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殊撒娇的时候声音又黏又软,像是含了一颗松子糖。他已经长高了许多,像早春寺庙里初生的修竹,一双眼睛潮湿明亮。
绛尘没有回答,但最终也没有放开谢逢殊的手。
后来又过了许多年,听书的老头换了人,身旁用方盘讨赏钱的小孩儿长成了少年,接替了说书人的位置,两人便不再去了。
倒不是因为讲得不好,只不过一晃多年,两人还是这副样子,总会有人起疑。
当然,除了这些撒野的时间,还有更多时间谢逢殊都用在了修行上。
以前他修炼时还有偷懒耍滑的时候,如今却勤勉刻苦得不行,恨不能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结丹了。
虽然吕栖梧说过很多次修行不能急于求成,但谢逢殊太想早日结丹了,他想要早日长成大妖,然后理直气壮地对吕栖梧他们说:“我要成亲了。”
有的妖怪修行为了飞升成仙,有的为了呼风唤雨,大抵谢逢殊是这世上第一个为了早日成亲而刻苦修行的妖怪了。
每日的功课结束,谢逢殊只要不是累得爬不起来了,肯定是要跑一趟后山。有时时间还早,寺门便不会关,半开半掩,等着谢逢殊直接推门进去,有时时间晚了,天黑云低,庙前便会有一盏灯笼,在山风中晃荡,照亮一地夜色。
有时候谢逢殊大早上的从绛尘那回来,运气不好撞见吕栖梧起得早,在院子里溜达,便会见对方满脸惆怅地看着自己,捋着胡须叹气:“孩子大了,总是留不住啊。”
搞得谢逢殊每次都心惊胆战,他总觉得吕栖梧看出来了什么,但吕栖梧每次只说完这一句,就会不耐地挥手,让自己的小徒弟滚去修炼。
绥灵和嘲溪便没有这么好打发了,刚开始的那几年还好,到了后来也开始起了疑心,追问谢逢殊终日跑去找绛尘做什么。
毕竟刚开始他们只以为须弥山人迹罕至,谢逢殊好不容易得了个朋友,亲近也是应该的。但一连多年还乐此不疲,甚至连家都不归了,便说不过去了。
谢逢殊刚开始还装聋作哑,终于有一天被两人联合堵在了屋里。
绥灵一身烟色衣裙,眉眼微微蹙着,用纤纤玉指去点谢逢殊的额头:“又跑,凳子都还没坐热,又想到哪去?”
她如今出落得越发漂亮,脾气也有些见长,谢逢殊捂着额头叫屈:“哪有,我明明在家里待了两天了。”
“是啊,待个一两天,又跑个一两天,你也不闲累得慌。”嘲溪抱着手倚靠在门前,斜眼瞅着谢逢殊,“如果不是见过后山是个和尚,我还以为是个迷人心智的妖怪呢。”
谢逢殊不敢辩驳,只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绥灵叹了口气,看着谢逢殊语重心长:“小殊,与人相处既要心诚,也要讲分寸,万万不可轻易交付真心。”
“……我知道。”谢逢殊认真答,“但是绛尘不一样。”
嘲溪冷哼了一声:“哪里不一样?”
谢逢殊脸红了,嘴硬道:“反正不一样,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此言一出,绥灵与嘲溪对望一眼,面色古怪,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混过去,去找绛尘的路上心里又万分惆怅——到底什么时候能结丹啊。
春风冬雪,花草枯荣,人间六十年,弹指一挥间。
绛尘庙前的万古春已经谢了一茬,又开始开了新花,谢逢殊无聊的时候数了一遍,居然还是一万九千七百一十七朵。他有些嫌弃地对绛尘道:“这树也太懒了,一朵都不愿意多开。”
绛尘眼中带着隐隐的笑意,由着他胡说八道。
彼时谢逢殊与嘲溪已经两百八十多岁,褪去少年稚气,已经算是成熟的妖怪了。绥灵早就修炼出了金丹,而嘲溪在某一天也忽然结丹。
整个师门还没有结丹的妖怪就只剩下了谢逢殊。
吕栖梧、绥灵和嘲溪都知道谢逢殊想要修出金丹,于是谁也没有多说,最后还是谢逢殊自己发现的。
那天绛尘在法堂等了很久,谢逢殊还是没有来,他起身出了门,才发现谢逢殊坐在万古春下,垂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谢逢殊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看见面前的绛尘,总算露出一个笑,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绛尘看着他,也坐到了树下,谢逢殊顺势一歪,靠在了绛尘腿上。
绛尘问:“怎么了?”
隔了一会儿,谢逢殊闷闷不乐的声音传过来。
“今天嘲溪也结丹了。”
“师姐五十年前已经结了丹,师父更不必说,结丹的日子比我年纪还久,现在嘲溪也结丹了只剩下我了。”
绛尘没有说话,谢逢殊有些丧气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道:“可能我比较笨吧。”
绛尘沉默着,伸手摸了摸谢逢殊的头,谢逢殊抬头看到他的眼神,居然觉得繁花之下,对方好像比自己还难过。
于是他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改口:“我胡说的,可能是我修炼得还不够,或许再过几年也能结丹了。”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我还要修出金丹,然后娶你做夫妻。”
绛尘低声问:“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夫妻吗?”
谢逢殊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立刻红了:“算是算——但是我们这样,像是偷偷私会的闺阁姑娘和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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