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舟,你叫一声哥哥,像女子那般叫声哥哥,以后再书院,哥哥就罩着你。”
……
有人鄙视,有人看不起,有人言词轻佻,也有人始终护着他,护着一个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住着拐杖,敲敲打打走路的瞎子。
“哎,沈瞎子,前面是石阶,你还不把你那根破拐扔了,爬上来!”阮凌大笑着说完,扭头对同伴解释,“你来得晚,没看到,他浑身血淋淋地出现在书院门口,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夫子叫人去扶他,他还不干,一把把人推进草丛里。”
阮凌正笑着,沈璧却将手中的拐杖甩了过来,看热闹的人立即一哄而散。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璧身上那不要命的狠劲儿,有时候还是能镇得住这帮人的。
季北城极低极轻地笑了一声。
沈璧看不见了,听力却极好。他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冷冰冰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即便是模糊不清的一声,沈璧也听出来了,这个人之前从未在书院出现过。
季北城在一丈外停下。
沈璧清减了很多,也长高了很多,不过还是矮了他一头,这个差距似乎是他们从遇见开始就一直保持的身高差。
他的双眼依然如从前一般通透纯粹,却不再有光泽。季北城盯着那双眼睛,心头发胀。他没想到此生还有机再见到沈璧,一股想要走上前,与他狠狠拥抱的冲动从脚板窜至四肢和胸口。
“你是谁?”沈璧又问了一遍。他微微弯下腰,浑身紧绷,像一只随时准备攻击却又做好了防守的幼狮。季北城在他的身上见过太多次这种神态了。
果然骨子里的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季延。”他唇角微弯,声音柔软。“你呢?”
沈璧没有理他。
“季延,你怎么晚了三个多月?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呢!”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沈璧趁机转身离开。
“有事耽搁了。”季北城嘴里回着话,目光却随着沈璧走,“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沈静舟?”苏越摇摇头,“不知道,听说三个月前,井修在山道上发现了他,当时他浑身上下全是血,喝了半个月的药,才下床。哎,季延,你去哪里!”
沈静舟……原来,他改了名字。
不做沈璧也好,至少他可以重新开始了。
沈璧扶着山道上的木栏杆,试探着往前走。虽然他已来书院三个月了,虽然这些路他在人前和人后,白天与黑夜里练习着走过无数遍,可他还是不敢大意。
忽地肩膀一重,沈璧被人箍住。
他大惊,挣扎着想甩开那手的桎梏,却听那人道:“是我,季延。我去学堂,正好与静舟同路。”
“松开!”沈璧恼道。
每个人刚开始都说想帮他,最后还不是都在戏耍他?沈璧受够了这种把戏,索性离所有人都远远的。
“好,好,我松。”季北城见他反应激烈,不敢再与他争执,只一路远远地看着。
进了学堂,沈璧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座位,那个位置比较特殊,靠近门边的最后一排,大约是夫子考虑到他看不见,特意为他安排的。
其实书院的很多学生都不能理解沈璧的行为,既然看不见,为什么还要来读书,读了书又有什么用?不过这个问题,沈璧很快给了答复。
今日课间,夫子提问昨天布置的课业,一半的人没有答出来,同往常一样,唯有沈璧全部完成。几个调皮的学生不服气了,私下议论起来。
夫子看了那几人一眼,蹙着眉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答不上来,还看不上能答的人。静舟虽眼盲,心却不盲,不像有些人,眼不盲,心盲。”
季北城接了夫子的话,“夫子说的是!静舟身残志坚,将来眼睛治好了,必大有所为!”
沈璧最听不得这种带着目的的夸赞,冷淡道,“修身养性而已。”
下了课,季北城将座位换到了沈璧的旁边,他支着头,凑近沈璧道:“小舟从此逝,江海度余生。静舟的名字真真好听。”
沈璧讥诮,“静水之舟,无波无澜。与江海何干?”
季北城:“……”
在这些学生里,最爱欺负沈璧的,当属阮凌。他就是那种有钱人家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小少爷,娇纵跋扈的紧,这一干的学生里,他谁都不服,唯把季延放在心里。这会儿看到许久不见,心心念念的季公子刚回来就跟个瞎子聊得热络,简直打翻了一缸醋。
“季公子,沈瞎子不识好歹的很,仗着自己肚里有点墨水,深受夫子喜爱,更是目中无人,你最好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阮凌眨着星星眼,恨不得将季北城收入眼底。
“本公子与谁交往,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季北城甩了这句话给阮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璧,“我对静舟一见如故,但不知道静舟对我如何?”
沈璧一字一句,“滚、远、点。”
沈璧那时候就像一只鸵鸟,什么事都不愿去想。但凡他能多加留心,都会发现季北城与他相处时露出的破绽。
哪有什么一见如故?
哪有人会无条件的对一个陌生人好?
哪有人任凭怎么骂,怎么赶,都死皮赖脸地粘着不走?
那个时候,唯有季延做到了。
--
第38页
同类推荐:
至尊农女:妖孽王爷赖上门、
渣王作妃、
婚外柔情:偷心诱爱、
心火(父女,高H)、
共享玩物(NP)、
老师,想太阳了(1V1 H)、
娇蕊(父女)、
老公头上有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