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酒对于七八岁的越歌而言,足够麻醉他的脑细胞了。
吃了才会断气。
小混混一愣,啪地摔了筷子威吓:你特么说啥?!
那时的越歌坐姿笔直,木着脸答:那些食材一起吃会食物中毒。
陈龙等人:...?
等陈龙一伙口吐白沫被救护车拉走,越歌报了警,面对警察说出了一切实情。
录笔录时,警察问到他这么做的动机,如果是清醒状态,越歌肯定会说为了自救,但醉酒后,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当时他面无表情地说:当然是为了弄死他们。
警察:...?
最终,因为陈龙等人尚未对他实施伤害,反而他的行为过于偏激,险些涉嫌犯罪,最后还被批评教育了一番。
而陈龙等人因为发现及时,连后遗症都没留下,越歌年龄尚小,暂且被判定为思想发育不成熟,即便如此,后续的大麻烦仍旧干扰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自那之后,便有一个多管闲事的女警察三不五时地去阳明区找他,笑眯眯得赖着不走,一呆就是两个小时,以一副知心姐姐的姿态说些自以为是的乐观语录。
那次之后,越歌便再也没碰过酒精。
对于他来说,主动告知江画这一弱点相当于彻底剖开自己的阴暗面,是个足以致命的弱点。
抓住这个弱点后,不论过去,现在亦或未来的打算,只要江画动动嘴,就能问出想知道的一切。
比如...如果此刻江画询问越天成的事,根本不需要像苏闻那样绞尽脑汁地套话录音。
如果江画有心对付他,这是个足以致命的弱点。
但...不破不立。
喝下那罐啤酒时,越歌在心中替江画叹息了一声。
亏得他心软地放过手,江画却又自己凑上来。
这下彻底跑不掉了。
......
听到越歌的回答后,江画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甚至没去计较越歌正在用真心话骂他蠢。
你的意思是只要喝了酒,就不会对我撒谎?
越歌嗯了声,呼吸频率明显比平时急促得多。
画画...别走了。
他低喃着,尾音绵绵的,听得江画心头直痒。
整个人都被压在床上,就算想走也走不了,更何况他现在也不太想走。
不确定越歌大脑几分清醒,江画清了清嗓子,含糊说:嗯...等会儿再说,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越歌没应声,只是将他环得更紧。
江画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明明刚哭得眼眶通红,这会儿还是不争气地心软了,但追忆起分手后那难熬的两个月,他又觉得憋闷。
越歌想分手时,一句话都不挽留,事后还找得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根本无计可施。
现在越歌不肯让他走,糖衣炮弹外加弱点诱惑,仍旧让他无计可施。
我习题本呢?江画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你为什么扔了?
越歌:看着生气。
你还生气?!生气你就扔了?
越歌:嗯。
...
不管越歌生没生气,江画是被气到了,他决定不跟自己过不去,换个问题平复心情。
即便越歌喝醉了,问起某些问题时,他仍禁不住眼神飘忽,脸颊飞红。
江画别别扭扭的,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问:算了...那你有多喜欢我啊?
越歌蹭了蹭他的脖颈,毫不犹豫地说:最喜欢你。
...哦。
江画抿了抿上翘的嘴角,如果有特效,头顶恐怕都开出了几朵明媚的小花。
这种确定是真心话的答案简直太受用了,胸口转瞬被喜悦塞满,得意之下,江画追问: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在你手机里看见高一的照片了,你是不是早就暗恋我!
越歌:不是。
江画笑容僵住:那你偷拍我干什么?!
越歌:随手。
越歌似乎恢复了一点神志,他撑起身,指尖一寸寸滑过江画的脸,眼底的雾气若隐若现的,冲淡了原有的冷色,竟显得有些妖冶。
他看着江画,眼神迷离而专注:当时觉得很可爱就拍了。
...
这和暗恋他有什么区别么,反正江画是没听出来。
江画不满地撇嘴,想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是交往前还是交往后,但这会儿越歌突然又不安分起来。
他俯身就要接吻,江画还有很多问题,当即捂住嘴惊道:我还没问...!
腰上的手一路滑上胸口,敏感的某处蓦然被擦过,江画顿时打了个激灵,一把按住越歌的手臂,一张脸羞愤涨红。
我们分手呢,你要点脸行不行!
越歌歪了歪头,表情是醉酒后的懵懂。
手背沾上一点潮湿,江画瞳孔一缩,触电般抽出了手。
越歌这变态竟然舔他!
越歌说:那就再交往。
我不...唔!
画画...结束了一个半强迫的深吻,越歌呼吸凌乱,紧贴着他的嘴唇低哑道:和我交往。
滚...
显露出真面目的越歌比平常要强势数倍,拒绝的话几次冲到舌尖都被生生吞没,直亲得江画嘴角噙泪,除了点头摇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画不想这么轻易答应,那显得他两个月以来下定的决心跟闹着玩似的,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听过一切缘由后,他更觉得委屈愤怒,不明白越歌为什么当初不说清楚原因,那他也不至于难过的要死了,每天对着空气胡思乱想,差点就自闭。
现在倒好,原因是清楚了,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一句话都不让人说。
混蛋。
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嘴唇处的肿痛,还是打从心里的憋闷,他眼眶发热,在越歌吻来时报复性地狠咬了回去,咬得越歌动作一僵。
我不答应,凭什么总听你的!
画画...
别叫我。
眨眼间,几滴眼泪滚了出来,江画抽着鼻子,越说越难过,言语间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压抑许久后的爆发。
你之前怎么不叫我,我说要出国,你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还无视我,把我习题本扔了,连桌子也不帮我搬...
旧账这东西,翻起来没完,江画说着说着,悲从中来,也不顾丢人不丢人了,哇得一声就哭了:那天在食堂你不是说随便谁追我么,滚开!我要回家!
这事他恐怕能记一辈子,反正他是做不出来。
江画没问什么问题,基本都是自顾自的抱怨,越歌眼眸不停闪烁,难得流露出几分不知所措。
他的脑细胞在罢工,解释也不知道解释,只能本能地去擦江画的眼泪,轻声说:对不起。
江画哭声一顿,见鬼似的回望。
...你再说一遍。
对不起。
江画呜咽了一声,哭的更厉害了,他不是哭别的,纯粹是哭自己不争气。
反反复复的提起,除了讨个说法外,其实也就是想让越歌这个混蛋跟他道歉。
对不起,画画...越歌吻去他脸上的泪珠:和我交往吧。
江画这次没再躲避,但想来想去,还是生气。
不行!你当我这么好哄么。
越歌动了动嘴唇,一脸很想思考,却成效甚微的茫然。
几经挣扎,他终于艰难挤出一句问话。
我...要怎么做?
江画瞪过去,都一嘴哭腔了,偏偏还要用最狠的表情说着最软的话:...你再说一百遍。
......
酒精的效果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时间一到,越歌便歪头睡了过去,安静的小屋内,只留下一个清醒的江画思考人生。
思考来思考去,他抹了把眼睛,推开越歌,去抽屉拿出手机,确认了一眼发过司机的短信。
重新编辑短信,让李石明早来接自己,顺便送来一套新制服,江画收起手机,美滋滋地把晚饭吃了。
他确实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一个小时前还满腹委屈,这会儿早抛到脑后了,想的都是明天越歌醒来会是什么反应。
江画吃着吃着,一拍脑门。
啧,早知道刚才录下来了!
自己的手掌打在额头上不会打出多少痛觉,却能一巴掌打出个系统。
从工厂逃出来时,系统曾出现过一次,但江画当时晕得太快,没听清系统提示,这次系统再出现,他听得清清楚楚。
系统声音雀跃,甚至放起了烟花特效:当前进度百分之八十九,宿主加油,再接再厉~
江画皱起眉,敏锐注意到一个细节。
这次系统的前缀不再是白莲花的带歪进度了。
第84章 碰瓷 。
自从发觉越歌的真实性格, 江画便怀疑起了系统的目的,因为不再相信系统的鬼话,便没再把进度当回事。
寒假时, 系统早经历过他的刻意无视, 如今竟仍如此敬业的提醒进度条,这倒让他隐约开始在意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进度?
江画努力回想以前的每次变化, 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规律,基本涨得都很突然,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大多情况下进度变化似乎都是他和越歌在一起的时候。
这次是越歌醉酒,上次提示是越歌来救他。
进度跟越歌有关,但显然不是带歪越歌。
系统提示一声后接着装死, 江画叫了几声没回应, 想又想不出所以然, 索性不管了。
现在百分之八十九, 反正等到了百分之百, 什么都会清楚,系统一直蹿腾他和越歌来往,如今的发展不是正如它的意。
不过...说起来,归根结底, 他和越歌开始往来都和系统的出现脱不了关系。
江画心情有些复杂。
吃过晚饭, 他笨拙地将饭菜端去了厨房,洗漱完毕后,轻手轻脚挪回床上。
越歌睡相很好, 因为酒精的缘故,白皙的面颊微微泛着红晕,两扇睫毛纤长而浓密, 鼻梁挺拔,樱色的嘴唇看起来就很柔软...
总之就是四个字,秀色可餐。
江画捧着这张脸看了半天,想起他揍人的模样,稍稍有些恶寒。
该不会真跟系统一伙的吧...他小声嘟囔,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是真和系统一伙,越歌就不会提分手了。
过程有些复杂,但一切总算尘埃落定,虽然越歌怪变态的,却意外的让他有种诡异的安全感,好像没什么是这朵黑莲花办不到的,反正如果换做自己,要是越歌被人绑了,不靠家里的话,他恐怕只能傻眼。
不需要人诱导,在江画心里,不知不觉中,越歌的厉害程度早就超过乔修远了,现在他甚至觉得,就算是系统,越歌没准都有办法揪出来暴打一顿。
江画凑近越歌蹭了蹭,满足地喟叹一声。
香喷喷的,一股白莲味儿。
......
三月末,临近初夏,天气更暖。
周二一早,十几平的整齐卧室内,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江画正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衬衫外没有套制服,而是搭配了件嫩粉色的外套,白色的鸭舌帽被反扣在头上,衬得他一张小脸还没有巴掌大,充满少年人独有的青春洋溢。
真丑,能不能拆了啊。江画嫌弃地拨弄脖子上的纱布:就划破一道口子,不至于吧。
屋内没有回音,椅子上,越歌犹如老僧入定般坐得僵直。
江画非但不恼,反而弯眼笑了起来。
他走到越歌身后,出其不意探过头:其实你记得昨晚的事吧?
越歌眼珠木然挪动了一下,依旧面无表情。
忘了。
撒谎!那你干嘛这么消沉。
因为忘了。
...
清醒时的越歌就没几句真话,江画转了转眼睛,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他故作不在意地耸肩:切,忘就忘了吧,那就当什么都没说过。
既然都忘了,交往什么的,当然就不作数了。
说完,江画准备回去接着照镜子,结果一把就被越歌拉到了腿上。
越歌看了眼时间,搂上他的腰:交往的事我记得。
江画冷哼:你记错了吧。
越歌温柔一笑:不会的,你说得我都记得。
一句话又说得江画脚底发飘,但很快就意识到越歌在忽悠他,想起昨晚越歌清清楚楚地说过他蠢,江画当即在心里给了自己不长记性的小灵魂一巴掌。
别在这装!
闻言,越歌瞬间没了表情。
他抬手抚了抚江画脖子上的纱布,说:我管你记没记错,不许摘,走了。
江画:...
靠,还不如装呢。
越歌这演技,不进娱乐圈当真是可惜了。
筒子楼下,李石送完制服便一直等在路口,阳明区的早晨比别的区域安静不少,这里的人多数游手好闲,这个时间都在睡午觉。
即便如此,今早的他依旧倒霉地撞上了桩事。
江画和越歌一前一后出来时,正看见李石顶着张面瘫脸,被个干瘦的中年男人扯着要钱。
男人瘦瘦黑黑的,说话时露着一嘴黄牙,一会儿敲打驾驶座的窗户,一会儿倒在车前嗯嗯哎哎,看得江画一愣一愣的,以为撞见了神经病。
说实话,他以前没见过碰瓷的。
但凡有点常识的人,瞧见车子的标识就不敢上来敲诈了,能开这种车的都是不怕交通事故的主,保不齐躺下就再也爬不起来,但这老头是个新手,哪分得出这些。
自从越天成死后,平日跟着他厮混的泼皮无赖便没了提款机,抽烟喝酒再没人买单,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憋屈,不想工作,只能去找其他来钱的门路。
你他妈怎么开车的!好大一个人走着呢你看不见啊!现在把我腿撞坏了,少扯那些废话,赶紧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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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白莲花上色需要分几步——西呱(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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