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皓坐上出租车了,耳边的引擎声还在回荡似的,徐皓心里忍不住吐槽,怎么说在市区呢,这帮人还真把自己车当火箭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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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的盘山路,引擎的轰鸣声犹如雷震,车灯在拐弯处如同闪电般一扫而过,几道疾驰的光在树影里忽明忽灭,鸟禽飞起来,整个山体都被吵醒了。
闫泽手搭在方向盘上,公路上走直线的时候,他的左手食指还会轻微的在方向盘上跟着音乐鼓点敲打几下。
车内的音乐狂躁不歇,重金属摇滚一向味道浓厚,节奏甚至压过了旋律,唱歌的人更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吼干净似的,沙哑,撕裂,宣泄,又热情的让人无从顾及其他。
闫泽的表情却自始至终提不起兴致,有点懒散的,与车内外躁动的因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车速跟着旋律轰上180,车灯破开眼前密不的黑夜,闫泽只用眼睛看着前方,胳膊肘搭在车窗框上,然后扯开嘴角,无声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仍然没有任何愉悦的成分在。
松山山顶,一大片水泥空地,轰鸣声戛然而止,熄火,音乐跟着停了,然而空气里还震荡着余音。
林笃之开上山顶的时候,十分容易的就看见闫泽了。
车灯大开着,闫泽坐在车前盖上,一条腿弯曲着,一条腿随意的搭落下去。他的后背倚在车挡风玻璃上,火红色法拉利如同一只展翅的火烈鸟,而闫泽侧脸一点表情都没有,目光倨傲,左手拿着车钥匙,抛起来,落在掌心,再抛起来。
即使凌晨两点,b市仍然灯火通明,一条条马路如同集成电路里的晶体管,上空光污染令人产生晕眩感,可也正因为城市有光,有光的地方永远不会沉睡。
只会不再开口说话。
作为闫泽知根知底的发小兼为数极少的朋友,林笃之和闫泽的关系,算不上非常亲近,但在闫泽的交际圈里,也算是难得的一位。
家世相仿,这是关键,自打出生就住对门,林笃之和闫泽也算光着屁股长大的,对于眼前这位发小发育的不太健全得性格,林笃之一向觉得自己还算有发言权。
闫泽上幼儿园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惹之辈,校区小霸王,飞扬跋扈,带头拉帮结伙的欺负人,这些黑历史在现在圈子里的某些人身上还能看得着当年的阴影,打不过,惹不起,只能看见闫泽躲着走。
但十岁之前,闫泽性格恶劣归恶劣,却远没有现在这么阴沉。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一场意外事故的话。
或许……
闫泽目光看着下方,像是在打量市景,又像是在走神。
深冬的风寒冷彻骨,吹过头发,那发丝扫在额头上都是凉的。
车钥匙再一次落在闫泽的手掌里,他放进口袋里,然后顺手拿出了手机。
屏幕亮起来,闫泽手指状似无意的划了几下,然后拇指停在一个没有备注姓名的号码上。
闫泽目光加深,他微微抿了一下嘴。
林笃之走过来,跟闫泽说,“回吧,一会天该亮了。”
闫泽的拇指缓慢的移在那个号码上,再靠近一下触屏,号码就会拨打出去了。
可是他终究没有按。
闫泽收起手机,直起身,说了一个字,“行。”
然后向前一步,落地。
第18章
寒假有四分之一的时间是关于过年。
徐皓家回山西过年,碍于徐皓的课程安排,腊月二十七才往回走。
徐皓他们家在山西有几处房产,但以前住的家在城里,奶奶家则靠近城乡结合部,这中间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是很远。
徐皓奶奶年纪大了,交际圈比较小,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她就不爱去城里。如今家里发迹了,老人再住原来窑洞里也不合适,徐皓爸妈一合计,就在老家周边最近的乡镇给奶奶置办了两层小楼,然后旁边给徐皓他姑家也盖了一栋。
这样比邻而居,照顾老人也方便。
下飞机,司机正在门口等着,徐皓他爸妈要回家收拾东西去,又怕奶奶着急,就打算先把徐皓放到奶奶家,晚上他爸妈再过来一块吃个饭。
徐皓拿钥匙自己开门,发现奶奶早在厨房忙活开了。
徐皓进门第一顿吃的是他奶奶做的剃尖,他就好这口,西红柿和辣椒一促和,再调上点肉沫子,拌起来那叫一个香啊,徐皓捧着碗吃的满嘴油光,间隙呼了口气,跟他奶奶说,“奶,真不是我说啊,就您这手艺,您要是开个店,保准首都都有人打个飞机回来吃,别人不说吧,我就一个回来。”
徐皓他奶奶坐在徐皓旁边的椅子上,徐皓一边吃她就一边笑,奶奶门牙掉了一个,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块了,看徐皓吃剔尖儿的精神头比看春晚还起劲儿,听见徐皓这么一说,奶奶乐呵呵的拿一只被磨得特别糙的手去搓徐皓的耳朵,“咋,吃饭都堵不住你嘴了?”
徐皓小时候耳垂长的小,奶奶老怕耳垂小的孩子长大了没福气,动不动就拿手给徐皓搓耳朵垂,导致徐皓现在再被这么一搓觉得很不好意思,就说,“奶,别搓了,我都多大了我。”
奶奶上年纪了耳朵背,嗓门还大,没太听清楚徐皓说的什么,就撇着一口淳朴得山西腔跟徐皓嚷,“啊,奶做的剃尖儿好吃?好吃多吃,锅还有很多,好吃就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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