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惨了……
……
这一日,秦夫子正在家中优哉游哉喝茶。
前遭为顾平安县试作保的廪生——赵秀才,特意带了几个朋友来拜访他。
赵秀才坐下来,茶水还没进肚,就面带笑意地挥着折扇,狠狠拍了一下秦夫子的肩膀。
“老东西,平日里总听你夸无疾如何如何,我还有些不信,总觉得是你见他身体有恙,故而格外怜惜,没想到他竟真的真才实学?”
秦夫子正喝着水呢,这下牙齿直接磕在了杯子上。
“案首,什么案首?”
“无疾啊,他中了这届县试的案首,连续五场都是第一,名次毋庸置疑。”
赵秀才说着,又忍不住惋惜地叹气道,“这么说起来,前面这些年,无疾倒是真的蹉跎了不少岁月,否则少年案首甚至……那才叫响亮,没准带着你这不成器的师傅,也能扬一回名了。”
秦夫子眼皮狂跳,惊讶至极地抓住他的衣袖,喃喃道,“你说无疾是案首,无疾是县试案首,他……他……他居然中了县试案首?”
赵秀才颇感疑惑,蹙眉道,“是啊,无疾中了县试案首,榜文昨天发下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这厢恭喜秦兄了,名师出高徒!”
“是,恭喜恭喜,带出一个案首弟子!”
跟赵秀才同来的那几人,都是南菱县的读书人,这番也颇为热情的拱手祝贺。
秦夫子瑟瑟地缩回了抓在赵秀才衣服上的手,此时此刻,内心那叫一个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老天爷啊,无疾居然没有中途在考场晕过去呢,居然真的完整考完了县试呢,居然还他娘地中了县试案首呢?
这几件事,凑在一起,也不知哪个对他的冲击更大?
前些年顾平安考一次晕一次,他老秦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刺激,今年干脆就当个聋子瞎子,把事情安排妥当后,就不敢闻也不敢问了。
没想到没想到,这小子,简直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是要吓死人啊。
当年顾平安还在他的学堂读书那会,虽然老秦老整日赞他聪明,但其实也并非真的觉得他多天纵奇才,文曲星下凡。
说实话,顾平安的文章诗赋,在他看来,也还真就一般般,努力有余,灵气不足!
之所以那么夸他,还真的就是因为心存怜惜。
再加上,他这边也确实没什么好苗子,老秦也要面子的嘛,所以拿他这个具有传奇色彩,且永远也不可能被验证的人,出去吹吹牛咯?
现在仔细想想,可能顾平安确实天赋异禀,当初是他这个夫子修炼不够,眼光不行,看不太懂顾平安的文章内涵和精神内核?
毕竟顾平安是县试案首,他当年每次考试都是吊车尾呢?
现在也一样,顾平安这么聪慧,身体又恢复了,将来肯定是要考上秀才廪生的,说不定还能中举人,啧……
不敢想,不敢想了……
再想下去,老秦怕不是晚上都要做美梦笑醒了。
看此间主人动不动就一脸恍惚,赵秀才叹气,忍不住又拿折扇敲他,“你怎么回事啊?不是,我说你这老家伙,平时不正经就算了,这科举考试是大事,你怎么对学生一点也不上心啊?”
秦夫子这会已经回过神了,咳嗽一声,故作淡定地摆了摆手,“嗨,我以为你说的什么呢,就这事,我早就心里有数了。
无疾的实力我还不知道嘛,早就说过很多遍了,只要他能全须全尾考完一整场,什么案首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们啊,也就是太大惊小怪了,一个县试罢了,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见老友这般自信张狂,赵秀才挑了挑眉,颇感兴趣地道,“这么说,你认为无疾接下来肯定一帆风顺,大概率还能连中小三元了?”
“小三元……”
秦夫子抬眸,便看到赵秀才戏谑的表情。
顿时心里一鼓,理不直也要装得气壮起来,“那当然了,小三元嘛,也不是多难得的东西,就凭无疾的学识和能力,只要接下来身体无碍,能安然考完,小三元也必然手到擒来。”
“秦兄竟对弟子抱有如此大的期望吗,看来这顾无疾,果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是极是极,南菱县也有多年未出过小三元了,顾无疾若能得中,秦兄亦有传道授业之功,也算是为我们南菱县读书人挣了面子!”
那两个与赵秀才同来的书生,尚不了解秦夫子逗比的本质,见他如此自信,以为所言当真,霎时便接二连三恭维了起来。
读书人的情谊,莫过于同窗、同乡、同年。
顾无疾若今朝能为南菱县争光,自然值得他们端正以待。
秦夫子半辈子不正经,从来都是被家人朋友教育打趣的,第一次见到这样认真的目光。
于是,吹牛有瘾,各种夸张大话如泉水般接连涌出。
“你们啊,是真不知道我这个学生有多优秀,我老秦啊,为了培养他,付出了多少心血,真的是谆谆善诱、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蜡炬成灰……
前些年,真的是可惜啊,太可惜了啊,如果无疾身体早日康复,现在说不定都是举人了?
哎,话说回来,要不是日复一日地那么操心他,我老秦也不至于年纪轻轻,白头发都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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