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凤如青倒是没有问, 毕竟旁人如何,跟她也没有关系。
喝了暖身酒, 等到了众人都准备妥当的时辰,凤如青带头,率领妖魔众和鬼军,朝着熔岩的方向去。
和这些东西对战,曾经在冥海之底是她每一天都要做的事情,如何躲避激怒,也是她擅长之事。
熔岩是从山上弥漫下山,凤如青率众人离得近了,自高处眯眼朝着天裂看去,慢慢地从肋骨当中抽出了沉海,在手中变为长刀, 而后自身上召出阴魂龙。
浓重的黑雾冲天而起, 阴魂的嘶叫声成了这场战争开始的号角。
荆丰与宿深御剑在她身侧, 凌吉带领魔众组成修真者前面的最后一道关卡。
凤如青操纵着阴魂龙在熔岩之上出现的一刻, 山风缠绕着火星四起,数不清的熔岩中飞跃而起的熔岩兽,尽数朝着她飞扑而来。
天幕之上, 是一片赤红火光,那是比炼狱还要可怖的场景。
宿深剑法精妙,为凤如青引开围聚而来的大型鱼类。荆丰横剑, 灵力灌注剑身, 一剑斩断从熔岩地面伸出的巨型触手。
而凤如青操纵阴魂龙在熔岩上空盘旋而过,朝着一群自熔岩之中生出羽翅的飞鱼群冲杀而去。
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这熔岩的缩影, 千变万化的熔岩兽如幽冥之中伸出的冤孽之手, 欲将整个出现在它上空的东西拖入其中, 欲将整个人间拉入炼狱。
凤如青在熔岩的映衬之下如一捧燃烧的火焰,身形根本肉眼难以辨认地穿梭,长刀横在身前,无限地拉伸延长,冲破了熔岩鱼群,又斩下了一头飞天喷熔岩,在山风中烈焰燃烧的巨型熔岩兽头。
宛若人间炸起的烟火,如万千升上天际的明灯同时倾落而下,这一刻竟然是极美。
但看到紧随着凤如青身后,宛若被激怒般,自熔岩中站立而起的熔岩兽大军,所有人都只剩下毛骨悚然。
凤如青回头看了一眼,也被惊得不轻,如此庞大的数量和熔岩兽的身量,在冥海之底也是不常见的。
她达到目的,操纵着阴魂龙朝着布置好道道关卡的山下冲去,身后跟着的嘶叫不止的熔岩兽,将夜幕映衬得一片刺目的红。
凤如青撤离的同时,荆丰和宿深也循着她的左右撤出熔岩范围,只是这些熔岩兽已经被激怒。
密密麻麻的、自熔岩中生出的、各种形态的熔岩兽,意图将他们包抄在这上空,如万鬼出笼一般,争先恐后地扑杀上来。
凤如青在将熔岩兽带入关卡之后,骤然间操纵着阴魂龙冲天而起,荆丰和宿深也分别朝着两个方向去,将生了羽翅的熔岩兽引出了三路,如同在这漆黑的天幕之上铺陈了三重红绸,又如罪恶的红莲在夜空中盛放。
而剩下的那些来不及停下也不能飞天的熔岩兽,就直直的冲入了一道关卡——鬼兵。
这些鬼兵都是战乱而死的士兵,他们是最凶煞的恶鬼军队,夜晚是他们最好的铠甲,熔岩兽骤然间如同冲入一块巨型的黑雾之林当中,连光亮都暗淡了下来。
鬼兵们乃是有魂无身,即便是被熔岩兽冲散了魂魄,很快也能够再度凝聚。他们悄无声息的厮杀与熔岩兽的嘶叫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这些炙热的凶兽冲入了这魂体织就的黑网之中,好半晌都未能冲杀出来。
但是随着鬼气剧烈的消耗,终于有第一只熔岩兽冲了出来,在它冲出来的瞬间,便即刻被守在二重关卡的妖兵以弓箭射中头颅倒地。不在熔岩中,它们是无法即刻再生的,只是这跌落在地的熔岩还未等熄灭,那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的黑网便冲出了数不清的熔岩兽——
妖兵箭如骤雨地落下,数不清的熔岩兽倒地,待到箭.矢停下,妖兵手持各种各样的武器近身迎战——
刀兵斩入熔岩兽的身体,溅起的熔岩灼伤皮肉,但妖族全都是有护身甲和绒毛的,一点点的熔岩烫不穿皮肉。
凤如青乃至整个山上的各门派,也是第一次见识了妖兵的凶悍与超强的战斗力。
可熔岩兽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越来越多的冲下山的熔岩兽,在半山形成了一片火色长河。
这一次并非是你死我活的决死之战,只是初次战斗,因此妖兵不敌之后,并没有死战,而将来不及截断的熔岩兽放入了魔尊凌吉带领的魔族关卡。
凌吉已经化身为巨鹿,在半空的银光中跳跃,在熔岩兽斩杀过来的一瞬,他的鹿角之上,骤然间飞散出丝线般的银光。
这些银光隐没入魔族的身体,那些历来以凶残暴烈不服管教著称的魔族,竟然并肩站在了一处,魔气四溢地站成了一堵一堵厚重的高墙。
他们抽出魔刃,横刀砍杀,动作整齐划一得宛如出自同一人之手。
但这可绝不是一个人能够发出的力量,无数高境魔兽同时并肩出手,乃至用的都是同一种招数之时,那撼天动地、强横暴虐的魔气几乎形成了一个无声的、巨大的、翻滚的绞肉刀。
熔岩兽前赴后继地死在这绞肉刀之下,滚落在地无法成型的熔岩兽汇聚而成的熔岩,蔓延了足有一里,群魔才在凌吉的操纵之下放熔岩兽到了最后一关,修真者的面前。
阵法剑光汇聚的灵流在这片大地之上久久未息,直至天亮之时,阳光铺满大地,焦灼和炙热才渐渐在阳光中冷却。
这第一场战斗死伤并不多,算是胜,却无人露出轻松的表情。
熔岩昨夜确实未再弥漫,这算是记录战役的人晨起报告的最好的消息。
可是没有弥漫,不代表它们会退却乃至消失。只要天裂还在,这些熔岩就不会停下,而他们奋战一夜的结果,却仅仅只是让熔岩没有在昨夜弥漫。
受伤弟子被同门带回门派,妖魔修也撤离了部分受伤的,凤如青站在晨曦初现的山上清点鬼兵,给领头的鬼君腰牌,要他带领鬼兵去黄泉补充鬼气。
这些鬼兵魂魄残缺的回到黄泉恢复,昨夜魂飞魄散的,功德便依照他们的意愿,分散给他们的家人。
鬼君领命带鬼兵走了,凤如青侧头看向昨夜一直护持在她身侧的宿深和荆丰,神色是所有人中唯一淡然的。
“真累啊,”凤如青看着还在整理狼藉的各派弟子,在晨曦中伸了个懒腰,“不过好久都没有打得如此痛快了。”
荆丰伸手抚了一下凤如青一处被烧焦的发,凤如青不在意地拍了拍,对他道,“你可以回门派复命了,这不算受伤。”
荆丰笑了笑,他面上有些脏污,便拉着凤如青施了一个清洁术,“此次交战之后,各派会真正的重视起这熔岩,估计各家仙首会重新集会商议应对之法。”
凤如青耸肩,她迎着太阳初升的地方眯眼,“天地如此,你我都只能尽力而为。”
荆丰带着部分弟子们回门派,凤如青侧头看向吩咐完妖兵清洗了过后,又回来她这边的宿深。
“昨夜迎战之时,有几处没能很好的发挥武器的作用,待会你安置好妖族来黄泉找我,”凤如青说,“我教你如何更好的利用软剑的回旋之力。”
宿深神色颇为紧绷,主要是妖族昨夜伤到的还不少,相比于魔族,他们确实战力不敌。而想到昨夜魔尊操纵魔族的手法,宿深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
那些魔兵似乎没有了神智一般,比鬼兵还宛若死物,赤日鹿曾经是妖族神兽,他回去需得去禁地仔细查看记载赤日鹿能力的古籍。
不过他在凤如青说完这话之后,面上的沉郁瞬间消散,“昨夜那样乱,姐姐还有注意我的出招吗?!”
凤如青对着他凑过来的脸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自然看到了,你不是一直朝着我跟前扑么。”
宿深维护她维护得紧,凤如青不需谁来保护,却对于小情人的回护之心格外的受用,再者,昨夜不过是试探熔岩兽究竟变化到了何种程度。
更何况她安排妖魔和鬼族在前也是有目的的,既然天下已经如此,今后更是不知多少艰难万险,此一战,至少能够消去不少修真界对于妖魔族和鬼族千万年来的成见,今后合作也省了不少的麻烦。
危险谈不上,宿深要护着她,她也懒得出手。
凤如青乘着黑泫骨马回黄泉的时候,宿深也回了妖族,他没有安置好妖族之后就急不可耐地去找凤如青,而是去妖族禁地查阅了关于赤日鹿的记载。
凤如青回到黄泉之后,夜里没有等到宿深,还颇为奇怪,不过如今祸乱四起,她只当是妖族出了一些需要妖王处理的事情,。
凤如青便也去狱叛殿内处理黄泉的事宜,而后早早地睡下了,毕竟昨夜一战,也确实是许久没有过的累。
这一夜凤如青又做了梦,梦里依旧很温暖,每一次入梦,凤如青的心绪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梦里依旧是凤如青可望不可及的所有,梦醒之后又是通身舒畅。
宿深是第二日早上来的,他来的时候凤如青正在用早饭,烫好的鹿血酒还未入口,便被宿深压住了手腕。
“姐姐,清早起来便饮酒?”宿深昨夜查到了一些关于赤日鹿的记载,赤日鹿当年确实是天界神兽,只因性情残暴嗜血,屡次触动天罚,当时的赤日鹿王带领族群逾越落神河下界,在妖族栖息,受妖族供奉,保妖族不受他族侵扰。
赤日鹿神力在成年之后与真神无疑,能够在一定的范围之内,控制人的心神,甚至扼杀其神智,令其变成彻头彻尾听从号令的傀儡,不知生,不知死,不知痛亦不知退。
宿深见那记载之上说的,就如昨夜被魔尊凌吉控制的魔族一般。
甚至曾经在上界之时,连上天庭的神仙都有被赤日鹿控制的记录。
宿深翻阅了一夜的古籍,越想心中越不安稳,他想到凤如青一直在喝魔尊送去的鹿血酒,还说会做奇怪的梦,生怕凤如青被凌吉控制,便急匆匆地赶来,为的就是同凤如青说出实情。
记载上说,赤日鹿甚至会蚕食同族,所以有灵智,却毫无怜悯共情之心。
“用早饭了吗?”凤如青手腕被压住,便顺势放下了酒杯,温声地问宿深,“过来一块吃些?”
宿深坐下之后,有些欲言又止,想将昨夜看到的关于赤日鹿的记载和盘托出。
他本就看出了魔尊凌吉对凤如青的不同,本以为是因为凤如青昔年的救命之恩,可他见记载之上对于赤日鹿本性的描写,他们族内连签订契约的主人也曾遭残杀。
不过凤如青看上去心情颇好,用饭的时候宿深就暂且没有说这些,凤如青最终还是饮酒了,这鹿血酒喝了这么久,近日来每一顿缺了,似乎都浑身不畅快。
不过用过了饭,宿深便将昨夜看到的那些关于赤日鹿的记载,都与凤如青仔细地说了。
“姐姐日后还是换一种酒,这鹿血酒谁知有没有什么影响,”宿深说,“如此凶残的本性,又怎会因为当初的救命之恩就如此念念不忘,真的如同控制了那些魔修一般,控制了姐姐,可如何是好……”
凤如青昨夜也察觉了些许不对,毕竟魔族看上去确实全如提线木偶。只不过凤如青早知赤日鹿的本性,当初在救下凌吉之时,弓尤便已经同她说过了。
所以凤如青听了宿深的话之后,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她这些年一直不与魔族密切来往,便是心中记着弓尤当日说的,赤日鹿睚眦必报,并非看上去那般纯良无辜,否则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便做了魔界尊者。
况且凤如青从未想要挟恩图报,当时不过是顺手。
更何况这些年凌吉从未对她表露过过多的感激之情,即便几次碰面,也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情绪。反倒是凤如青因为他当初的赐福,多年美梦不断。
因此凤如青只是拉着宿深的手,与他说,“如今天裂已然现世,这世界都不知会怎样,你不必过多在意他。”
“可是姐姐我怕他……”宿深说到一半,凤如青捏了捏他的手,“没理由,他再是性情残暴,将整个魔族都变为了傀儡,可我与他也并无过多交集,总不至于昔年的救命之恩,他要恩将仇报吧。”
“可他看姐姐的眼神不太对,”宿深也不想表现得过于拈酸吃醋,但他就是知道那种眼神,“姐姐你有没有注意过,其实他每次看你,眼中的漩涡都恨不得将你吞没一般。”
凤如青知道宿深是个小醋坛子,因此颇为好笑地说,“你要我如何注意,我与他对视并无异样,况且总共没见过几面,我都没有看过他几眼。”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了宿深的心窝,他没来由的高兴起来,“姐姐不曾注意过他吗?”
“我为何要注意他?”凤如青捏了一块糕点,送到宿深的嘴边,“我这双眼睛近一年来,除了生死书之外,看的最多的就是你。”
宿深张嘴吃下糕点,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他伸手环住了凤如青的脖子,在她的侧颈好生的磨蹭了一会儿。
“姐姐,那你以后不要喝鹿血酒了好不好,我令人去人间搜集了很多……”宿深说,“就为防万一,离他远一点。”
凤如青顿了顿,摸了摸宿深的头说道,“好,听你的。”
这种小事,凤如青乐于宠着宿深。两个人在一块大多的时间,宿深都非常的乖,宿深又比她小了那么多,凤如青基本上生活中所有的事情都是任凭他做主的。
两个人一直厮混到第二天,宿深下属来了黄泉,妖族之中一些事情必须要他回去处置。
宿深走后,凤如青还觉得颇为没趣,不过很快荆丰便来了,他给了凤如青一块玉牌,对她说此次众家仙门集会,宴请了她。
“宴请我?”凤如青颇为稀奇地挑眉,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玉牌,“这是仙门集会的入门令?”
“是,”荆丰说,“这本应是由此次仙门集会的地点青沅门送来的,正巧我要过来,便顺便带过来了。”
凤如青将玉牌扔在桌上,嗤笑了一声,“自古正邪不两立,请我做什么。”
“他们自然要宴请小师姐,”荆丰说,“如今妖族与魔族的能力,他们都已经见过了,天裂现世也并非是一个修真界便能够应对的。如今小师姐不但是黄泉鬼境的鬼王,就连妖族与魔族也都听凭小师姐的调遣,此次仙门集会小师姐去了,必将被奉为上宾。”
“我还真懒得去,”凤如青说,“去了又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天裂就摆在那里,想要不让熔岩弥漫,就要不断地对战。”
“他们让我去,无非就是想要像那天一样,让妖魔族拦在前面吧,”凤如青露出不屑的表情,“妖魔族虽然听我调遣,可我也没有资格要他们去送死。”
“我不去。”凤如青说,“这件事一次根本商议不出个什么结果,必得是多次对战,才能够打出配合。谁在前谁在后,根本不是谁来定就行。”
“再说此次他们就只宴请了我吧,又为何要宴请我,不宴请其他两族的王,还不是怕他们闹事,”凤如青说,“若修真界无法彻底摒弃成见与妖魔族并肩作战,到最后会演变为不与熔岩兽较劲,而是在彼此的身后捅刀子。”
荆丰深以为然,天界众神陨落,是因为腐朽根深蒂固,而人间又何尝不是,修真界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他面露难色,顿了顿还是对凤如青说道,“师尊要你去。”
凤如青正端着杯子准备喝茶,闻言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师尊跟你说的?”凤如青问。
荆丰点了点头。
凤如青表情难以言喻地顿了顿,看向荆丰说道,“你就没发现师尊最近有些……不对劲吗?”
荆丰摇了摇头,“哪里不对……师尊最近在焚心崖闭关,此次要我与你同去仙门集会,我猜师尊的用意,是想让众家仙门知道,悬云山也是站在黄泉鬼境这边的,众家仙门就算有什么想说的,怕是也说不出口。”
毕竟悬云山乃是众家仙门之首,荆丰这么一说,凤如青倒真的犹豫了。
妖族与魔族确实无法在天裂这件事上置身事外,而要合作,就必须得找到一个平衡之法。
凌吉的性情如何,凤如青倒是不清楚,可按照宿深的性格,在她面前如何乖巧温柔,在旁人面前也确确实实是妖族说一不二的王,若有人说在对战之时要妖族挡在前面,宿深绝对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凤如青先前安排了妖族和魔族参与对战,便是要修真界摒弃成见,就算不摒弃,也不能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否则这个头就算是她也是没法挑的。
本以为还要拉锯个几次,修真界真的急了,才会顾不得什么与妖魔并肩,但若是让众家仙门认为悬云山也站在她这面,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不得不说,施子真对于如今的修真界真可谓了如指掌,他的这个提议也确实综合了多方面的考虑,是目前尽快集合力量应对熔岩兽最好的办法。
凤如青心思复杂,施子真都那样了……还能想得这般周到,她便当真答应了下来。
仙门集会定在第二天中午,凤如青和荆丰出发之时,正巧碰上了来黄泉找凤如青的宿深。
凤如青没有瞒他,宿深说要一块去,他没有入门令,但能够扮成凤如青的属下跟着进去。
宿深保证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火,凤如青这才答应带他,三个人一块出门。
不过御剑乘风之时,荆丰不断地回头看向坐在凤如青黑泫骨马之上的宿深……因为宿深扮成了一位女子。
宿深模样本来就生得面若好女,扮成女子除了身量高了一些之外毫无违和,况且他以妖力缩小了一些身量,用了当初爬床的时候用的妖族法器。
“她”贴在凤如青的身后抱着她,与凤如青身量相当,若不是荆丰看着宿深当场变身,根本也认不出他的本体。
三人到了青沅门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候在那里。
诚如荆丰所说,悬云山和鬼王,现如今是众家仙门最为在意的,尤其是凤如青与荆丰一同出现,迎在门口的众家仙首的神色,都十分微妙。
只不过他们一踏入仙宴,还未等入座,凤如青便在门口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施子真。
她一把抓住荆丰,惊疑不定地看向施子真,施子真一如既往神情肃冷,微微侧头,与青沅门仙首低声说话。
凤如青被人引着朝他的身边走,但待离得近了才发现,他身上的袍子,似乎又恢复了悬云山的束腰制式。
凤如青垂目看去,便见他一把纤腰一臂便能揽过的模样,脊背笔挺,丝毫不如前些时日撞见的那样,如有孕在身的妇人一样隆起。
这……孩子说没就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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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如青:这忒太神奇了
杂鱼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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