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盛朗反而握得更紧,五指相扣,拽着他走得飞快。
林知夏就这么被盛朗拽上了车。
李素丽过了一会儿才跟过来,灰溜溜地钻进了后座里,眼珠在前排的盛朗和林知夏身上转了转,什么话都没说。
车在众人的沉默中发动,载着神色各异的三个人,从乡道拐上了国道,朝着远处的都市驶去。
盛朗直接把车开到了旧屋楼下。
小楼的粉色墙砖已严重褪色。窗户前几年统一更换过,白色塑钢窗框配上淡粉的墙壁,反而脱去了过去的艳俗,多了点小清新的情调。
因为环保的关系。汽修城将先永安一步搬到城外,而随着小商品市场往卫星城转移,永安的房租越来越租不起价。
所以拆迁对永安居民来说,如同雪中送炭。自打拆迁提上了日程后,永安的居民脸上都多了一份对未来充满期盼的朝气。
拆迁签约就快开始了,盛朗作为公众人物,还受到特别的邀请,会出席签约仪式。可是房子毕竟不在他名下,要签协议,还得李素丽夫妇俩一起来。
李素丽说:你爸死了。
盛朗朝天翻白眼:我知道。我说的是盛广全,你老公。
我说的就是她。李素丽说,前阵子,就你外婆走前四五天吧。我接到了Y市派出所的电话,通知我说盛广全死了。脑血栓。这死鬼在那头攒了不少家业,还找了个女人生了个儿子。真是的,这死鬼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居然还让他小日子过得挺不错的。又还生了个孩子和我们娘儿俩争遗产。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第79章
盛广全当年逃出丰市后,操起了他的老本行,做起了厨子。
他手艺还不错,又有一笔几十万的租金在手,自己在学校门口盘了个铺面,开了一家餐馆。
盛广全不仅背着通缉,还有赌债在身,一直不敢回丰市。他后来在外地安了家,找了个女人同居,甚至还生了一个儿子,小日子居然过得像模像样的。
法律没能制裁盛广全,可血压制裁了他。前阵子他突发脑溢血,抢救不及时,一命呜呼。
盛广全和李素丽的婚姻关系并没有解除,李素丽是他法定配偶,和遗产继承人之一。
当地的派出所联系了李素丽,传达来的噩耗对于李素丽来说无异于一个天大的喜讯。
李素丽立刻飞奔去了盛广全所在的城市,和盛广全的女友大撕了一番,想全面接手盛广全的遗产。
可是那女人已经把银行里的钱都取走了,房产证也藏起来了!派出所的人指点我,说得找律师打官司。儿子,我知道你不稀罕你爸那点钱和房子,可是得帮着我把我该得的一份抢回来!
李素丽唾沫横飞地嚷嚷着,激动得满脸通红,活似一只斗志上头的公鸡。
盛朗面无表情地听李素丽说完,才道:我会让律师去处理的。盛广全的遗产,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反正我一分钱都不想要。说起来,盛广全的儿子应该还小吧?你不妨宽厚一点,给人母子俩一条活路。
李素丽冷笑:盛广全又不是你亲爹,那孩子也不是你亲弟弟。盛广全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还替他儿子想那么多做什么?
这叫有良心。盛朗冷声道,你这种连亲生的儿子都能丢下二十多年不闻不问的人,估计是不懂的。
李素丽在盛朗面前毫无母亲的尊严,也胜在她脸皮实在是厚,能忍受盛朗的奚落。
至于家里这房子。盛朗朝小楼望了一眼,永安的房子不大值钱,但大概也能补偿个七八百万。等手续办完了,我的那一份,也是你的。
李素丽双目亮了起来,脸上浮着一层兴奋的红光。
不过是有条件的。盛朗补充道,这笔钱是以养老费的形式给你。你拿了这钱,以后我就不会再给你钱了。
李素丽脸上的红光顿时消了:怎么你这是想和我断绝关系?
算不上。盛朗淡淡道,钱是不会多给了,可你将来要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不管。你后来不也和一个男人生了个女儿吗?她总是我亲妹妹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也会出手的。
李素丽好生发愣,有点处理不来这一堆信息。
小朗,你这是你还在埋怨我之前没怎么照顾你?李素丽放软了嗓音,可是妈真的是有苦衷的。盛广全他真不是个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胳膊被他打断了,现在天一凉都还疼,拿不起重东西
我知道他对你不好。盛朗说,所以你离开他,我能理解。可我呢?我是你带到这个世上来的,你对我有责任。你明知道盛广全不是个东西,却把一个一两岁的小孩子丢给他。我特么还是个绿帽子。你就没想过我在他手里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吗?
李素丽哑口无言。
你是顾着自己的日子了,就根本不管我的死活。要是没有外婆,我还真不定早就死了!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发泄了出来,盛朗发觉自己远没有本以为的那么不在乎。
这人毕竟是他的亲妈,是他生命的起源,是他最亲的血亲。
幼小的时候,盛朗也曾对这个女人寄托了许多幻想,天天盼着她能回来将自己带走,脱离盛广全的拳打脚踢。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失望积沙成塔,将亲情也吞噬得七零八落。
你知道你已经构成遗弃罪了吗?盛朗冷声道,你没养过我。就是闹去法院,我也一分钱养老费都不用给你的。说到养育之恩,连盛广全对我的这恩情都比你还多点。他至少给我饭吃。可你毕竟生下了我,给了我一个机会。所以我感激你这一份恩情,才把家产都给你。
李素丽眼眶红了,嘴唇喏喏地动了一下,却是说不出话来。
盛朗倒也不会放任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了。想说的话说完,怨气发泄了,他便立刻抽身出来。
有了这笔钱,只要你别乱挥霍,下半辈子肯定衣食无忧。你有男人有女儿,生活上估计也不需要我照顾。我们俩以后,逢年过节联系一下,也就够了。
小朗李素丽带了点鼻音,我毕竟是你妈
你也知道你是我妈。盛朗苦笑,当妈的该为孩子做的事,你为我做了多少?你后来生的那个女儿,你也是对她不闻不问的吗?
那当然不是。李素丽对女儿来说,可是个好妈妈。
盛朗忍不住问:你当初干嘛想要把我生下来?
婚内偷情来的私生子,还是个混血杂种。这样的孩子生出来,孩子背负着罪孽不说,自己也被烙上丑闻的印记。
李素丽再没文化,再厚脸皮,也不至于没考虑过这个后果。
李素丽叹气,都不大敢看盛朗:我当时也不知道你是盛广全的,还是那个德国佬的而且你是我怀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呀
淡薄的母爱像是茶下肚时的那一丝回甜,好歹总算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让这段岌岌可危的母子情不至于说崩就崩。
盛朗一声的怨气也缓缓地降落了下来。
算了。不论这女人后来对自己怎么样。至少在怀他他的时候,她是对自己有着期盼的。
林知夏知道盛朗母子有话要谈,下了车后便借口看房子,先行上了楼。
其实自打盛朗出国后,林知夏也没怎么回过这里。
屋子内部除了更陈旧了些,变化并不大。
因为永安闹过火灾,天台上堆放着的杂物也都被清理干净。林知夏本以为阁楼会被拆掉,没想居然保留了下来。
只是经过数年如一次的风吹日晒,外墙和顶棚已老化得厉害。林知夏和盛朗当年留在墙壁上的涂鸦也模糊得只剩一个大概的轮廓。
小阁楼的门没上锁,但是卡住了,林知夏用力推了推,门咯吱一声打开,摇摇晃晃,险些掉下来。
屋内居然没怎么变!
空荡荡的桌子和小书柜都在,床垫还摆放在窗下,所有的东西被太阳晒得脱了色,不知积累了多久的灰尘在光线中沉沉浮浮。
林知夏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那张旧床垫上。
从小到大,从两小无猜的好友,到深深相爱的恋人,他和盛朗在这张床垫上度过无数个长夜。
抵足而眠,看书打游戏,嬉笑打闹,再到后来的激情缠绵
这真是一间承载着他们太多记忆的小阁楼。
站在门口,林知夏仿佛还能看到自己坐在小书桌边,给盛朗辅导功课的情景。
盛朗做错了题,他便抄起拖鞋往他脑袋上抽。两个少年打闹了起来,嬉笑着,直到盛朗翻身将他压在了床上,低头把他吻住
还是老样子嘛。盛朗走了过来,顺手搂住林知夏,越过他的头顶往里面望,现在看来,这屋子怎么这么小,还没我们现在主卧的淋浴间大?真想不出来我们俩能在这里挤了那么多年。
可也这么过来了。林知夏微笑,朝盛朗望去,和你妈谈完了?怎么样?
能怎么样?盛朗有些无精打采,盛广全那头的遗产,加上这房子的拆迁费,一起能有好几百万。她有了钱,也就没有什么牢骚了。
林知夏知道,其实盛朗心底,是希望李素丽能拒绝他的那一份遗产的。因为这样,意味着她不愿意和儿子割断母子情分,日后关系还能有所改善。
可是李素丽的选择,让盛朗失望了。
心里一疼,林知夏转身将盛朗拥住。
没事的,小狼。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盛朗低头亲了亲林知夏的额头,拉着他的手走到露台边,眺望四方。
从露台望出去的景色还和多年前一样,楼房斑驳的外墙记载着岁月的痕迹。此时正是中午,菜下油锅的唰唰声不绝于耳,饭菜香飘荡在小巷之中。
盛朗说:没走出去前,可瞧不上这破地方了。可想到可能明年这里就不存在了,又觉得怪失落的。
当然的啦。林知夏说,再破,也是我们俩长大的地方。光这个小露台,就有多少回忆啊。拆了,就没有给我们怀旧的地方了。感觉人生就是这样,要想活得好,就得不停地往前走。开拓了新的天地,但是也有许多老地方回不去了。
不纠结了。盛朗揽着林知夏的肩,同他一起眺望对岸的高楼,回忆都是创造的。这里没了,咱们在别的地方继续创造回忆就是了。
两人依偎着,沐浴着初夏的风,直到林知夏的手机在裤袋里响了起来。
电话是同事许玲打来的。她的声音有些刻意地压低:小林,我知道你正在放年假。可是你要是还在丰市的话,能尽快回学校一趟吗?
我在丰市。林知夏松开了盛朗的手,出什么事了?
许玲低声说:就是你那个申请国自然的项目,前天不是递交上来了吗?何海波也递交了一个上来,居然和你做的是同一个项目!
林知夏一怔:他和我之前都跟着刘老师做过这个策划书,想和我做同一个项目,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我知道。许玲说,可是他交上来的项目书里,最精彩的那个idea,和你交上来的一模一样!
盛朗盯着林知夏的脸,无声地问:怎么了?
林知夏知道自己此刻脸色肯定不好看。他匆匆朝盛朗比了一个安抚的手势,对许玲说:我的那些构思都是我自己后来原创的
我知道,你之前有和我提过。许玲说,但是何海波说他才是原创!那人渣,居然还向领导暗示,说你剽窃了他!我刚才在科技处和他吵了一架,气死我了。所以,小林,你最好尽快回学校一趟,把这事和科技处的领导说清楚,不能让那小子占了便宜!
第80章
院办的会议室里,林知夏和何海波中间隔着一个座位而坐,直面着院领导和科技处的老师们充满思索的目光。
大伙儿一时谁都没说话。
何海波颇有一点有恃无恐之态,眼角带着得意,下巴微微抬起。
林知夏则沉稳庄严,俊秀的脸上罩着一层肃穆的冷气,和极力克制下流露出来的怒意。
这份项目书里和何老师雷同的部分,都是我独立原创的。林知夏不疾不徐地说,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将所有新构思的来龙去脉都简短地归纳总结了一下,各位老师可以看一看。我受到刘老师的鼓励,接手这个项目自己做,这些天来,寻找新合作方的时候,也都带着这一份项目书。我的合作方也都能给我证明。
我又没说林老师不是原创的。何海波斜睨了林知夏一眼,皮笑肉不笑,这项目最初是刘老师牵头在做,我们俩都给他打下手,开会讨论也都有我们俩的份。也许就是我们俩想到了一处去,得出了同样的新创意呢?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嘛。
有一位老师明显站何海波这一边,立刻笑道:确实有这个可能。类似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不认可何老师的推测!林知夏冷硬的声音如利刃切下,发出脆响。
这一系列的构思都有着前后紧密的关联性。我和何老师某一个想法不谋而合,有可能。可我们应该还没心有灵犀到这地步,每一步的想法都完全一致!
何海波抬高了声音:林知夏,你要想说我剽窃了你,就拿出证据来!别在这里阴阳怪气。我也有构思步骤,一条条也写得清清楚楚的。我也是博士毕业,资历还比你深,我的脑子未必不如你的好用!
林知夏虽然平日喜欢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可骨子里是从不肯吃亏的人。况且眼下利益攸关,甚至还牵扯到学术名誉,他更不可能有一分一毫地退让。
我的构思怎么产生,我心里清楚。你的构思是哪里来的,你自己也心里有数。林知夏的冷笑里夹着针,不客气地往何海波那儿招呼,现在两份项目书撞在了一起,不可能都提交上去。各位领导和老师们有什么打算?
在座的领导都被林知夏突如其来的强硬态度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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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知长夏——靡宝(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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