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天一个红烧肉罐头,还有补贴工钱,是不是?秦穗虎着脸问。
是的,我们都有记录,这次火车带来的红烧肉罐头会优先发给你们。
那还等什么,大家伙儿上!秦穗后了一嗓子,领着道兵们上前干活。
他虽然是副将,有俸禄,但是俸禄买不到红烧肉罐头啊,在边城大营基本吃不上肉,就算是副将也没有用。
这回秦穗特地厚着脸皮来,就是为了红烧肉罐头!
有修为的道兵和寻常汉子到底不一样,力气更大,干活更快,几乎都没有歇息的,吃饱饭就开始干活,等到晚上拿着一个红烧肉罐头美滋滋的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就都跑来干活。
地基很快挖好,一块块石头和水泥浇灌,开始往上垒砌。
一栋栋水泥楼拔地而起,上面竖起庞大的牌子,边城火车站。
水泥楼前面是巨大的空地,全部用水泥铺平,有些地方铺着石板,水泥楼里面错综复杂,除去住的地方,还有专门接待的地方。水泥楼另一边又是一片空地,再前面才是停着的火车。
彻底建成的那一天,燕洵把所有干活的人都聚集起来,高声道:你们当中有人跟我说过,边城苦寒,想吃上热饭,想见家人一面。
边城生了病就只能硬抗,军中大夫医术再高超,没有良药也无济于事。
活在边城的人离不开,也死不了,只能艰难的活着。
我知道你们过得什么日子,我知道你们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妖国,因为妖国的妖怪!
我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小小的鸿胪寺少卿,能做到的事情很少很少。现在我宣布,火车站建成!
以后你们有机会等待家人坐上火车前来跟你们团聚,以后我会用火车运来良药,我会用火车运来粮食。砸门种的棉花养的蚕,织成布、做成棉被,我会运出去帮你们赚钱,给大家赚钱!
妖国一日不退,我们便一日镇守边城!
燕洵的声音不是特别大,但是现场没有风,安静无比,所有人都听到了。
鸣哥儿早已忘了自己的家人,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回不去了,只能守在边城,等欢哥长大成为道兵,然后在等着欢哥成家立业,或者一辈子不成亲,就这么活下去。
秦穗是皇室八竿子打不着的,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他从小来到边城,一路摸爬滚打成了副将,即便是如此也没有机会离开,他家里还有人,就在京城,但没有朝廷调令,怕是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见到家人,他更是可能明天就被妖怪咬死。
哪怕是像杨叔宁这样的大将军,也不能随便离开。
有多少大将军因为皇帝猜忌,一辈子都在边疆镇守,死后尸体化为骨灰,就洒在边疆。有多少人家,从军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永别。
道兵们有血有肉,因为有修为,所以要保卫大秦,但是他们也想念家人。
燕洵说的话不轻不重,他也确实没有多少本事,磕磕绊绊许久才终于让火车跑到边城,如今他说出来的话,终于要应验了。
不知道多少人热泪盈眶,不知道多少人心怀感激。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看着那个站在高处,纤细、瘦高的身影。离得太远,他的面庞看不清楚,甚至有些人只能看高高的水泥楼,但是所有人此时都想要感谢燕洵。
不知道什么时候,燕洵悄然离去。
剩下的人们都怔怔的,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去忙活自己的事。心中有了盼头,不管干什么都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水泥楼里面,燕洵和幼崽们有了歇息的屋子,外面还有灶房,也盘了炕,用的虽然不是透明的玻璃,但有颜色的玻璃都很结实。
方才大人看上去好厉害。花树幼崽道。
我心里想了许久呢,就怕说得不好。燕洵笑眯眯道,咱们做了那么些事,总得让他们知道。不过这次我没有提起你们这些幼崽,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燕洵说了很多,唯独没有说幼崽们做的事。
黑白幼崽和火焰幼崽烧了许多水泥,还有钢筋;花树幼崽帮着做了好几场大手术,还给边城大营送了许多良药,其他小幼崽们一起早了铁棍机关,一起解剖铁爪鬣狗妖,一起造子弹
这些的这些,若是没有幼崽们,燕洵肯定做不成这么多大事。
我知道。撼山幼崽道,大人不说肯定是为了我们好。
咱们现在是在边城,外城墙外面就是妖国,这里跟京城不一样,要低调。
对哦,谁知道妖国会不会有大妖怪盯着边城。
我觉得肯定有妖怪盯着边城,万一咱们暴露了,到时候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在燕洵眼里,幼崽们都是很厉害很厉害,而且很宝贵很宝贵的存在,是什么都不能替代的。
慢慢的,幼崽们也觉得自己很厉害,自己很宝贵。
对。燕洵点头,咱们这里是边城,不能闹出太大动静。现在妖国情况不明,咱们要低调点。所以我站在最前面,你们在我身后干大事。
恩!幼崽们都赶忙点头。
打发幼崽们去歇息,燕洵自个儿也爬上炕准备歇息一下。
水泥楼里面冬暖夏凉,夏天炕不用烧,睡在上面很凉爽。
镜枫夜坐在一边,过了好一会儿忽然说:大人是怕幼崽们多想吧?其实他们不管做什么事,都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京城许多人家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幼崽们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他们能听到。
京城人家许多大人都疼爱最小的孩子,把最小的孩子宠上天,对当哥哥、姐姐的却视而不见,甚至有的孩子吃糖吃肉,有的孩子吃糠咽菜还要被打骂。
明明都是一家人,一碗水却端的那么不平。
而有的明明是一家人,有的孩子张扬跋扈,嚣张至极,有的孩子却胆小如鼠,唯唯诺诺。
就算是一家人,也会攀比,互相陷害。甚至孩子因为无知,所以无畏,互相之间打闹,能打的头破血流,还会撒谎推卸。
家里的大人也会欺骗孩子,甚至会玩弄孩子。
大人以为家中的孩子们不懂,但偷听的幼崽们肯定都懂。
燕洵枕着镜枫夜的大腿,仰着脸看他的下巴,抬手戳了下,笑道:是啊,有些事埋在心里就算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但等过些日子再想想,可能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且咱们和幼崽们是不一样的,我必须得跟他们说清楚。
幼崽们并不只是单纯的孩子,某种方面,他们和燕洵是一样的。
大家生活在一起,没有谁高人一等,也没有谁可以蛮横的替大家做决定,有事都要商量着来,这样所有的矛盾就都不会发生。
大人说得对。镜枫夜低头,看着燕洵的脸。
他躺着的样子都这么好看,从镜枫夜这边看能看到燕洵藏在头发下面若隐若现的耳垂,白玉一样,有点圆,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窝窝,很软,他吻过。
看着看着镜枫夜有点出神,脑子里出现了画本上的画面。
燕洵翻了个身侧躺着,藏起一只耳垂,完整的露出另外一只,随即他感觉自个儿的脸颊碰到什么东西,弄明白后,忍不住狠狠的用手指戳了戳。
你又瞎想。燕洵坐起来,回头看着镜枫夜弓着腰,一动不动。
他毫不客气的嘲笑,你看上去怎么那么傻,还是那个我教的知识学一遍就能记住,看书过目不忘的镜大人吗?
燕洵凑过去,拽镜枫夜的耳朵,撤他的脸颊,又凑过去吻他的嘴唇。
他自以为自己跟流氓似的,肯定不着边幅又很难看,殊不知,在镜枫夜眼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跟画似的,喜欢的不行不行的。
心里头满满都是燕洵的一帧一帧的动作的那种塞满整个心的喜欢。
第114章
岁月静好,也不过如此。
燕洵玩累了,依旧过去枕着镜枫夜的大腿。
镜枫夜还是弓着背,看上去有点傻,俊脸上被燕洵捏的乱七八糟,龙鳞痕迹都没什么气势了,倒是那双眼睛里,盈满喜欢。
你说咱们这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吗?燕洵笑着问。
戏文里唱的那些汉子、哥儿还有姐儿,都是经历一番磨难后过上好日子,一生和和美美,子孙成群,家大业大。
镜枫夜偷听过京城瓦舍里的戏曲,台上抹着花脸的哥儿嗓音婉婉转转的唱,台下穿着富贵的汉子们嘻哈哈大笑,往上扔金子,扔银子。
咱们应当是的。镜枫夜道。
戏曲里的人哪有他们俩这般顺畅,戏曲里的人也没有燕洵这般好看。
燕洵笑起来,那些唱戏的自己过得什么日子?趁着年轻还能唱一嗓子,等年纪大了就不能上台,运气好能攀上富贵人家,做个妾、做个外室。他们那些唱戏的,得保持身段儿,不敢吃不敢喝,身材纤细苗条,年纪大了还那样,便怀不上孩子,没孩子傍身,还能有什么?
戏文里的人还是好的。镜枫夜赶忙道。
我当然知道,唱的戏文都是好的。燕洵忽然板着脸,慢慢地说,镜大人,你说咱们是那唱戏的角,还是戏文里的人?
看着燕洵认真追求起来,镜枫夜忽然有点慌乱。
他觉得自个儿应该是戏文里的人,但又想到自个儿其实是妖怪,跟燕洵并不是天造地设的神仙,而且他还没有妖国的记忆,将来恐出变故。
想了这些,他立刻就患得患失起来,张着嘴,说的乱七八糟的,大人是戏文里才有的人,我、我是唱戏的人吧
他就是个成年妖怪,本事不如其他大妖厉害,甚至有点弱。
哪能是戏文里风流倜傥,完美无瑕的角色呢?
只有燕洵是的,他翻手为云,让边城改天换地;他覆手为雨,让京城的变化天翻地覆。
噗。燕洵抿着嘴笑,咱们就是咱们,哪有什么戏里戏外的,我逗你呢。
大人。镜枫夜有点赧然,他当真了。
燕洵凑过来捏他的脸颊,使劲往两边扯,疼不疼?戏文里的人可是不知道疼的,那不是活生生的人,咱们怎么能一样呢?再说了,咱们也不唱戏。
两个人耳鬓厮磨。
站在外城墙上看,妖国境内满是枯草和黄土,只有铁爪鬣狗妖出现的时候才会有些微变化,而经验丰富的道兵能够一眼看出来。
现在有了望远镜,大家就能看到更远的地方,监视更多土地。
啊,那是什么。忽然有个道兵失声喊道。
慌什么,是铁爪鬣狗妖吗?有改造过的槍在,保准让他们生不如死。另外一个道兵拿起望远镜看过去,看清楚后,也是啊地一声,甚至下意识后退一步。
快去找将军!道兵大喊。
不一会儿,正在歇息的杨琼不耐烦地来了。
他运目远翘,根本看不到什么。
身边的道兵赶忙递过来望远镜,杨琼脸色很不好的接过来,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
望远镜里面能看到的景象并不大,但饶是如此都让杨琼倒抽一口凉气。
来人,去火车站请燕大人。杨琼想了想,又道,跟燕大人说,让他叫上那群幼崽!
火车站这里,燕洵正领着幼崽们缝衣裳。
天愈发的热了,作坊里出产的棉布透气又凉爽,燕洵给幼崽们都缝了新衣裳。现在大家一起忙活着,是要给留守京城的幼崽们缝衣裳呢。
只是其他幼崽还好说,个头都差不多,只有宝宝,他太矮了,只比巴掌高一点,虽然尺寸都有,但裁减布料等等都得单独进行。
这个活儿燕洵没干,给了撼山幼崽。
小幼崽拿着剪刀,对这一块棉布比划。
幼崽们穿得衣裳大体模样都一样,只有细节不一样,像黑白幼崽,领口就用了两块不同颜色的布料;像火焰幼崽,领口是布料缝成的火焰形状;还有花树幼崽,领口是一棵小树;撼山幼崽自己,领口是一个坐在山顶的小人。
宝宝的衣裳领口就麻烦了,撼山幼崽想缝一个蛋,但是感觉太单调了,又想缝一个小龙人,但宝宝的身份现在还是要保密的,单独缝一片龙鳞痕迹吧,这样倒是能说明宝宝是镜大人的孩子,但是又怎么说明宝宝是燕大人的孩子呢?
纠结许久,到最后撼山幼崽在宝宝的衣裳领口缝了个绣了燕字的蛋。
一件件衣裳缝好,还要熨烫一遍,一点褶皱都不能有,再用木头衣架挂起来,等回京城的时候好带上。
就在幼崽们一起熨烫衣裳的时候,道兵来了。
道兵站在门口,看着燕洵领着幼崽们熨烫衣裳,大家都有专门的熨斗和桌子。他心里觉得十分怪异,还以为燕洵和幼崽们天天搞研究,没想到他们还会缝衣裳。
大人,将军让我给你带句话。道兵赶忙道。
听道兵说完,燕洵刚好也收拾好手里的衣裳,他道:都忙完了吗?咱们去外城墙!
大人,记录本和高级望远镜也带上吧。黑白幼崽赶忙道。
燕洵点头。
于是大家浩浩荡荡的从火车站出来,一路去往外城墙。
脚下的土路已经变了模样,变成光滑干净的水泥路,路两边有从别处挪来的杂草,这些杂草就是边城除棉花和桑树以外的植株了。
这些变化都比不上火车站那样的剧变大,但细水长流的慢慢改变着边城。
有时候猛然回想起以前边城的样子,再看看眼前的一切,都几乎不敢置信这些竟然都是真的。
到外城墙,燕洵依旧让幼崽们在下面等着,他和镜枫夜上去。
燕大人!杨琼这回没顾得上演戏,冲着燕洵草草拱手,那些都是什么玩意,你快看看
恩。燕洵早已心中有数,此时倒是不慌忙,他顺便安抚城墙上的道兵,大家都不要慌,那些东西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此时不用望远镜只能看到一个个移动的小黑点,燕洵盯着看了会儿,依旧一脸镇定。
拿起望远镜再看过去,远处的小黑点迅速放大,燕洵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那大片大片的黑点跟他猜测的一模一样,全都是当初爬走的铁爪鬣狗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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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崽保育堂[重生](上)——歪脖铁树(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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