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是要带您去见他。野狐精道,玄门与人间究竟有别,数百年前双方圣人定下盟约,井水不犯河水,玄门不得轻易干扰人间,否则天道制裁。因此玉道长投胎为人后,灵狐族不便对他动手。但如今他自投罗网,族长已施妙计,叫人族绑了他,将他送到少族长房中。
宋凌越发疑惑:说清楚些,休得故弄玄虚。
近些年来,宕子山附近妖邪横生,尤其是临近那条大江,里面的江龙王没能度过大劫,身陨后,倒叫一个黑蛟怪占了巢穴,那黑蛟怪兴风作浪,扰得此处百姓不得安宁,他们与之谈判,应允每年选一童男与一童女下江里去,黑蛟怪便停息风浪。野狐精道。
宋凌究竟曾是修道之人,闻得这事,一时也忘了自己曾在愤懑中造下的无数杀孽,不屑道:荒谬之事。浮门不管?
浮门派了人来,可那黑蛟怪狡猾,每次都险逃了,逃回去之后,附近村镇定有洪灾,倒是激起了民愤。黑蛟怪发完威,又卖了好处,终于收买了人心,百姓纷纷指责浮门不是,甘愿每年送童男童女。既是百姓要如此做,按照规矩浮门,也不便过于干涉了。野狐精道。
宋凌听明白了他话中意思,皱着眉头,问道:黑蛟怪与灵狐族是何干系?
少族长果真聪慧过人。野狐精道,如少族长所料,关于黑蛟怪这一切,皆是灵狐族所精心谋划。本是为了削弱浮门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由灵狐族取代香火,如今却也凑巧,便叫神官告诉那些百姓,若要更长时间平息黑蛟怪的恶性,最好是给他娶一门妻。
宋凌:玉
野狐精笑着道:是,玉道长正是要与少族长结亲。
宋凌:
洛金玉醒来时,头有点疼。
他这几日乔装打扮,徘徊在宕子山脚下百姓聚居的县城里,迟迟不敢轻易再进,因他尚未想到好主意避开东厂之人他那日进城门口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发现了好几位疑似锦衣卫乔装之人。然而这县城乃去宕子山必经之路,他只得设计蒙混过去,在此暂居下来。
毕竟,他进城后略加打听就知道了,如今的宕子山各处都被朝廷紧密把守,比城门口严格多了,说是当朝权宦沈无疾沈公公最要紧的宝贝被偷了,疑似要来宕子山销赃。
洛金玉:
唉。
他无奈,只得寻了一处民居租下,也不敢住客栈。
房东乃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待洛金玉很热情,说这屋子破旧,总也难有人租,又立刻帮他修缮,又拉着他去前院家中用食。
不料洛金玉一杯果酒下肚,就晕了。
再醒来时,手脚动弹不得,口也不能言语,仿佛整颗魂灵被封印在了躯壳之中,只能任由人摆布。
他眼看着几位陌生的年长妇人在自己身上一通折腾,给自己换上了凤冠霞帔。
洛金玉:
换好衣服,又有夫人拿着脂粉上前,在他脸上涂涂抹抹。
洛金玉:
此刻比起愤怒,他更想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可真是位俊俏公子。
可惜
说不定是享福去。
折腾完,这几位妇人聚在一块,对着洛金玉议论感慨。
洛金玉:
他甚至怀疑,这是沈无疾指使的恶作剧,惩戒他私自离京的。
然而并不是。
妇人们议论几句,便去开了房门,放进几名有老有壮的男子。
这些人立在屋内,讨论了一阵,洛金玉细心倾听,这才大致明白了事态。
这镇子本是富庶之地,依山傍江,风调雨顺,何其舒适。
然而,自十多年前,忽然一场接连半个月的雷霆大雨后,一切都变了。镇子内外时不时便风雨大作,江上几乎不许人靠近,出一艘船,便翻一艘。
镇民们请来高人查看,高人掐指一算,说是镇守江中的龙王被一条黑蛟怪灭了。黑蛟怪从此占据龙宫,兴风作浪起来。
高人有几分本事,亲自下水去与黑蛟怪一番交涉,竟全身而退,对镇民们道,只要他们从此封了龙王庙,改奉他蛟仙为尊,敬献烟火,又每年送上一童男一童女去龙宫奉承,从此保他们一番平安,且比以往更好。
镇民们起初哪里肯,当下便有人要去宕子山浮云观中请观主出山降妖。
正当此时,天上忽然刮来怪风,挟着黑乎乎不知什么东西。
镇民们吓得四散,躲在屋内,听得外面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好容易停了,几个胆大的先出门去,震惊半晌,叫喊起来。
原来,刚下的那阵雨,竟是铜钱雨!
只见雨后的街道上遍地皆是铜钱。
镇民们面面相觑一阵,也不知是从谁最先壮着胆子捡了几枚,总之一拥而上,转瞬之间,就抢了个干干净净。
待他们抢完铜钱,高人高深莫测道,这场铜钱雨便是黑蛟下的。黑蛟与他承诺,只要镇民们应允他的条件,从此别说铜钱雨,就是白银雨、金子雨,甚至美人雨,都下得。
镇民们本义愤填膺的心,就动摇了起来。
他们一番商量,终于,答应了黑蛟。
黑蛟仙大喜,当下又给他们下了一场铜钱雨,更叫他们从此信服。
至于童男童女蛟仙宽仁,并不强求其他,因此他们无非每年寻一两个孤儿乞儿送去江中侍奉大仙就好,亏不叫自己吃,好处却是人人都有,何乐不为。
再往后,这消息究竟没遮住,宕子山里的修道人听闻此事,前来除妖,镇民们自然团结一心,将他们赶了回去。
虽说修道之人会法术,比普通百姓强上许多,然而玄门与人世究竟有别,修道者并不能过于干涉人间意愿,更不能伤人,否则损自身修为,要遭天遣的。
因此,一通对峙后,见那黑蛟怪也并无其他作为,修道者们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从此,镇民们信奉蛟仙十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近日,那高人忽然说,蛟仙给他托梦,要他向村民们传达一个要求。
蛟仙要娶妻。
镇民们听了,倒也不觉得如何,只问蛟仙喜爱哪样女子。
高人道,蛟仙不爱庸脂俗粉,爱俊秀的读书少年郎。
镇民们有些惊讶:这么多年方才得知,原来蛟仙竟是女子!
高人:倒也不是。
却不管蛟仙是男是女,总之,他要娶亲,就娶呗。这些年逢佳节过年,蛟仙总会降一场财雨,有时遇上什么婚事喜事,蛟仙兴致所至,也会降财雨贺礼,此外,除了每年的两个祭品外,蛟仙再没提过其他要求,何其宽仁之仙。
说不定,这次娶亲,更会下一场富贵之雨。
于是,镇民们立刻就寻起了俊秀的读书少年郎。
只不过,这读书少年郎又不比孤儿乞儿好找,毕竟都是有人家的。孤儿乞儿没得依仗也就罢了,如今要从家人里选沉江的新娘,谁家会肯呢?其中又生出了许多争吵争论、各自推脱,在此不提。
眼看离蛟仙成亲之日将近,镇民们正愁呢,这不,天无绝人之路,洛金玉来了。
洛金玉并不知,从他踏入这镇子那一步起,除了东厂暗探外,包括守城门的当地官兵,无数双眼睛,都在暗地里打量着他,并且齐齐认为:再没有比这个孤身来镇子里寻亲的俊秀少年郎更会得蛟仙欢心的人选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公公:我可去你们的,这我老婆(╯‵□)╯︵┻━┻
在飞奔赶来的路上了,应该会帅一把w
149、第 149 章
如今洛金玉受制于人, 虽心中明白, 却动弹不得, 亦不能言语,只得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将自己一通折腾, 塞进了一座花轿里面,热热闹闹地吹打起来, 当下就要将他嫁去镇外江中。
洛金玉的心情极为复杂。
送亲队伍一路热闹非凡, 镇中百姓纷纷出门, 三两议论着。
这花轿不似寻常轿子,而是轿辇, 并不遮掩得多严密, 四面都是薄纱, 而洛金玉端坐其中,被风一吹,薄纱四处飞舞, 隐约能窥见蛟仙新娘的身影模样。
众人皆叹,这新娘是怪俊秀的, 蛟仙大人必然满意,说不定这次能下什么富贵雨呢。
洛金玉默默听着,心中很是愤慨,又很悲哀。若他能动,他的眉头早已皱出了三道深深的川字印。
倒不是为他自己或将被沉江之命途前程而如此,而是为了这些人之愚昧贪心。
什么蛟仙,什么富贵雨不说没有, 就是当真存在,这等要人活祭的,值得什么信奉?镇民此等行为,已不是与虎谋皮,而是为虎作伥了。
更令他心惊的是,整个镇子,居然皆成了帮凶,无论是主动行凶的,还是默默享受那些时不时的天降富贵,并不反对的,统统都是爪牙。
这些人何至于如此荒谬?!
洛金玉的心中很不好受。
而另一边,宋凌将信将疑地随那野狐精去了附近的一座蛟仙祠堂,见着那蛟仙塑像果有几分与自己本来模样相似,祠堂中还有些信士们在诚心膜拜。野狐精将宋凌引去祠堂后的密室里,焚香念咒,两人魂灵便出窍,瞬间去了灵狐族所在之地。
宋凌虽多年不曾归家,却哪里能忘记自己长大的家乡,亦不能被轻易蒙骗过去。见着这熟悉的一草一木,他仔细辨别,果是真的。随后见着族人,见着父亲与母亲,自然再无可质疑,知道野狐精的话是真的了。
虽然宋凌亲缘淡薄,但他父母只有这一子,倒是对他很有些关切,絮絮多问了几句近况。宋凌亦不烦,有问有答。只不过,他隐约察觉到了母亲的些许微妙之处。他不动声色,并没有问什么,倒是他母亲忍不住忽然道:娶那玉道长转世的事,我总占得不是很妥
你又来了。宋凌的父亲含着无奈的笑意,轻声道,你总是担心得这么多。
可那转世之人,不是已成过亲了吗?他母亲微微蹙眉,眼睛并不看他父亲,淡淡道,灵狐族向来尊崇一生一偶,虽也不是非得如此,可凌儿乃少族长,身为一族之长,岂不该更加以身作则?何况玉道长前辈子是石头,这辈子是人,寻常灵狐族族人便也罢了,族长与人在一块,岂不落得笑话?略微还好在他二人生不出孩子,否则半人半狐,是什么东西?是血统污糟的杂种。
宋凌闻得此言,默然地看了一眼恭敬候在一旁的那野狐精。
只见那野狐精惯来谦卑亲近的笑容僵住,有些无措地将头越发低下去,显出几分可怜模样来。
宋凌心中一动,又默然看向他父亲,只见他父亲虽作出无事模样,可神色亦有些微妙复杂,并不像平时那样对他母亲什么话都能接。
他越发确认,自己的母亲是意有所指,指桑骂槐。
不说那些了,凌儿喜欢,又能怎么办?宋凌的父亲笑吟吟地岔开话头,道,也别多闲话,耽搁了时候,人间可不比狐山时间缓慢,咱们说得这几句话,大约那玉道长转世已送到江边了,虽也早有人等在那接应,可到底是凌儿成亲,不想亲自去迎接吗?
宋凌淡淡地应了一声。
然则,事情却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顺利。
送亲的队伍,此时被堵在了出城的路上。
洛金玉正垂眸思索如何脱身、如何在脱身之后给京城飞书禀报此等荒谬之事,好叫人来彻查,忽然轿辇停了下来。他抬眼看去,透过凤冠垂下的珠帘,又透过层层飞扬的纱帐,隐约见着前面是拦了一堆人,一时看不清是什么人。
声音倒是听得很清楚。
领着送亲队伍的老者很是恼怒地质问:你们这是做什么?误了时辰,得罪了蛟仙,谁担得起责?你这混账,反了?
对方有些为难道:二叔,我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徐大人他忽然昏了头吗,下这种命令?老者大约是此地很德高望重的,对着父母官也并不是很客气。
倒也不奇怪,越是偏远些的小地方,越是裙带勾连,比起官位尊卑,许多时候人们倒更看重亲族辈分。
这老者正怒斥着领兵堵住队伍去路的小辈,那小辈亦是个头目,却半句嘴也不敢多还,唯唯诺诺地听着、赔着笑,却很是忌讳的样子,并不敢退开半步,只在心中叫苦连天。
终了,老者训得口都干了,懒得再说,一招手,竟也不顾面前是守城官兵,便要送亲队伍自顾自地往前走去,料那些人也不敢当真动手毕竟送亲队伍都是特意选出来的镇中辈分极高的人们,而守城官兵都是镇中子侄,哪敢对长辈造次?回头唾沫星子都能将他们淹了。
果然,这些官兵们面面相觑,手虽按在腰间刀上,却半点不敢露出锋刃。就这还被人们纷纷指责。人群中沾亲带故的,你一言我一语,或劝他们,或指责他们,他们也动摇起来,不是很坚定地往后退着。
眼看送亲队伍就要突破出去,忽然又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问徐大人?那您老可得受点累,去阴曹地府里问了。
洛金玉:
这道声音,这语调,这口气,可真是耳熟得很。
镇民们纷纷循声望去,只见一匹雪白的骏马朝这边飞奔而来,来得近了,众人看清马上的人,纷纷睁大了眼睛,一时有些不能言语。
只见那人身穿大红底色、描金绣银的飞鱼服,头戴宝帽,腰间挎着绣春刀这些都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人的脸,生得可叫一个明眸善睐、丹唇外朗,几乎不可用人言轻易形容,又见那人嘴角虽微微勾起,眼波里却泛着森森寒意,于富贵如锦花一般的面容上平添出许多凛然高贵之感。
活生生像是神仙下凡,方才有得这等相貌气质。
这人策马来到送亲队伍前,勒住马,又开口说话了。
说话的声音如同少年一般,确切些说,比之少年,又有些略尖偏阴柔。
他一手提着马缰与马鞭,另一手按在刀柄上,垂眼斜瞥着下面那老者,冷笑道:如何?要咱家纡尊降贵,亲自送您这老不死的一程吗?
洛金玉:
那老者哪曾受得这等挑衅羞辱,仰头就要斥骂,可见这人笑容忽然一收,只剩眼中寒意,也不知怎的,心中猛然一颤,只觉冷风过身,背上全是虚汗。他讪讪的别开目光,不敢与之对视,半晌,看向一旁的守城官兵子侄们,强作镇定问道: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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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命——Your唯(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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