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说:“有道理!太有道理了!”我接着道:“我和柳咏的关系,最终演变成这样。其实也可以说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而且对柳咏而言,未必是件坏事。只要他过得好,恨我没关系,就让他恨呗!”
黄雀说:“只是,我担心另一件事情……”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他继续道:“柳咏那个妈,是最听他话的,当然了,他妈的为人,我也不便过分非议,我现在想说的是:我是真怕柳咏伙同他妈来为难你们的生意!”
布谷说:“这也正是我担心的!”
黄雀端着茶杯和我碰了碰,说:“适当注意一下就行。也别太往心里去。柳咏如果真要这样,首先我不再认他这个同学,然后,黄雀会不惜一切,一定和他较量一下,和他斗斗法!”螳螂说:“傅心仪你放心,柳咏是有背景!可是咱们的黄雀,也是有些来头的,不然也不会分到电视台。”黄莺指指螳螂说:“还有你面前的螳螂,也是大大地有来头啊!不然怎么能进了报社。”
我看看螳螂、黄雀、布谷,说:“至诚地感谢你们!但愿柳咏不会那样吧!无论如何,我可不想和他成为敌人。对了,明天早晨,我就不送你们了,让梁阿满和我这几位哥们送送。今天早晨我已经安排小向,给你们一人备了份薄礼,都是我们这地方的土特产,明天早晨我让赵若怀孙思拿给你们。”
螳螂说:“你那么客气干啥?来时我们凑了分子,钱都在柳咏那里。”我说:“不必了,这么大老远赶来看我,住宿是你们自己安排的,不过就在我的店里吃了两顿,哪里还能要你们的钱?”黄雀说:“那是必须的!你现在刚开始创业。”我说:“你们几人喜欢吃那些山珍野味,以后我想法给你们捎过去。本来店里倒是有一些,不过数量有限,十来人,不怎么好分配。明天其他同学面前,你们就说我喝多了酒,人不舒服。”
沉默一会儿,螳螂说:“傅心仪,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怕你不高兴。今天一别,又不知啥时候能见面了,所以斗胆一问,希望你至诚地回答。柳咏,他到底是输在什么地方?当然了,今天他是表现不好,有失风度,可是你也说了,他以前不这样,难道就因为他家有钱有势,你就要和他划清界限,这理由似乎也太牵强了一点。”
我品了一口茶,视线依次掠过在场的人,然后收回视线定格在端着的茶杯上,缓缓地说:“这个问题,问的人还不少。柳咏,他是一个盛唐般华丽的男人。他没什么不好。我不是说了吗?他只要发出找女朋友的指令,就会发生踩踏事件。可爱情这东西,据我的理解,它就是产生于男女之间的一种心灵的感觉,很微妙很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是没什么道理可言的!当然了,这样说有点太玄妙了!但咱们大多数是学中文的,应该不会拒绝这种玄妙!蛋白质的多样性决定生物物种的多样性,决定生物界的多样性。人本生是千差万别的,再加上每个人受各自经历的影响,欣赏的风格、欣赏的人也不一样。正所谓唐爱牡丹宋爱梅,大唐国运昌盛,物富民丰,所以大家喜欢的是贵气逼人的牡丹,牡丹在唐代成为花中之王。可是宋朝呢?就因为赵匡胤自己是后周的检军校尉,他是武将出身,陈桥兵变时,被部下黄袍加身,不得已造了反,当上了皇帝,他当上皇帝后,就开始担心手下人以同样的方式造他的反,所以杯酒释兵权,所以重用文人,不重用武将。这样重文轻武的后果是什么呢?北宋文学空前繁荣。出现了欧阳修、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等等大家。但与此同时,国家积贫积弱,对外战事屡屡失败。先后与西夏、辽、金、蒙古对峙。苦难积弱的现实面前,文人墨客喜欢上了梅花。梅花与牡丹相比,谁大谁小、谁强谁弱、谁贵谁廉是很明显的。但梅花小虽小,却有暗香扑鼻,文人墨客借以自喻,表明自己的高洁。正是这种苦难的社会现实,又反过来成就了文学。正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这就是万物相生相克,因果循环的道理。所以,有时候,苦难是福、沧桑是福。绕了一大圈,说实话有点跑题了,但形散而神不散,现在收回来。我刚才也说了:柳咏他是属于盛唐的,而能引起我傅心仪强烈共鸣的,不是盛唐般的华丽,而是慷慨悲壮的魏晋风骨。螳螂,你现在得到回答了吗?”
螳螂、黄雀、布谷同时抬眼看看赵若怀,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孙思一脸的困惑。赵若怀目光深邃、神情隽永。我看着螳螂、黄雀、布谷说:“感谢三位对傅心仪的一片赤诚。来日方长,将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无论天涯海角,我也会赶来尽我所能。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上天在造你们的同时,也给你们造下了另一个人,去寻找那个能够心心相印,心灵共振的人吧!”
黄雀傻傻地说:“你说的那种微妙的感觉,如果一方有,另一方没有,这种情况怎么办?”
“如果经过一番努力,一番上下求索后,仍然只有自己一方有,对方没有,那就珍藏心底,怀揣着这份痛踏上新的征程,到别处去寻找那种感觉。相信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当然了,痛肯定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我以为,这种痛非别痛可比,这种痛其实是痛并快乐着!哲学家不是说了吗?痛苦有时候反而是真正的幸福!最最可怕的人生是:一辈子从没有产生过那种感觉,一辈子不知道情为何物,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白活一辈子。最最可怕的婚姻是:双方都没有那种感觉,却因了些世俗的因素在同一屋檐下凑合着。”
黄雀目光幽幽地说道:“有哲学的味道!你那图书馆没有白去,书没有白读。”陈忆插话说:“心仪,有件事问你一下,在明知图书馆门口那么多追求者在朝里窥视的情形下,你那书是怎么读进去的?”螳螂说:“问得好!”
我笑笑,回答说:“这就是所谓的定力了,从小,我就知道一件事情,毛主席他老人家小时候是在什么地方读书的呢?交换小猪的市场,买卖牲口的市场。想想吧!那地方得有多嘈杂、多肮脏。这是我爸老傅同志教育我说的,至于毛主席他老人家有没有这样的经历,我也没看见过。总之我就记住了:那就是,任何环境下,我都能不受干扰地读书。他闹他的,他看他的,我学我的,关我啥事?对了,这一观念,在座诸位将来教育孩子时,可以用得上。”
赵若怀目光幽幽地说:“遥想当年,a师大图书馆,你在里面,全神贯注于书本,门口是一双双引颈张望的醉眼,那是怎样的一种风景?”又笑看着螳螂、黄雀、布谷说:“你们是不是天天都混迹在那群人当中,成为图书馆的忠实护卫者?”螳螂、黄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我调侃说:“怎样的风景?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李益还记得吗?就那‘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的作者李益。李益的另一首诗《夜上受降城闻笛》: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黄雀说:“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那种痴迷的神情和‘一夜征人尽望乡’的痴迷表情非常相似。而且那图书馆,就仿佛是我们的受降城,我们是怀着一种虔诚的投降的心态。”大家就都笑起来。
螳螂说:“你说这老傅同志也是啊!当年怎么不多生两个女儿?”我调侃说:“螳螂啊!你有所不知,我那杨柳妈,那是相当名符其实的!她那身体素质,那就是一可以随风起舞的杨柳,她能凑合着生下傅心仪来,已经是为人类的繁衍尽了最大努力了!”
螳螂玩皮地说:“原来这样啊!那就不为难她老人家了,螳螂只怪自己命苦啊!”黄雀说:“傅心仪,我能保留和你聊天的权利吗?”我回答说:“当然可以!聊天是我的强项,而且发生在你我之间的聊天,那算是高水平的聊天了。类似于武林中人的华山论剑。我为什么要拒绝?”黄雀说:“那好!以后我给你写信,或打电话,你不能不理我!”
“这是自然!”
临出门赵若怀对黄雀说:“柳咏应该早就醒了,我们走后,麻烦三位,去把他叫起来,出门左拐,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就有家砂锅店,让他吃点东西。”到底是血浓于水,柳咏把他骂成那样,他居然还担心他弟弟饿着了。我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对黄雀说:“是啊!想办法让他吃点东西!不过,千万别提赵若怀和我的名字,否则,他就只好硬撑着饿肚了。”黄雀握着赵若怀的手,眼望着我,意味深长地说:“哥们,我佩服你!羡慕你!好好珍惜吧!”
第254章柳咏,他到底输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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