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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颜稳住天下(穿越)——望三山(70)

    是,孔奕林道,但臣之后听孙大人所说,才知晓那女子是个医女。
    顾元白,嗯?
    此女祖辈曾是名医后辈分支,她自小也学了些医术。监察处的孙大人曾问过她既然略通医术,又为何要下山寻医,那女子反问:我若懂了医术,这辈子哪里还有下山的机会?孔奕林低声,她本来是有自绝之心,但孙大人同她说了朝廷剿匪与反腐的计划后,她便歇了心。等利州知州落网之后,她也跟着我等来了京城。
    不错。顾元白颔首道。
    他听到医女或是名医两个词时,未曾对这些字眼有过丝毫的反应。像是早就已经笃定,无论是什么样的大夫都无法治好他的病一般。
    孔奕林不禁抬眼看了圣上一眼。
    圣上比起殿试那日,好像愈发瘦弱了些。从衣袖当中探出的手指,厚重的衣袍好似就能将其压断。
    孔奕林不懂望闻问切之道,但他懂得一个人是否健康,这是一眼看出来的东西。
    即便圣上容颜再好,也挡不住衰弱之兆。
    孔奕林收回眼,嘴唇翕张几下,却只能干巴劝道:圣上,若是您不嫌弃女子医术,可否让其为您诊一诊脉?
    顾元白这时才睁开眼,他的目光在孔奕林身上转了一圈,又指了指角落里趴着的那两匹狼,带笑道:那女中豪杰若是不怕这两匹狼,那就来给朕诊脉吧。
    *
    那女子当真是来了。
    薛远曾说过,谁若是碰顾元白一根手指,一根头发丝,那两匹狼就会咬断谁的手指。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田福生是信的,因着他每次端茶递水给圣上时,那两只狼都会伏低身子,双目虎视眈眈地盯死着田福生的手。
    但又很是奇怪的是,每日太医院的御医给圣上把脉问诊时,那两只狼却并无攻击之兆。
    而这一次也是。
    监察处的孙山大人从利州土匪窝带回来的这个女子名为姜八角,她相貌清秀,但身量高挑,难得的是眉目之间有几分英气尚在。姜女医沉稳地同圣上行了礼,展开药袋,请圣上抬手。
    顾元白抬起手,对这样的女性很是欣赏,他微微一笑,用另一只手指了指一旁缓步走过来的两匹狼,这两只东西在这,你还可以平心静气吗?
    那两只狼好似听懂了顾元白的话,其中一只竟走了过来,伸出粗粝猩红的舌头舔过了顾元白伸出的手指。黏湿的口水让手指透出了一层光,顾元白讶然,随即无奈地看着这匹狼。
    姜八角看到这两匹狼也是一僵,但强行镇定了下来,为顾元白把起了脉。
    田福生想上前给圣上擦过手,可他看着狼就不敢,田福生苦着脸道:怎么姜姑娘上前就无事,小的上前就一直盯着小的呢?
    顾元白想了想,了然了,她身上有药味儿。
    田福生发愣,啊?
    顾元白哼了一声,心道薛远可真是什么都想到了,连需要近身给他把脉的御医也给想到了,他说的那些谁敢碰他就咬掉谁手指的话,难不成还是真的了?
    *
    大人,副将指了指薛远腰侧上束着的水囊,这里头装的莫非是醇酒?
    薛远身上明明有个水囊,却还拿了另外一个水囊喝水。听到副将的问话,薛远咧嘴一笑,悠然拍了拍腰间水囊,故意压低着声音,这是比醇酒更好的东西。
    副将好奇了,哦,那能是什么?
    薛远道:汤,迷魂的汤。
    副将哈哈大笑,大人说笑了。
    薛远眉头一挑,也不反驳,他喝完了水后大步流星走到另外一处没人的地方坐下,将腰间的迷魂汤给解了下来。
    经过数日的烈日暴晒,水囊里的水好像也少了一些,薛远揭开盖子,探鼻闻了闻,里头的香味丝丝缕缕钻入了他的鼻子之中,这水彻底是被药香和熏香给熏透了,被小皇帝的香给熏透了,即便这么久过去,还有一股子的泉水味。
    薛远还真的挺想尝上一口的,但尝一口少一口,不舍得。他现在全身都是臭味,军营里的汉子也是满身的臭味,唯一香的东西就是顾元白的洗澡水了。
    万一闻上一口也会少一口,这怎么办?
    算算时间,万寿节也应当开始了。他也已经走了十几日了,宫里的那位不知道会不会偶然之间想起他。
    手指摩挲着,很快歇脚的时间就结束了,薛远把水囊别回了腰间,起身,都给老子快点。
    副将赶紧上前,一同往前头走去。烈风正被栓在树上埋头吃着草,见到薛远过来,抗拒地踢了踢蹄子。
    副将笑了,这等好马果然灵性十足,知晓我们该启程了,它也不能再吃了。
    但薛远却没搭他的话。
    副将疑惑转头,就见薛远面色严肃,他沉沉看着树上,忽的上前一步捉住了什么东西。副将上前一看,是一只黄色的蝗虫。
    副将悚然一惊。
    薛远捏死了蝗虫,在周边看了看,看样子,我们就要走到北部灾区之内了。
    保护好粮草,准备好火把和大网,薛远揭开缰绳,牵着马大步离开,去找那些治蝗的官员,让他们做足准备。
    *
    九月底,日子已经走到了万寿节前夕。
    各国各地送的贺礼已经一一入了国库,关于那些豪强们的贺礼,顾元白则让人退了回去,再暗示地提了一提北部蝗灾的事。
    豪强们果然都是脑子灵活的厉害人物,当即对圣上的暗示做出了反应,他们打听到了北部蝗灾的事情,聚集在了一起,最后打算运送十万只鸭子前往北部灭蝗。
    蝗虫大量集聚时会产生毒素,黄色的蝗虫内有毒,只有落单的绿色蝗虫内无毒。正是因为蝗虫大量散发的毒性,才使得以蝗虫为食的飞鸟不敢靠近。
    秋蝗只能活三个月,等到它们快要死了的时候,就会找地方进行产卵,这个时期被称为若虫期。若虫期时,蝗虫体内的毒素会消散,这个时候就是鸭子上前捕食它们的时候,十万只的鸭子,一只鸭子一日可吃两百只的蝗虫,可以很快控制住蝗灾。
    豪强们算了算时间,现在往北疆送鸭子,送到时正好蝗虫已到了若虫期,鸭子到那便可发挥作用,等将蝗虫吃完了,这些吃得肚饱溜圆的鸭子们还能成为士兵们碗中之肉,这何乐而不为?
    圣上都将那些反叛军寄给他们的信给烧了,又不肯收他们的贵重礼物,如今总算是知道该往什么地方献殷勤了,豪强们自然不肯错过。
    他们忙着为皇帝陛下表忠心、献殷勤,京城之中的皇帝陛下,则是燃起了一点,一丁点对可以活下去的希望。
    数日之前,姜女医为顾元白把了脉,她坦言,民女能力不及。
    在顾元白微微一笑之后,她又沉思半晌,道:但我祖母曾以四旬之龄生过一个小产儿,小叔先天不良,体虚至极,但却活到了我被土匪掳到山上之前。那时他身子已经康健许多,民女也看过他的脉象,若是好好调养,应当可以长久。
    那时,顾元白闭了闭眼,面上平静无波,无人知道他内心的波动汹涌,哦?可你家中亲人,都已被土匪杀戮一绝了。
    确实如此,姜女医沉默了半晌,但若是民女没有记错,家中祖父还有一个弟弟,家中多半的医书都在这个弟弟手中,他们兄弟二人在少年时因为逃荒而失散,至今已有四十年了。
    祖父曾与民女说过,治疗先天不良一症的方子,他也只得其中五成,而他的弟弟比他更有天赋,若是这位叔祖从逃荒中带着大批医书活了下来,那其中必定有能治圣上之症的方子。
    四十年前分散的逃荒人,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未知数。但在姜女医说完这话之后,监察处的人立即追问细节,他们打破砂锅问到底,已经打算倾尽全力去找到这个失散的叔祖了。
    哪怕人有可能死了,哪怕这个人的医书早已经卖了,甚至于他本人已经完全没了医术,但只要有一丝希望,监察处的人就犹如打了鸡血。
    顾元白虽然没说,但他默认了监察处的动作。
    心中燃起了点希望,只是这希望的火花太小太细微了,顾元白也不敢大肆让它盛放,只能理智而冷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将目光在未找到答案之前,放到了蝗灾、游牧和万寿节等事情的身上。
    在这种平静又不平静的氛围当中,终于到了万寿节当日。
    万寿节当天,顾元白按照大恒朝的皇帝衣着规格,他穿得繁复而低奢,待到全部的佩饰挂在身上之后,顾元白屏气凝神,看着铜镜之中的人。
    天潢贵胄,贵不可言。
    顾元白挑眉笑了笑,头顶的冕旒轻微晃动。香炉缭绕,黄袍上龙纹游动,他转身,缓步朝着外头走去。田福生上前扶住他,圣上,今日要多疲惫了。
    但天下人都为我俯拜庆贺之景,难道还无法治愈疲惫吗?
    对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这样的殊荣会让人上瘾,犹如最甜蜜的毒药。顾元白笑而不语,步步沉稳,往金銮殿而去。
    等圣上坐稳龙椅之后,下方的百官们身穿蟒袍礼服,已肃然站列两旁,在东边初升煦日之中,统一说着贺词,同顾元白朝拜。
    与此同时,各地方香案备起,地方官员衣袍整齐,在官府之中领着官差,朝着京城方向三拜:愿圣体康,天下太平!
    香案烟雾缭绕,各地因圣上生辰而举国庆贺。这三日的休息时日,官府会派遣手艺人上街游闹,以显示大恒在当今治理下的繁荣昌盛。
    有钱的地方豪强或者官员甚至自己掏了腰包,为百姓免费供取印有人寿年丰四字糕点,以讨得一个好吉利。
    这三日没有宵禁,酒肆菜馆俱是热热闹闹,火红兴旺,人来人往之间说上一句收成几何?风调雨顺的字眼,就会笑得见牙不见眼,再不约而同地感叹一句:今年是个丰收年啊。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地。
    薛远抬头看了看正午的天色,他勒住了马,扬声道:下马列队!
    身披盔甲的士兵没有半分犹疑,听到命令的下一刻就翻身下了马。
    骑兵列队,步兵紧跟其后,大部队顷刻之间已成威风凛凛的方阵。
    薛远带着众人面向京城方向,一撩袍子,干净利落地跪了下去,朗声道:祝我大恒繁昌,祝我圣上龙体安康。
    这一道声音被诸位军官一声声往后传,吃着圣上的粮食,穿着圣上的衣服的数万士兵也跟着结结实实跪下,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声音一出,震慑得密林之中鸟雀群飞。
    祝我大恒繁昌!祝我圣上龙体安康!
    薛远同士兵们一同喊了三遍,他看着远方,心道,若是天上真的有不要脸的神仙在,那这神仙可给他听清楚了。
    这么多人为顾元白祈愿,小皇帝怎么着,都得长命百岁。
    第82章
    京城的百姓们举城欢庆,而在宫中,一年一次的生辰贺宴也已准备开始了。
    各国使者自然不止准备了一份礼物,贵重且繁多的贺礼已被提前送到了国库之中,留在手中的只有作为重中之重的等着在宴时送上的一份礼。
    申时前,宫宴已经开始准备了起来。礼部与鸿胪寺的人忙于宫宴礼仪,待到时辰一到,就将各国使者和王公大臣一一引入了位置坐下。
    褚卫的官职不高,不能就宴。他留在府中听着外头的欢闹,不由眉目微展,露出隐隐笑意。
    谦谦君子,清癯如玉。褚夫人在堂内看着他,看着看着,不由笑了,同身旁的丫鬟道:瞧瞧,咱们的卫哥儿愈发俊了。
    丫鬟道:整个京城也找不到比咱们少爷更俊俏的人。
    褚卫走进来时,正好听到了这一句话,他不由道:有。
    可旁人好奇的目光投过来时,他却抿抿唇,一声不吭了。
    褚夫人朝他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昨日你上值时,有人上门给你送了份礼。
    褚卫道:谁?
    褚夫人让人将礼拿了上来,想了想道:那人自称是鸣声驿的人,奇装异服,应当是外朝的侍者。我儿,你怎的和外朝使者扯上关系了?
    褚卫眉头慢慢蹙起,他上前接过小厮手中的礼物,打开一看,里头正是西夏常有的金花配饰。果然,褚卫眼中厌恶划过,将礼直接扔回了小厮手中,冷声:退回去。
    西夏皇子长得人模狗样,但却心思肮脏,他褚卫生平最
    褚卫突然想到了自己。
    他呼吸一滞,不理母亲的呼喊,转身从堂中离开。
    一脚踏出门槛时,褚卫突然想到。
    西夏的皇子见到他就是如此作态,若是见到圣上了,岂不更是无礼了?
    *
    李昂顺被鸿胪寺官员带到位上坐下,其余西夏使者坐在了他的身后。西夏旁边坐着的乃是扶桑国的使者。
    扶桑国的使者本想要同西夏皇子说几句话,但看着李昂顺难看的脸色,明智地收回了视线,和鸿胪寺的官员继续说说笑笑。
    李昂顺脸色难看一会,又好了,他顺着毡帽下的黑发,道:没关系,见不到褚卫的人影也没事。今日是大恒皇帝的生辰宴,我就不信那不肯给我半分颜面的和亲王今日还不出来。
    西夏使者问道:七皇子,要是和亲王出现了,您要怎么做?
    正好在大恒的皇帝和各国使者面前让他下不来台,李昂顺冷笑,以报我等颜面落地之仇。
    丢人这件事,也不能就我们丢人。
    稍后,王公大臣同各国使者均已落座。殿中金碧辉煌,明灯已点,亮如白昼之光。
    和亲王坐于前排下首上,是最靠前的位置。
    和亲王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寿礼,王府之中百名绣娘共同绣出来的那副锦绣山河图已送到了国库,如今这个东西,还是他口是心非之中,前两日亲自出府去寻到的东西。
    看着这寿礼,和亲王就忍不住质疑自己,就顾元白那副对他怀疑万千的样子,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尽心尽力?
    皇帝没把他当兄长看,他还要上赶着去贴冷脸。
    正当心绪烦躁时,外头的太监高呼:圣上驾到。
    殿内乌泱泱站起了一片人,众人垂眼拱手,绣着龙纹的明黄袍脚在眼前滑过,众位宫侍不紧不慢紧随其后。待圣上坐下之后,才道: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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