨着亮熠熠地双眼期待着季垚出现,一下午的时间,符衷又积累了好多话想对季垚说了。
在训练场变得静悄悄的时候,有人走到了符衷身边,伛下身子擦干净水池旁边的长椅,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符衷抬着下巴看季垚坐在自己身边,顿时发自肺腑地高兴起来,笑道:“长官好。”
“你就这样躺在地上跟我说‘长官好’?”季垚低头看着他,“要想有所成就的话,不注意细节可不行。刚做完武装泅渡训练吗?”
符衷点点头,撑起身子来坐在水汪汪的地板上,搭着沉甸甸的装备包:“特战部队的训练通常由武装泅渡收尾,这个确实太折磨人了,但我总能率先赶到终点的。”
季垚倾身将手肘支在膝上,撑着下巴说:“想必你在队伍中的表现一定很优秀,大伙儿都挺喜欢你的对吧?”
“没有,大家都很好,谁也不比谁差。光是各种花样的练习项目就够我们瞧的了,谁还有工夫去想别的乱七八糟的事。”符衷收起小腿,扣着手腕圈住双膝,“像我现在都还在倒喘气。”
“那你呢,符上尉?”季垚问,他抖开一床浴巾裹在符衷身上,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当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胡思乱想过?”
符衷收着手臂把浴巾拉紧,脸上热乎乎的:“实不相瞒,长官,我胡思乱想过。”
说完,他赶忙掀起毛巾蒙住脑袋捂住脸,装作擦头发的样子遮掩自己的表情。心脏又怦怦地跳了起来,再次令他头昏眼花,但这不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激动和欣喜,还有异常甜蜜的羞涩。他现在按捺不住地想要慷慨激昂地吐露一番真心,简直连为此送掉性命也在所不惜。他打心底里对季垚充满幻想,就算身上只剩下了一文钱,他也心甘情愿地把这一文钱送给季垚。
季垚起身去抱住他的头,帮他揉搓起湿漉漉的头发来。符衷盘腿坐着,身子随着季垚的动作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之后产生的醺醺美意一样。季垚没说话,符衷也不出声,但他们都享受着这种沉默。世上很少有能够让人享受无比的沉默,但季垚在符衷身上找到了。他喜欢这样与之相处,既不尴尬,也不急迫,一切都是可以等待的。
擦干了头发后,季垚没把浴巾拿开,而是把它盖在符衷头上,遮住他的脸,然后蹲下去看着他。季垚隔着一层毛巾抚摸着符衷面部的五官,摸到他的眉毛、眼窝、鼻梁,在把拇指按在符衷嘴唇上。他们就这样相对着停顿了许久,符衷没去把毛巾掀开,他坐在原地笑了起来,问:“这是给我蒙上了盖头吗?”
季垚脸上红了一阵,幸好有毛巾阻隔视线,让他稍微大胆了些。季垚双手按住符衷的下颚,探身向前凑近了些,与他鼻尖相触,说:“盖头是红色的,是给出嫁的新娘子用的。”
符衷透过毛巾的缝隙隐隐约约看到季垚靠近了自己,他就在自己眼前。符衷扣在一起的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拽住衣袖,心上的小鹿没有哪天这么活蹦乱跳过,简直让他自顾不暇了。
“好了,士兵,不要再磨磨蹭蹭了!”季垚掀开了符衷头上的浴巾,故作严厉地瞪着他,“快去洗浴室里把身子冲暖和,换好衣服后出来见我!”
“收到,长官!”符衷双耳通红、心神不定,思绪满天乱飞,收都收不回来。
他跟着季垚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准备去洗浴室好好淋洗一番。两人不小心绊了一下,季垚脚下打滑了,险些要落入水中。符衷伸手捞住他的腰,牢牢把他抱进怀里来,退离了水池几步。
符衷看起来比季垚还受惊吓,后怕地望了眼池子:“好险,刚才您差点就要摔下去了。”
季垚推着他的胸,回头看了眼泳池里银光闪烁的水波,心口这时才揪紧了。他呼出一口气,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伸开五指按在符衷左胸前,出神地盯着那处跳动不已的地方说:“好快。”
“什么好快?”符衷问,他搂着季垚的腰部,似乎忘了自己已经逾越一大步了。
“心跳。”季垚受惊似的把手收回去,反而抓住符衷抱他的手臂,让他松开了些,“心跳好快。把你的手松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符衷忙把他放开,拎着外套退后了一小步。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季垚面前,又是激情又是销魂的情绪冲得他浑似醉鬼,甚至还有点儿羞愧。他道了个歉,拉起沉重的装备包飞也似的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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