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在浙江,端王在晋阳,齐王在宁夏,淮南王在南疆,平西王在蜀地。君亓气急反笑,这是铁了心要分化北疆铁骑。
没法子,名声太大,不分远点儿,可怕他们合起来造反呢。沈无疾叹道,圣心担忧此事,每夜都睡不好呢。
君家从未想过造反。君亓道。
你说,咱家就信吗?咱家还说,与你同气连枝呢,你信吗?沈无疾轻笑一声,太尉,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圣上是仁厚之君,他倒不至于血洗什么,可你们这些老臣,怎么自个儿就不懂味儿呢?古来许多武将都爱拥兵自重,说起来就是不为造反,只为自保。可何为你们的自保呢?无非是想自个儿犯了事,皇上不敢追究罢了。这叫自保吗?这叫威胁。你真把兵权交出来了,皇上没事儿找你麻烦,这是他不对。可你把兵权交出来了,自个儿再弄些于社稷有害的事儿,皇上惩戒了您们,你们说这是卸磨杀驴,可就是强词夺理了。
沈公公如今说话,也有几分像洛郎中那味儿了。君亓也笑了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戎马半生、殚精竭虑,难道是为了给黎民百姓谋福祉、为皇上社稷做基石的吗?
沈无疾道:人各有志。
好一个人各有志,正是如此。君亓沉默半晌,将桌上茶水端起来喝了半盏,道,我再问一句,皇上,或你,究竟是想怎么样。
皇
沈无疾,君亓突然打断他的话,你与皇上都该知道,这世间不会有至清的时候。我知道洛金玉是个书呆子,他是这么觉得,可你与皇上不该和他一样。佛教道教盛行这么多年,也没见多少人被度化了,儒生更是遍布全国,可古往今来出过几个圣贤。但凡这世上还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么几乎所有人都爱往高处贵处走。没了喻阁老,自会有张阁老,没了君太尉,会有孙太尉,没了沈公公,还会有陈公公。
沈无疾微笑道:是啊。这世间,你我没了,皆有立刻补上的。唯独洛子石,没了,那就再难找个类似的。
君亓冷笑起来。
太尉竟当真愿为十万将士性命而自降身价,说句心里话,咱家也有些惊讶,亦有些佩服。不是要与太尉攀关系,而是当真,咱家也算武人出身,也有弟兄们,在这一点上,与太尉是惺惺相惜。沈无疾道,太尉只要尽数交出兵权,咱家以什么保证都可,圣上绝不会与太尉秋后算任何一笔账,更会叫你们家族仍享荣光。本朝自高宗以来,异姓国公极少,太尉可觉得满意?
喻阁老也要做喻国公吗?君亓问。
那倒不是。沈无疾道,他吃了没兵权的亏,除了撒豆子,没法儿拥兵自重。
两人都笑起来。
半晌,君亓问:若我说不呢。或是暂且先交了北疆十万精锐的权,可事后别处还有
得先谢谢您了。沈无疾道,那咱家,就能继续做沈公公了。
君亓一怔: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待君、喻两系消没了,沈系也不敢独大。沈无疾淡淡道,咱家如今有家有室的,可不比曹贼胆大。咱家还是急流勇退的好。
君亓脱口而出:那洛洛郎中呢?
他继续做他的官。沈无疾道。
君亓又沉思许久,问:沈公公摊了牌,是不怕我造反吗?
太尉可以试试。沈无疾笑道,十万精锐,咱家都围得了,难道来二十万,咱家就不行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幕后黑手君天赐:我现在罢工的话,你确实是不行。
沈无疾:滚。
299、第 299 章
待洛金玉与佳王一道, 从两淮办完官商勾结的重大行贿案件, 回到京城后, 方向沈无疾提出自个儿自听闻消息后便怀在心中的质疑。
嗐,听你说个怀字儿, 可把咱家乐坏了。不料是白高兴一场。沈无疾使坏道。
洛金玉愣了下,方明白他的意思, 顿时哭笑不得, 只好推他一把。
世风日下, 如今洛公子对咱家动手,可是越来越顺手了, 也不讲究啥了。沈无疾继续憋着坏来揶揄他。
就算洛金玉如今脸皮子厚了些, 仍免不了烧红一片, 佯怒道:说正事。
沈无疾见他确实要恼,这才终于向他一五一十地解释起来。
听完,洛金玉皱起眉头, 问:若君亓宁可鱼死网破呢?北疆十万精锐,若真因你故意在后线延误支援之故, 而导致全军覆没,你难道就脱得了责吗?
嗳,咱家哪能是君天赐那厮的歹毒心肠?这全是他想出来的。沈无疾急忙将黑锅砸出去,若君亓真要同归于尽,可他自个儿去尽吧,咱家才不陪着呢。支援的人、物,都在北疆不远各处悄悄备着呢, 实在不行,咱家也能赶紧叫人去救场。说白了,就是摆个空城计,吓唬君亓。
洛金玉将信将疑。
沈无疾添油加醋:君天赐可没想到这招,他也不是想不到,可他心呀,忒狠,跟蛇一般冷血。咱家就不一样了,咱家与你在一块后,这一颗心里,全是慈悲。
洛金玉仍是摇头:终究雪帝部落受你们挑拨,因而挑起战事,令北疆军民死伤无数。朝中争斗,那些人又何辜。
难免要有取舍牺牲。沈无疾揽住他,柔声道,咱家知你心善,或要恼怒,可此事着实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不狠一些,君亓如何知晓圣上决心态度。光靠嘴皮子说,没实例给他看,他能被唬住吗?若不收回他的兵权,日后君家继续坐大,做些混帐事,那被他们牵连枉死之百姓,又何止如今这数目。
洛金玉叹气:我心中,明白你说的这些。也非是恼怒,但确有悲哀。古人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兴衰胜败,百姓皆命贱,如浮萍随波逐流。此事在史书上,会记皇上与你、君亓,甚至于君天赐之名,可那些枉死百姓,随历史黄土盖过,谁又记得他们。其实,他们与你们,又有什么差别,都是人,都有家有室。女娲造人时,我想她并没觉得哪个命贵,哪个命贱。
沈无疾眼看这人忧郁起来,生怕他又发那吓死人的病,急忙抱在怀中哄,心中哀叹:这人分明是怒目金刚,却又生了菩萨心肠,可真是叫人为难。嗳,倒也说不准,怒目金刚本就是菩萨心肠,这才叫真神仙。这人本来就是真神仙,这么一想,倒不奇怪了
沈无疾胡思乱想着,嘴上倒不停,继续劝说:待事了,北疆那边会免税五年,还有些别的便利,虽比起人命不算什么,可究竟也算补偿。到时先给你看看,你觉得哪儿还不妥,你就说,咱家想法子给补上去。
洛金玉低声道:我只盼,将来之天下,能够不愧于这些牺牲之性命。
朝野局势,向来风云叵测,瞬息万变,可在短短三年间,喻、君两家接连失势,陷入龟缩之态,实在也是叫人震惊。
喻阁老自辞官之后,如今又说身子好了一些,便想离京回家乡了,图一个落叶归根。他不光自己走,还将他向来最器重的孙儿喻长梁给带走了。
君太尉则是主动交出了手里兵权,皇上大喜过望,念他多年管戍边疆有功,特封国公。
私底下,皇帝自然还是做了些妥协,给了两家些便利好处,许了些诺。可无论如何,这已经算是皇帝大获全胜。
皇帝如今志得意满,心中无限豪情,只觉自个儿真乃绝世明君,玉帝派下来拯救苍生的命定天子
当然,喝水不忘挖井人。
他自然有福气,可做事儿的沈无疾和君天赐,他不能忘。
皇帝先找到君天赐,亲切询问他日后打算。
君天赐说自个儿没什么打算,若皇上信得过他,就让他继续在暗处盯着君家。若信不过,就请随意处置罢了。
嗐,这人也真是活得颓!也不知跟自己家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不像亲生的,像来讨债的
皇帝考虑一阵,让他继续盯着去了。
接着便是沈无疾。
皇帝的意思是,要把沈无疾弄回司礼监掌印位子上去。
不料沈无疾倒头就拜,说求圣上隆恩,赐他自由身,出宫回家去伺候父亲带孩子。
你哪来孩子?皇帝问。
西风是奴婢干儿子。沈无疾道。
你要这么说,朕还没跟你算账呢,西风好像也是宫里宦官,上了名册的,怎么就一直跟你走了呢?谁同意的?皇帝道。
沈无疾:
皇帝笑起来:和你说笑的。宫里少他一个也不少。不过,朕听说,你以往可是想把他带在身边,培养他做未来接班人的。现在你怎么要带着他走呢?
奴婢不敢瞒圣上任何一二。沈无疾坦然道,当初为平衡朝势,奴婢不得不妄立所谓沈派,实在是大逆不道。如今喻、君两家已倒,剩下猢狲乌合,大约算不上要紧人物了。奴婢厚颜说句功成身退,亦是为了苟全自身,不至于步喻、君,乃至于曹贼的后尘。
皇帝沉默一阵,道:你坦率,朕也不和你来虚的。无疾,你倒也不必如此。大不了,你分些权出来
天下权力,皆在圣上手中,奴婢没有权,无从分起。沈无疾道。
皇帝嗤笑一声:你还是机灵。
可奴婢虽无权,却因得圣上宠信,因而被外人以为有权,以为奴婢乃是曹、喻、君之流,虽奴婢不愿有沈系,却难免会一直有沈系,盖因奴婢确实也立身不正,行事有些不端之处。无论如何,奴婢唯有一退,方能保全圣上与奴婢此刻之主仆深情。沈无疾道,奴婢离宫之后,也不会乱跑,会一直与洛郎中在一块。奴婢盼朝野清明,圣上再无可用奴婢之时,可若一旦有用时,奴婢万死不辞,必仍为圣上效犬马之劳。
说完,沈无疾再度叩首于皇帝面前,这次他将脸埋于地上,长叩不起。
皇帝望着他,沉默良久,最终道:行吧。
东厂后院,提督房里。
你可真是爽快。展清水哼道,说不干,就不干了。
还不走,等死吗?沈无疾白他一眼,喻怀良、君亓什么人,我又什么人,他俩最终还能落得个好,我若出事,能留个全尸都是造化。
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何方舟叹道,无疾急流勇退,也是无奈之举,也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沈无疾瞥他一眼: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
何方舟摇头:没有。
嗐,咱家早说那些个大夫都是虚的,这么久了,你还没恢复呢。沈无疾哼道。
倒也不记得奴家与他花前月下的那些誓言了。向群星捂着脸,柔弱道。
你可闭嘴吧!展清水急忙道,就没过这事儿。
嗳,与奴家没这事儿,难道就与你有什么事儿?向群星哀怨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奴家就眼瞧着你与方哥不对劲起来。也不知是奴家眼花不是,似乎瞧见你俩拉了手
何方舟一时有些不自在,忙对沈无疾说起话来:今儿腊八节,洛公子还忙公务,也是辛苦。
沈无疾哪能察觉不出何方舟故意扯开话头的意思,他也早瞧出了这段时日来,何方舟与展清水的不对劲,但此刻看破不说破,顺着话道:是啊。咱我也不能陪你们久了,再喝两杯,就不奉陪了,得去接他。今儿大雪,夜里也黑,怕他路上滑了脚。
向群星又转过来,道:可真是故意说出来,叫奴家羡慕的。哼,要是谷哥在这儿
要是谷玄黄在这,又一巴掌把你拍桌子里面出不来了。展清水翻个白眼。
要说,还真是谷玄黄那憨货正好治向群星,总之就是哈哈大笑着拍人背,把人拍到桌上,半晌起不来。
不过如今谷玄黄不在京城,他作为监军,去北疆了。
四人说说笑笑,沈无疾伺机叮嘱了些后续,算着时候,便起身告辞,去礼部衙门接洛金玉了。
洛金玉走出官衙,便见着等在外面的沈无疾,不由一怔,拿在手中的伞也忘了打开,快步过去,道:你怎么来了?等多久了?
也是刚到,恰巧你就出来了,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沈无疾笑着问他,一面将伞往他那边伸,又替他将披风后面的帽子给戴上。
又在哄我,你伞上的雪都这么厚了。洛金玉叹气,快回去。冷吗?
习武之人,怕什么这点冷。沈无疾笑了起来,与他一面朝家里走去,一面道,听你那先生说,你小时候就有程门立雪的派头,我这不学学吗。
我那是求学,你这是无缘无故地挨冻。洛金玉也是心疼他,故意道,你哪里是学我,我才没你这么无聊。又问,今儿你不是和何公公他们吃饭吗。
吃完了,接你回家,咱们再吃。沈无疾说道。
两人说着话,没多久就回了家。
来到家门口,洛金玉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沈无疾便跟着他一起,停在了台阶下,随着他仰头看去沈府的牌匾。
还记得,你那时候来这儿找我,是腊月十九。沈无疾柔声道。
洛金玉见他与自己如此心灵相通,心中越发柔软,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是。那日我刚出狱,为得彭祖小印,就想来哄骗你
沈无疾忍俊不禁:也不知是什么叫你如此自信,能哄骗咱家。
洛金玉看他一眼,撑着道:终究,我还是拿到了彭祖小印。却也忍不住脸上一红,立刻承认了,却是你自愿给的。若非你对我大约我确实是拿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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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Your唯(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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