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连忙说:闻董,有两个人找陈总监,来了好多天了。
陈周意外地说:谁找我?
保安有些尴尬地说:说是你妈妈。
陈周:什么情况,陈舟的妈妈?
第八十四章 母与子
过了一会儿, 陈周才问:她人在哪儿?他觉得有点尴尬,他根本就不认识陈舟妈妈,对他家的情况知道得不会比闻峥更多。陈舟爸爸死得早, 母亲改嫁, 将他扔给了祖父母,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管过陈舟,怎么这个时候想起来找他了?陈周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保安指了指治安亭外, 说:就在那儿等着。
陈周隔着车窗朝外看, 只见一男一女站在那儿, 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 他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
闻峥扭头看着他:不下去看看?
陈周犹豫了一下:我去看看吧。
我先把车开进去。闻峥说。
你不用管,我自己去解决。陈周说。
陈周推门下车,那边引颈探看的两人眼睛一亮, 男的推了女的一把,然后朝陈周走来。这一男一女长得有点像,准确来说,跟陈舟都有几分相似,应该跟陈舟都有血缘关系。
女人四十来岁的样子, 白皙的脸有些浮肿, 看起来非常憔悴,但依然可以看得出颇有几分姿色。男的年纪大一些, 面容染了风霜, 有些沧桑,看得出年轻的时候还是不错的。
陈周冷静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没有说话,他猜到这是陈舟的母亲和舅舅,但实在不愿意开口叫人, 一来是真没感情,而来他们对陈舟也未必有感情。
女人走到陈周面前,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才说:舟舟,我是妈妈。
男人说:舟舟,你来上班了?我和你妈妈找了你好几天。
陈周皱起眉头:对不起,我对你们没印象了。这不算撒谎,他是真的不认识这两个人。
女人一听,顿时就哭出了声:对不起,舟舟,是妈妈不好,不该丢下你的。
男人在一旁说:这也不能怪你妈。当初你爸出车祸,你爷爷奶奶不愿意给你妈一分钱赔偿金,所以她才丢下你不管的。
陈周垂下眼帘,什么狗血剧情,他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叶媚看着眼前的男孩,衣着讲究,气质出众,那种自内而发的自信让她觉得陌生而遥远,她的儿子已经变成了一个出色的男人。当时要不是确定名字就是他,她真的不敢来相认。
叶媚嗫嚅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叶媚的兄长叶昌新说:舟舟,你妈妈病了。
陈周打量一下叶媚,没看出她哪里不舒服:得了什么病?
叶媚啜泣了一声:妈妈得了尿毒症。
叶昌新说:你妈妈病得很严重,隔天就要做透析,医生说最好换肾。
陈周看着他们:你们来找我做什么呢?
叶媚和叶昌新对视了一眼,叶昌新说:你妈妈的治疗费用太高了,我们已经没钱了。你现在经济条件好了,能不能拿点给你妈妈治病?
陈周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我没钱。这倒不是他撒谎,而是从峥嵘经济困难之后,他就没再领过工资,手头还真是没什么钱。
叶媚和叶昌新都面面相觑,显然不相信陈周的说辞。叶昌新说:我在网上看到新闻,你不是峥嵘集团的总监吗?怎么可能没有钱呢?而且你还坐那么好的车。
陈周说:那车是我老板的。你要是看过新闻你也知道,峥嵘集团这一年来是什么情况,负债累累,房产都抵押出去了,我今年就没领过工资。
没工资你还给老板打工?叶昌新不太相信地看着他,这孩子是不是傻啊,他迟疑了一下又说,那你能不能去医院做个检查,看能不能配型?
陈周心说,这是要自己给她捐肾?可这身体也不是自己的,他不能替陈舟作主。就算是自己能做主,恐怕也不愿意捐肾,捐出一个肾后,压力就全都转嫁到剩下的那一个上面,身体素质和生活质量肯定会受影响,而且一旦以后这个肾出了问题,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叶媚张了张嘴,突然无力地坐在了地上,捂着脸痛哭起来:呜呜呜,哥,我就知道,他不会帮我的,他心里还恨我。
陈周真对她说不上恨,因为于他而言,叶媚就是个陌生人,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感情的陌生人去捐肾:对不起,我爱莫能助。
陈周对叶媚说:地上凉,你身体不好,还是起来吧。我去上班了。说完转身朝大门走去。
叶昌新一把抓住了陈周:舟舟,陈舟,等一下,你不能走,你妈妈现在病成这样,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你得承担责任。
陈周眨巴一下眼:承担什么责任?她的病又不是我造成的。
叶昌新说:你是她生的,她抚养你到三岁,从法律层面上说,你也有义务给她治病。
原来陈舟三岁就被抛弃了,陈周听他说起义务,脸色才好看一点:捐肾这件事恐怕不在法律规定的义务范围之内。我就直说了吧,我不会捐。要是有一天,我得了肾病,即便我不想死,我也不会要求一个健康人给我捐肾。至于钱的事,我尽量给你凑点吧。
叶媚听见这话,停止了哭泣,叶昌新赶紧说: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吧,下次我们过来直接给你打电话。
陈周点点头:可以。
进了公司,准备去自己的研发,闻峥从车里出来了:陈周。
陈周扭头:你怎么还没上去?
闻峥走过来:真是你妈妈?
陈周耸肩:我也不知道,我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还知道谁是我妈。不过看长相,应该是。
闻峥听见这话忍不住笑着伸手去摸他的脑袋:她找你什么事?
她得了尿毒症,要换肾。陈周说。
闻峥皱起眉头:不会找你去配型吧?
陈周抬起眉毛点点头。
不行!不能换肾!闻峥斩钉截铁地说。
陈周没想到他反应那么激烈,忍不住开他玩笑:担心我换了肾影响你的生活质量?
闻峥握紧陈周的肩:这都不是主要原因。捐肾之后,你的健康风险就增大了几分,我绝对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陈周说:我也没想捐,我都不认识她,捐什么呀。她需要钱,我回头支点工资吧,给她拿点,也算是尽了生养的义务。
闻峥说:要钱可以,要肾没有。给多少?
陈周说:也不要太多,先给个五万吧。第一次给太多,他们肯定以为我是棵摇钱树呢。
要我说一次性给她一笔钱,让他们永远也别来找你。闻峥喜欢一劳永逸的办法。
陈周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他们把我丢下二十年不闻不问,如今需要钱的时候,就想我起来了,还好意思找我捐肾,你觉得会是容易打发的人?
闻峥说:那这样吧,你以后不要跟他们打交道了,交给我好了,我让人去处理。
陈周看着他,突然笑出了声: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以为你是个目无法纪的黑老大呢,结果你其实就一普通商人,只不过比人多了点钱和手段而已。不用你帮我处理,我自己处理得好。
我担心你太心软,容易被人说服。
我心软,也是要看情况的,不是谁都能让我心软的。
陈周都不愿意再跟叶媚兄妹见面,他等了两天才给叶昌新打电话,面都没见,直接转了五万块钱给他。叶昌新拿到钱,连句谢谢都没有,只是说:钱收到了,不够的时候再找你。
陈周一看就来气了:不要把我当提款机,我没钱!
叶昌新也不说什么,过了大概半个月,他又主动打电话过来给陈周了,说是钱不够了,让陈周再打笔钱过去。陈周查了一下,尿毒症患者透析一次才几百块钱,就算天天透析,半个月也花不了五万。
叶昌新的解释是,要筹钱准备给叶媚换肾,让陈周至少准备五十万。换一个肾大概就是五十万的费用,这意思是让陈周全部承担这笔费用了。
陈周忍不住问了起来:她家里就没有别人了?他本来对叶媚的私生活并没有任何兴趣,但这叶昌新也太欺负人了,把自己当提款机了。
叶昌新说:有等于没有。她后来嫁的那个香港男人失了业,靠着救济金过活,还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哪里还有钱治病。你妈想换肾,就是因为你后爸不负责,弟弟妹妹还小,需要人照顾。
陈周咬咬牙,说:行,我再给你们凑五十万,不管她的病治不治得好,我跟她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
叶昌新忙不迭答应下来:好,好,只要你愿意出这笔钱,我们以后就不来找你。
陈周要给叶媚拿钱,自然得找闻峥要钱:公司现在有钱吗?我想支五十万工资,拿得出来吗?
你妈要?
陈周点头,他其实不想把妈和叶媚联系起来,至少这个妈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嗯,一次性给了,以后不再往来。
闻峥说:五十万拿得出来。不过你想以后不再往来,就应该找个律师跟你一起去,然后签协议,双方之间有个法律约定,这样才能真作数。
陈周说:也好。
我找刘律师陪你一起去吧。闻峥说。
陈周想了想:那还要跟他们再见一次?
这肯定需要双方面谈。
约定见面那天,闻峥也陪着陈周一起去了。叶媚和叶昌新见了陈周,都显得很高兴,但看到跟他一同前来的两个人,本能有些畏惧。
陈周冷淡地说:钱我带来了。钱给你们后,以后我跟你就完全划清界限了,以后你不能再来找我。口说无凭,最好还是签订协议,这是我的律师朋友,他会帮我们起草协议并且做见证的。
叶媚听见他这么说,眼圈就红了,她将一个盒子推过来:舟舟,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蛋黄酥,妈妈给你买了一盒。
陈周说:谢谢,我不吃蛋黄酥。
闻峥则有些意外地看着这对母子,陈周一向不挑食,但却从不吃咸蛋黄,尤其是做成糕点的咸蛋黄,他说特别腥,想吐,中秋节吃月饼,宁愿吃五仁的,也不吃莲蓉蛋黄,甚至连流沙包都拒绝,就更别提蛋黄酥了。
叶媚眼泪就沿着眼眶溢出来了,儿子这是讨厌自己吧,连他最爱吃的蛋黄酥都不愿意要。
刘律师清了一下嗓子:既然双方都在,那咱们接下来就具体谈一下协议内容吧。
第八十五章 坦白
谈协议的时候, 陈周自己说得很少,主要都是刘律师帮他谈,他已经全权委托给了刘律师。即便没有感情, 但母子最后闹到这样收场, 谁看了都会觉得讽刺。
刘律师办事比较牢靠,他还要求看了叶媚的病历单,确认她的确是患上肾衰竭需要换肾, 才跟陈周要这笔钱。陈周以赡养的名义一次性付给叶媚55万元整,从此以后再无赡养义务。
谈协议的时候,叶媚哭得梨花带雨。陈周虽然对方觉得可怜,但也没有丝毫退让,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无法代表陈舟原谅对方。
给叶媚的赡养费也是自己挣的, 就算将来他离开,陈舟回来, 当不至于埋怨自己。
陈周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看向闻峥,心猛地绞痛起来。他如果回去了, 这里的一切于他来说就是一场梦, 但这个世界还是会继续。陈舟应该会回来, 他会代替自己接手他的一切吗?包括他的闻峥?
陈周只觉得呼吸困难, 心被一只手用力揪着, 疼痛难当, 有什么东西自体内开始逆流, 往上冲进鼻腔和眼眶。
他猛地起身:你们继续,我上个洗手间。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陈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有点不对, 带了哭腔。
闻峥见他情绪不对,赶紧也跟了上去。
叶媚和叶昌新愣了一下,叶媚突然哭着对兄长说:哥,舟舟心里其实也舍不得我。
叶昌新对刘律师说:协议的事先等一等,等陈舟回来我们再谈。
这边陈周匆匆跑进洗手间,镜子里的人已经泪盈满眶。他低下头,开了水龙头开始洗脸,水一到脸上,泪水就像开了阀门一样涌了出来。
闻峥跟进来,将手搭在他肩上:怎么了?
陈周抹一把脸上的水,转身紧紧拥住闻峥,将脸埋在他肩上,始终一声不吭。
闻峥感受到他情绪分外低落,抬手轻抚着他的背:别难过。如果舍不得,就别签这个合同。
陈周发现闻峥好像误会了,他大约觉得自己这样是舍不得叶媚,他停了片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我不是因为这个难受。
闻峥伸手替他抹去眼角的水痕:那是因为什么?
陈周的喉咙肿胀得难受,红着眼看着闻峥,艰难地说:如果将来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你仍然要好好的。
闻峥用力勾着陈周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别瞎说,好好的说什么丧气话!你哪儿都不许去,只能待在我身边。
陈周闭上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内心的煎熬,从他接受闻峥的表白开始,就注定了他去留两难的境地。
现实世界才是他本来该存在的地方,有父母亲人、朋友同学,然而那儿没有他的爱人。这个世界,有他最爱的人,却没有他的父母亲朋。
如果现在有回去的机会,他该怎么抉择?他可是任何招呼都没打就离开了,父母就他一个儿子,失去了儿子,二老会怎么办呢?
但他该拿闻峥怎么办?这个男人从小失去父母,独力支撑起家和公司,把自己武装得跟螃蟹一样张牙舞爪冷酷无情,好不容易敞开心扉接纳了自己,自己对他而言,无异于全部。
如果自己突然消失,这对他的打击恐怕要比从未得到过要沉重得多,陈周已经不敢去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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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灰一心作死[穿书]——寻香踪(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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