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生挠挠头,想了想,下意识说,万一被人看到的话你就让他保守住秘密,反正就是不能让他说出去。
敖渊嗯了一声,扒拉了一下旁边的破碗,目光重新又灼灼的望向了顾宴生,和他手里的钱,说:有钱了。二两银子,可以果腹。
顾宴生一愣,举起了手里的几块碎银,小心翼翼的捻着说:这是二两银子吗?
敖渊应了一声。
顾宴生眼睛一亮。
二两银子!
换算下来,那就是一千块钱呢!
一千块钱,已经是好多钱了!
如果顿顿都可以吃到大米饭,他们两个起码能吃一不,带上敖渊的话,半年。
甚至还能偶尔吃到肉!
没有了迫在眉睫的生存压力,顾宴生顿时笑的眉眼弯弯的。
敖渊看着他,不自觉也眉眼一松,捏着顾宴生的手腕说,打饭。
好。顾宴生拿起碗就要往门口走。
敖渊亦步亦趋的跟着他,顾宴生也没阻拦,兴许多一个人头,待会能多给他们一份。
然而走到了门口,顾宴生看着外面被搀扶着走路,头颅和手臂都被布条包扎的很严实的士兵,突然想起了什么。
眼睛!
敖渊的眼睛!
见他突然不走了,敖渊露出了一个有些困惑的表情来。
顾宴生唰唰后退了两步,关上了大门,按着敖渊的肩膀把他重新按回到了床上。
不去吗?敖渊问他。
等一下顾宴生皱了皱眉,急的在屋子里转圈圈。
他想起来了。
原着里面,敖渊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一场战役可这场小战役的罪魁祸首,就是书里的大反派,也就是现在的自己。
这场战斗,本来就是原主为了杀了敖渊才故意设下的局,所以才有了先前统计姓名这一个关卡,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如果敖渊没死,侥幸回到了军营,那太子那边的人还能再来补上一刀。
刚才被他搪塞过去了,可敖渊这双眼睛可以说是天下人都知道,就这么贸贸然出去,肯定一下子就要暴露了!
顾宴生伸手拿了一块红布,是先前包扎伤口剩下的,拍了拍敖渊的腿,说:把腿分开。
腿好长。
他挡在床边,顾宴生手都不太能够得到敖渊的脑后。
敖渊乖乖的把双腿分开。
顾宴生往前挪了挪,站在了敖渊的双腿中间,环住了敖渊的头,说道:你的眼睛不能被他们看到,被他们看到的话,我们都要死的。
敖渊沉默了一下,说:这样我看不到。
顾宴生低头看了看他,这个简单,以后我当你的眼睛就好啦你这会儿要是觉得害怕,可以把手放在我腰上抱着我。马上就系好了。
医院的护士姐姐给失明的小朋友患者包扎的时候,都会让他们抱着自己,这样对于缓解病人的情绪很有好处。
敖渊虽然不是小朋友,也没有真失明,但是他现在失忆了,是个小傻子,肯定也缺安全感。
布条不够长,顾宴生又拿了一条,重新拼接之后才足够。
敖渊双手举了起来。
眼睛看不到东西的时候,触感似乎变得更为敏锐了。
他能感受到顾宴生在帮他系布条时喷洒在他颈侧的热气,能感受到那双细腻白皙的手指偶然碰到他耳朵时微凉的触感,也能感受到偶尔肢体相碰,从四肢百骸传上的躁动和酥麻。
最终,他将手落在了顾宴生的腰上。
刚一触碰到,敖渊的喉咙就剧烈的滚动了一下。
好细。
好软。
还有绵绵不断的温热感。
而且似乎还很熟悉。
好啦!顾宴生拍了拍手掌,往后退了两步,观摩了一下自己的杰作。
然后他呆了一下,脸有点红。
眼睛被绑上之后,敖渊似乎更加借助于听觉,此刻头很轻微的侧着,明明看不到眼睛,整体却有一种很专注的模样。
还是好帅。
顾宴生说:你不用戴这个太久的,等你身上的伤好一点,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军营,然后找回京城的路了,离开军营就可以把这个摘掉啦。
敖渊抿唇点点头,重新变得空荡荡的手一瞬间居然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半晌,才重新握成拳,放置在了膝盖上。
顾宴生看到了,上前抓住了敖渊的手指,说道:来,你扶着我的胳膊,我让你抬脚就抬脚,让你停下就停下,知道吗?有台阶我会告诉你的。
敖渊点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
他双眼习惯了黑暗之后,似乎可以从外面走动的人群的脚步声当中,大约判断出外面的地形。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最后还是抓住了顾宴生的手,一言不发的跟在他的后面,捧着碗往外走。
出门前,顾宴生想了想,还是跟敖渊先通了个气,说:要是有人问你叫什么,你就说你叫顾渊,我以后就先叫你圆圆嗯,免得嘴快喊错了。
敖渊点点头,循着顾宴生的声音的地方扭过头说,我呢?
顾宴生想了想,挠了挠头说,你就喊我生生。
就是总觉得生生这个小名听起来很不威武。
顾宴生皱了皱鼻子。
走到门栏的时候,顾宴生停下了,回头要给敖渊示警,说道:圆圆,抬脚,有门栏嗷呜。
鼻子好痛!
撞到了!
顾宴生瞬间捂着鼻子蹲到了地上,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敖渊下意识伸手要去摘眼睛上面蒙的布,被先一步蹦起来的顾宴生按住了手。
他只听见顾宴生带着哭腔的声音缓缓说,不能摘下来,我没事,已经不疼了你拉着我的手,我带你去打饭。
敖渊皱着眉,往上摸的手被顾宴生重新抓住了,抿抿唇,跟着顾宴生出了门。
走出几步后,敖渊侧耳听着周边的动静。
人来人往,吵嚷纷杂,有柴火燃烧的微弱的噼啪声,也有大风呼啸而过的瑟瑟声。
四处都是男人粗嘎的声音,间或掺杂着疼痛的呻.吟。
他顿了顿,听出了顾宴生偶尔吸气的声音,轻轻捏了捏顾宴生的手,说:还疼吗?
顾宴生皱了皱鼻子,说,只有一点点疼。
他回过头,看着敖渊满脸毫不作伪的担心的样子,心里又高兴了,圆圆你不用担心我就是撞了一下而已,你也被我的鼻子撞到了,那你胸疼吗?
敖渊沉默着摇了摇头。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顾宴生弯着眼睛,美滋滋的想。
小时候的敖渊也很想被人关心,但是每一个接近他的人都不怀好意,所以他肯定很孤单。
但是失忆了的敖渊还是这么好,就证明他本性一定是更好的,一点都不像是他梦里梦到过的那种暴君的样子。
那自己要对他很好才行。
我敖渊站在那,一句话便已经先意识一步脱口而出,曾经有人跟我说,唾液可以清洁止痛
话说到一半,敖渊眉心皱着,缓缓捂住了头。
这是谁告诉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生生:圆圆小时候这么可怜,一定是一个特别缺爱的孩子。
嗷: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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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记忆中有一个朦胧却温柔澄澈的声音一直在说着什么。
可敖渊听不分明,甚至从后脑又重新传来了阵阵的刺痛和晕眩。
顾宴生着急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小脸皱成一团,连声说,圆圆?圆圆你没事吧
眼前恍惚了片刻,敖渊双眼恢复了清明。
一瞬间茫然过后,他捏着顾宴生的手腕,缓缓的摇摇头,说:无事。
顾宴生垫着脚尖摸了摸他的后脑,什么都没摸到,只能忧心忡忡的想,还是得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一边顺毛,一边很认真的科普说:唾液可以清洁伤口是没错,但是不能杀菌的,也不适用于太大面积的伤口我自己舔舔就可以了,你不用帮我。
敖渊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点低落。
顾宴生赶紧又摸了摸他的头。
听说中医把脉很神奇,可以对症下药。
华佗老爷爷更是厉害,还敢给人做开颅手术。
虽然没做成就死了,可他还是一个千古名医。
中医这么厉害,一定能把敖渊治好,他担心敖渊脑子被撞傻了,或者是有什么血块压住神经。
但是他们不能找军营的军医。
如果是军医的话,肯定要给敖渊检查全身,这样一来,敖渊的眼睛和手就藏不住了,他糊弄不过去的。
等敖渊身上的伤势好一点,他们就得动身上路了。
敖渊沉默不言,跟着顾宴生走到了排的老长的队伍后面。
顾宴生给他带到了一块大石头旁边,拍拍他的肩膀说,圆圆你坐,我去打饭。
敖渊便坐了下去,乖乖的等着顾宴生打饭回来接他。
顾宴生排队的间隙回头看了一眼。
敖渊脊背挺直,双手随意的放在膝上,明明只是寻常的坐姿,可让他摆出来,就有一种天生的尊贵和大气,与周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闲散士兵截然不同,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但是这样一个优秀又厉害的人,正在等着自己给他带饭!
顾宴生弯着眼睛,侧着身子看了看前面的队伍垫脚他都看不到,只能一只脚在原地占位,把身子尽力探出去瞅。
军营里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长得都人高马大的。
顾宴生眼巴巴的盯着他们一个个都遒劲有力的脊背有些士兵大约刚拉练过,大冬天的没穿上衣,一个比一个肌肉块头大,身上的毛也一个比一个又粗又黑。
身上还都冒着烟。
一看阳气就特别足。
太过分了。
肌肉他比不过,个子他比不过,身上的毛也比不过!
这些士兵就连脚印都比他大了足足两圈。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聚集地,这明明就是巨人集中营。
说来也是巧。
顾宴生去打饭的时候,正巧碰到了先前那两个登记名录的士兵,他们依然在挨个的巡查,看其他人恭敬的态度,他们应该是类似小队长一样的军官。
这两人对顾宴生的印象很深,加上他比起军队里其他人来说又太过瘦小,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兄弟,是你啊。那人冲着顾宴生笑了笑,随手拍了拍放汤的士兵说,给他两碗扎实点的,他咳,他兄弟伤的重,拿边上那大海碗。
顾宴生定睛看着他,黝黑的眼睛眨巴了两下,顿时觉得这人形象无比高大,认认真真冲着他说:谢谢大哥!你人真好!
不必客气。小兵挥了挥手,朗声一笑,正打算继续低头书写,却忽然觉得浑身一寒。
他顺着那股令人颤栗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用红布遮着双眼,正纹丝不动坐在石头上的敖渊。
而敖渊头颅微微倾斜,明明眼睛被遮住,可竟然像是在看他们这边。
可他们明明隔得这么远
他一愣,下意识指着那边说道:他
顾宴生接过两大碗,扬起脸一笑,圆圆眼睛也受伤啦。
后面的队伍还在继续着,顾宴生没有耽误,又随口和他说了两句话,得到了一些消息,便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挪动的朝着敖渊那边走过去。
他刚才可是看到了,那个小军官说了给他们用大海碗盛饭之后,挖的都是最下面真真正正的米!
这两碗粥的分量可比之前强多了!
有点发抖的手被一双大手稳稳托住,顾宴生一抬头,当下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递给了敖渊一碗,说道:圆圆你接着,这个碗太大了,我有点端不动了。
与其说是碗,倒不如说是一个盆。
还是大到可以盛下一条鱼的大盆。
他指头都快断掉了!
还很烫,而且又疼又痒的!
军队的人都这么能吃的吗?
顾宴生有些吃惊。
这样一来,他的二两银子,能撑多久啊?!
两人回到屋内,顾宴生仔仔细细的将门闩插上,确定不会有人贸然进来,这才说道:吃吧。
说着,他把两盆粥都推到了敖渊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敖渊的动作一顿,顿时想起自己先前意识刚刚清醒时的模样,看着顾宴生说,你吃。
我不吃了。顾宴生看了一眼那两个盆,闻着那股香气,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虽然说是比之前的米多,可也就两个半勺,剩下的依然都是水,根本不顶饥的。
敖渊饭量这么大,全都给他都不一定够。
再说了,他还是个伤患。
没有足够的营养的话,身体就好不了了。
顾宴生果断的把盆推了过去,看着敖渊特别认真的说:你先吃,等你吃饱了我再吃。我饭量很小的,几口就饱了。
听他这么说,敖渊顿了顿,还是依言先吃了起来。
顾宴生这才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嘟囔着说,我刚刚问了,我们前面两天可以休养,但是两天之后,轻伤不影响行动的人,要去外面上工这几天你乖乖的休息,早点把伤养好之后,我们就可以动身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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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帝王的宠爱(穿越)——安萧苏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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