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然:“……”
斯然恍恍惚惚地挪了下脑袋,果不其然,一片大红色映入眼帘,刺得他眼睛都有点疼。
“云漠啊,”斯然内心沉痛,捂住眼睛问道,“最近是不是见殷衔见太多了,我怎么都出现幻觉了呢?”
云漠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不是幻觉。”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今天殷衔他不去临观峰打卡了,他跑到鸣悬峰来了。
殷衔依旧一身大红色的长袍,但今日的款式却有些许不同。
领口处镶了些许金边,还镶了颗淡红色的宝石,这腰身似乎也收了些,更显身材了几分,披散着的头发也挽了起来,还插了根珠翠色的簪子,偶然间偏了下头,脸颊处是两团红色,一边一团,倒显得那张脸没那么惨白一片了。
看上去,是特意打扮过了的。
在他的前方,是一身破旧道袍,头发乱七八糟东一搓西一缕翘起来的云信之。
云信之手里还拿了根木制的鱼竿,拎着个鱼篓子,很有田园风范地戴了顶大草帽。
这鸣悬峰内有个小湖,云信之早些年常与燕芝一同在南域的河边垂钓,回到了剑宗之后,这个习惯也被他保留了下来。
斯然和云漠的到来显然是被二人察觉到了,但他们都没心思去管这边。
殷衔是故意的,来的人是云信之的徒弟和他那徒弟的……邻居,都是和云信之关系匪浅之人。
而云信之……在斯然和云漠到来之时,他正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你说什么?”
殷衔轻轻将垂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了耳朵和小半张侧脸,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云信之,目光如同岩浆一般灼热,声音却轻柔:“信之,我喜欢你。”
云信之惊得胡须都抖了起来,殷衔似乎还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笑容格外的温柔:“信之,我想和你成为道侣。”
殷衔的目光格外热烈且不加掩饰。
他在观察云信之的表情。
他想,信之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云信之无疑是喜欢女子的,而自己也确确实实已经变成了女子了,他会接受吗?还是会介意自己曾经是男子呢?
殷衔的内心从来没有如此急切过,他像暴雨天跳出水面汲取氧气的鱼儿一样,整个人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一颗心脏如同擂鼓一般跳跃着,这种感觉很让他着迷,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明晰的情绪了,如此欢喜而鲜活。
而云信之,只是在最初震惊了片刻。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鱼篓,将鱼竿也放在了鱼篓之上,篓内几条巴掌大的小鱼跳来跳去,撞到了鱼竿上,咕噜一声,鱼竿被顶到了泥土地面上。
云信之的面容是七八十岁的老翁形象,但他的目光并无浑浊之意,依旧充满了剑修的坚定与正直,面对殷衔这突如起来的告白,在最初的惊诧过去后,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已然没有了当年模样的人。
“殷衔,你的心意,我已经知道了,”云信之的声音低沉,说话不疾不徐,语气认真,“但是我不能接受,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和你成为道侣,希望你能明白。”
他在游历期间,也见过无数男男女女之间纠葛不清的感情,修士入世也要出世,而这入世的经历让他明白了,在感情一事之上,要足够的干脆利落,决不可藕断丝连一般牵连不绝。
人世间的许多悲剧,往往都源自于含糊不清的错认罢了。
殷衔没有想到云信之会是这种反应,有时候,平静反倒是一种毫无可能的预兆。
“为什么?”殷衔还在试图扬起一个笑容,“因为我是男子吗?可我现在——”
“不,不是,”云信之打断了他的话,“我拒绝你,与性别无关,只是因为我对你无意,我有喜欢的人,我不喜欢你,仅此而已。”
殷衔被他这毫不留情的话一下子说懵了,怔愣片刻后,不知是在说服他人,还是在说服自己一样,连声低语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女子……你喜欢燕芝,可燕芝已经死了,你喜欢的是女子……那我——”
他猛地一抬头,双眼中迸发出了极为可怖的疯狂:“你以为我是男子,对吗?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是女子啊,你知道吗?”
云信之拧了拧眉,殷衔之前提及燕芝的那句话令他有些心闷,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有些事情留下的刻印,确是深入灵魂的。
云信之不欲与殷衔多言,正想离去,却见殷衔猛然间情绪格外激动,整个人如同发了疯一般,青筋直暴的双手扯住衣领,用力地往下一拉——
刺啦一声。
殷衔直直地将身上的这件大红色长袍直接拉了下来,期间用力过猛,领口处被他扯开一道裂口,他胡乱地把剩余的衣物扯了个干净,通体赤裸地站在了云信之的面前。
云信之:“……”
这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开始动手了呢?
殷衔那两团假胸也被他随意丢到了一边,落地还弹了两下,看样子是换了新的材质。
同为男子,互看身体其实也没什么,云信之皱了皱眉,只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赤裸着身体有伤风化,刚想呵斥殷衔把衣服穿上,却不经意地瞥见了什么,整个人一震。
殷衔的身子,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女子的模样了。
穿着衣服的时候,尚不明显,但这衣物一脱,便能看到格外纤细的肩膀和腰肢,以及继续柔软线条感的身体轮廓,更重要的是,他的第二性征,也已经完全没有了男子的形态,一片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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