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温庭礼怀疑这几年对方是不是跑去结婚生子了的时候,邹乐又甩给他一个重磅炸弹:“下个月,我和吴争办婚礼,你和梁哥有时间过来吗?”
温庭礼愣了一瞬,回过神来立刻道:“我们去!我们当然要去!只要你还在地球上,我们一定去!”
挂了电话,梁池啧啧两声,感慨道:“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不容易啊。”
温庭礼也是如同做梦一般不敢相信,片刻后收到邹乐发来的一个地址。
他用地图app查了一下,发现是在某偏远山区。
梁池也凑过来看了下,说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吴争的老家。
*
九月份,秋高气爽,温庭礼和梁池到山脚下时,邹乐早已等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洗到发白的衣服。变高了,也变壮了,原本奶白色的皮肤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软乎乎的一头卷毛变成了寸头。
温庭礼差点没认出来。
“不好意思没能去车站接你们。”邹乐抱歉地笑了下,“我今天课太多了,实在没时间。”
“没关系。”温庭礼自然不会跟他介意这些,“带路吧。”
邹乐一边带着他们往山上走,一边叙旧。
“我没想到你会来支教。”温庭礼感叹道。
“我一开始也没想到。”邹乐道,“我那时候离开家,其实完全没有目的地,我去火车站买了最快出发的一辆列车票,一路坐到终点,就是这里。”
那时的他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小县城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两天,他发现这里的孩子基本都是很早就辍学了,有些初中没毕业,甚至有一些小学都没上完,就不得不帮着大人干活儿挣钱。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以前的烦闷与痛苦都太渺小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没有学上,没有书读,相比之下自己家庭以及情感的不幸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于是他决定留在这里。他无法改变年幼时期自己的命运,但或许他可以改变这里一些孩子们的命运。
温庭礼一愣:“我以为你是故意来这里找吴争的。”
“不是。”邹乐无奈地摇摇头,“我当初并不知道这里是他老家。说来可笑,谈恋爱谈了大半年,我居然连男朋友是哪里的人都不知道。”
“那你们后来怎么重逢的?”温庭礼继续追问。
“很狗血,我带班上的几个学生去县城参加比赛,回来的路上在一家饭馆吃饭,然后遇见的。”
“他也在那儿吃饭?”
“不,他是那家饭馆的老板。”邹乐摊手,被这命运般的巧合搞得既感动又哭笑不得。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哪有那么简单。”邹乐回想起那段时光,仍旧忍不住叹气,“我追他追得可难了。”
“一开始他骗我说他结婚了,还把他姐家的孩子领过来对我说是他儿子,笑话,我好歹也是当了好几年老师的人了,对付撒谎的小孩子我最有办法了,三下两下就让他说了真话。”
“可吴争还是不愿意,我明白是我当年让他失望了。所以我想要努力让他重新信任我,使劲儿软磨硬泡了一阵子。就差抛下我的学生去他饭馆给他打杂了,他才终于松口同意。”
温庭礼忍俊不禁,笑骂道:“你这是自作自受。”
“可不是嘛,欠的债早晚得还。”
邹乐带着他们两个到了半山腰的一座小木房子,四周长满了野草,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推开门的时候打出吱吱呀呀的响声。
“你就住这里?”温庭礼问道。
“是啊。有点破,你们别嫌弃。”邹乐说着从蜂窝煤炉子上把温着的水提下来,“你们先喝点水吧,在这儿等一会儿,我还有一节课,等下了课我再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
“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温庭礼摆摆手,等邹乐走了,他又拉着梁池出了门,在山上四处转悠。
他发现这周围有很多村民的房子,但却不在一个水平面,而是高高低低地错落在山上。
不远处传来清脆悦耳的铃声,温庭礼闻声望去,觉得那边应该就是学校的位置。
“哥,我们过去看看吧。”
梁池无可无不可,只管跟着他走。
所谓的学校其实连大门都没有,只有一排小平房,一共大概四五间教室。
外面有十几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孩子,应该是这所学校最高年级的学生了,他们正一人拿着一把镰刀,在老师的带领下给院子锄草。
一个个小脸儿都脏兮兮的,但谁都没有偷懒。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他们开始一边割草一边背诗,虽然普通话并不标准,但是眉目间那种对未来的希冀与向往深深触动了温庭礼和梁池的心。
“难怪邹乐会喜欢这里。”梁池感慨道。
晚上的时候,邹乐把他们俩带到了山上的一家小旅馆,条件依旧十分简陋,不过温庭礼和梁池也不是讲究的人,凑合住了。
第二天吴争终于露面,他倒是样子没怎么变,还是高高瘦瘦的,越来越像电线杆了。
吴争带着他们三个去自家饭馆吃了一顿,席间邹乐一直黏着他,右手帮他夹菜倒水,左手还在桌子底下骚扰人家。
温庭礼看得目瞪口呆。
吴争看起来像是习惯了,淡定地边吃饭边与梁池交谈,问他这几年厂里的发展如何,当年那些同事们都还在不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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