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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日[无限]——十权(46)

    现在餐厅附近的人流量还算大,谢行吟他们进去买了点东西,站在附近林子旁的隐蔽处,边吃边等。
    过了一会儿,餐厅附近的人渐渐稀疏了。十点半寝室熄灯以后,餐厅附近终于一个人也看不见了。
    谢行吟他们在不远处的林子里站了一会儿,当老梁把奶茶里的最后一颗珍珠嗦干净之后,餐厅里的灯光灭了。紧接着,执勤的厨师走了出来,锁了大门离开。
    谢行吟来过餐厅很多次,白天时候的餐厅相当热闹,现在夜里寂静得一个人也看不见,这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他们在餐厅外面等到了许久,十二点到来的时候,后厨里忽然亮起了灯。那灯光惨败得像纸一样。
    谢行吟眯起眼睛,试着适应这光亮。
    那灯光似乎是从后厨里传出来的,透过毛玻璃能看见一个肥胖的人影戴着厨师帽,正在手起刀落地剁肉。也不知道他剁的是什么肉,腥臭味随风传来,老梁一阵干呕差点就吐了。
    这学校的食品卫生不过关啊,后厨比厕所还难闻。老梁使劲捏住了鼻子。
    一行人见状,也不在遮遮掩掩,直接从亮着灯的大门进去了。
    果然,餐厅已经开始营业了。
    此刻大厅里还没什么人,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影。
    谢行吟往身侧瞥了一眼,只见坐在他们隔壁的男人瘦骨如柴,肚子上破了个大窟窿,肠子都淌出来了。他就像个饿死鬼似的,狼吞虎咽地吃着一碗面条,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刚从嘴里吃下去,面条就从肚子里漏出来,怎么也吃不饱。
    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饿死鬼就抬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表情:你们想跟我打听事情吗,只要请我吃东西就可以了。
    谢行吟没答话。这家伙肯定不知道他们要问的事,还是得找个当事鬼。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想要的答案,饿死鬼觉得没劲,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从午夜十二点餐厅开始营业起,门口陆陆续续就有人走进来。眼看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这个餐厅就坐满了。
    怎么这么多人?老梁好奇说。
    饿死鬼探头说:不是人,深夜餐厅里全是鬼。因为死在校园里的鬼都要在这里用餐。
    谢行吟点点头,心想:既然如此,那他们等着郑冉冉来就是了。
    一旁的饿死鬼看着老梁的脑壳舔了舔嘴唇,老梁慌忙捂住了脑袋,大叫: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没问你,是你自己抢着回答的!
    饿死鬼似乎有些失落和不甘,盯着老梁又咽了咽口水,终于坐了回去,继续慢慢吞吞地吃他那碗面条。
    等到餐厅终于坐满了,不再有鬼从外面近来了。
    大家分头早起餐厅里搜寻起来,最后在靠窗的位置找到了郑冉冉。
    她被火烧伤,又从高处坠楼,现在的模样比一般的鬼都要惨烈,特别的好认。
    被烧成这样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见东西了,陈清唏嘘了一声,把那个残缺不全婴儿骸骨递给她,低声说了什么。
    郑冉冉拿着那具骸骨,空洞的眼眶像是在盯着看一眼,片刻后流下了两行血痕,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
    她说什么?老梁没听清。
    陈清叹了口气:她说她不想吃我们的肠子,只要我们帮她把儿子的骸骨拼凑完整。
    那个婴儿果然是郑冉冉的孩子。
    谢行吟本来以为婴儿尸骸缺失的脑袋会在这第六个怪谈里,没想到竟然不是。
    现在他们还得去别处找那个头骨。那么婴儿的头骨会藏在哪里呢?
    这天夜里,谢行吟梦见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废弃实验楼里。
    他站在中央的花坛里,看到的那个小婴孩就站在桃花树下,头顶满树的桃花开得鲜艳。
    他不由自主地被迷住了,想要上前一赏芬芳。可是仔细一看,那树上开的哪里是桃花啊,全是血红色的婴儿手印。
    谢行吟受惊之下,猛地睁开眼。
    他还没从噩梦里缓过劲来,随即又受到了更大的惊吓。
    他余光瞥见有个人站在他床头,似乎正在看着他。
    不是陆焚,陆焚正好端端地躺在他身侧。
    谢行吟感觉自己心脏砰砰跳得厉害,像是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煤气罐。他原本还以为是噩梦没醒,但是偷偷咬了一下舌尖,刺痛感却是真的。
    谢行吟咽了咽口水,缓缓地把发僵的脖子扭过来,果然美看见一个人正贴脸看着他。
    虽然没看不清脸,但是从体型上判断应该是徐乐乐。
    谢行吟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徐乐乐的梦游症是越来越厉害了,之前只不过坐起来,这回直接站到他床头了,差点吓死个人。
    然而这时,月光穿破云层照过来的时候,谢行吟发现徐乐乐眼睛是睁着的,眼球黑白分明。
    两人一对视,谢行吟颤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一拳挥出去,肩膀被什么人按了一下。
    随后他感觉到背后的陆焚坐了起来,一个翻身从他身上过去,跳下了床。
    谢行吟被他压得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往下看,只见徐乐乐已经被反拧着胳膊控制住了。
    谢行吟顺着梯子也爬了下来,两人把徐乐乐押进了厕所。这家伙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偷窥谢行吟,值得严刑逼供一下。
    但是被他们抓住之后,徐乐乐却好像很害怕。
    有,有人要杀我!他浑身颤抖,脸上亮晶晶的也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语无伦次地说。
    谢行吟捏了捏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别急,你慢慢说。
    过了好一会儿,徐乐乐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抽噎着一五一十把事情老实招来。
    有人要杀我。徐乐乐说,我没有想害你们,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是谁在搞鬼,才半夜爬起来观察你们的。
    原来,徐乐乐也曾经参加过夜谈社的活动。但是两天前,有人在他的零食罐子里放了老鼠药。
    为什么会针对你?谢行吟觉得奇怪。徐乐乐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参加夜谈社的上一次活动,是什么人要对他下手。
    可徐乐乐却哭着说:你们你们忘记了吗,因为那次我们找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什么东西?谢行吟顿时扭过头来盯着他看,连陆焚的眼神都不易察觉得变了一点。
    我们玩寻宝游戏的时候,挖到了徐乐乐颤颤巍巍地说,挖到了一个婴儿头骨。
    第56章 赎罪
    谢行吟神色一凛:它现在在哪儿?
    在、就在徐乐乐哆哆嗦嗦了半天, 才壮士断腕般咬咬牙说出来,在实验楼那棵桃树下面,我们一起埋的
    这时他们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徐乐乐那么害怕去实验楼, 原来不止是那些诡异传闻的缘故。
    脑袋在实验楼的桃木下。
    徐乐乐还不知道要害他的人究竟是谁,面对着谢行吟和陆焚二人瑟瑟发抖, 拼命往角落里躲。
    谢行吟心里已经明白了原来他们早就惹上事了。难怪夜谈社要组织这场活动, 郑新伟是想借机杀了无意间撞破了秘密的他们。
    外面天还没亮,沿途的路灯散发着惨淡的白光。
    没时间耽搁, 谢行吟把还在睡梦中的老梁揪了起来, 三人一同去后山找那婴儿骸骨。
    凌晨的后山依然瘆人, 但好歹这次是三个人来的,仗着人多,谢行吟的胆子也大了一点。
    鉴于之前在实验楼里发生过的事情, 进了门以后三个人走得很近。
    小心点,别走散了。
    自打进门开始,谢行吟手腕上佛珠的眼睛又一颗接一颗地睁开了, 这地方果然阴气很重。
    一楼连通花坛的玻璃窗无法打开,他们正在想办法的时候, 那个小小的白色人影又出现了, 伴随着一串咯咯咯的笑声。
    跟着他!三人急忙跟上,只见那小孩一闪身恍进楼道口不见了。
    他们匆匆忙忙地追了上去, 跟着它进了二楼的走廊。
    这边。
    陆焚翻身越过二楼的栏杆,跳进了中央花坛里。很快谢行吟和老梁也爬了下来, 他们在角落里找到了几把破铲子, 已经锈迹斑斑了。
    桃树下,老梁拿起把破铲子,一边挖土一边直呼缺德:
    怪不得这座实验楼阴气这么重了。这可是他亲儿子, 把尸体埋在桃树下是要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吗!鬼婴的怨气能不重吗!
    三人在树下挖了一会儿,谢行吟的铲头忽然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他丢下铲子,蹲下身拨开泥土,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布包,上面还有不知名的虫子在上面拱动。
    谢行吟皱着眉用树枝拨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个小婴儿的头骨。
    在这儿呢。老梁把骸骨的其他部分拿了出来,一比对大小果然差不多。
    于是三人把那婴儿的头骨也带上,将整具尸骸重新拼凑完整,到教学楼外面找了块地重新入殓。
    他们用土堆出了一个小小的坟头,老梁叹气说:入土为安。要给这小祖宗烧根香吗?
    谢行吟还没答话,背后忽然之间传来了婴孩的哭声。可老梁却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你们听见了吗?谢行吟问。
    陆焚摇头,老梁一愣。什么?
    果然还是没听见。
    谢行吟想起那串佛珠可以让他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于是就回头搜索起来。
    果然,教学楼阴暗处的角落里,郑冉冉正抱着一个小婴儿。她的舌头在大火中烧没了,无法正常说话,只是远远地对着谢行吟招了招手,指了指山下的方向。
    发生什么事了?老梁看着谢行吟的脸色越来越沉。
    快,回去!谢行吟说。
    小岩和陈清起床以后,发现了谢行吟凌晨发来的的消息。他们说有重要发现,让她们先不要去教室,在寝室里等候消息。
    所有的学生都已经离开了,两个女孩在寝室里等着。
    没过多久,她们就听见了寝室门外的动静。
    小岩以为是他们回来了,或者是宿管老师。可等她走过去想看看情况的时候,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
    陈清也闻到了这味道,脸色骤然变了。
    汽油。这里怎么会有汽油味?
    她立刻上前去推门,可房门却好像被人钉死了一样,无论她们怎么拉怎么踹,还是纹丝不动。
    陈清跑到阳台上,用水沾湿了衣服捂住口鼻。小岩匆忙拿出手机拨电话,可是怎么也打不通谢行吟他们的号码。
    就在他们万分焦急的时候,透过玻璃窗口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郑新伟的脸一闪而过,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格外狰狞。
    此时大火已经蔓延开来,从门缝里一路烧进来,迅速点燃了蚊帐和床单,房间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陈清拉着小岩推到阳台上,低头往下看。他们住在六楼,也没办法跳下去。
    这下她们算是体会到郑冉冉在大火中跳楼时的无助了。
    就在一片混乱间,走廊里传来了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好像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隔壁寝室的阳台门嘭地一身打开,陆焚从隔壁阳台朝她们伸出手来。
    过来,踩着空调机箱爬过来。
    身后火势猛烈,眼看着就要蔓延到隔壁了。两个女孩摇摇晃晃地站上了阳台的护栏,往隔壁阳台翻过去。
    谢行吟被这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呛得眼睛疼,跑到走廊外面去找灭火器的时候,差点撞上藏在角落里的郑新伟。
    郑新伟一看见他,做贼心虚地扭头就跑。
    站住!谢行吟怎么可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跑了,朝着他追了过去。慌不择路间,郑新伟转头就往楼梯上跑,谢行吟追着他,两人一路你追我赶冲上了天台。
    郑新伟在天台低矮的护栏边猛地刹住车,回头就看见已然追上来了的谢行吟。
    他退无可退了。
    你才是夜谈社的社长吧?谢行吟见他不跑了,依然不敢放松,双眼死死地盯着他,所以逼死冉冉的那把火是你放的,夏老师落水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哦对了,还有那个保安?
    郑新伟盯着他,不答话。
    谢行吟上前了一步,继续说:那天在综合楼里想防火烧死我们的,也是你吧?
    直到这时候郑新伟还不打算承认,狡辩道:冉冉和夏老师的死是意外,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明白。
    那你告诉我,刚才的火是谁放的?谢行吟往前走了一步,同时把手伸进口袋里悄悄地握住了刀把。
    别装了,我们昨天半夜去了餐厅。郑冉冉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
    郑新伟的脸色终于倏忽白了,嘴唇颤了颤。他没有再否认,也由不得他否认了。
    他双手颤抖,在谢行吟走近之时,手中忽然翻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在近乎发狂的状态下,他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幸而谢行吟早有防备,扭打一番后还是将郑新伟制服了。
    此时的郑新伟双目赤红,几乎陷入了癫狂,嘴里不断地嘶吼着:她也有错,明明她也有错!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掐死的!
    在郑新伟惊呼癫狂的喊叫声中,谢行吟脑海中已经大致把事情的经过串联起来了。
    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早恋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对郑新伟来说这却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秘密。
    因为他早恋的对象是他的近亲表妹。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在外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一对关系亲密的表兄妹,时常有机会独处。
    一来二去,不知道是因为谁的疏忽,郑冉冉意外怀孕了。未成年人堕胎需要家长签字同意,可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他们的父母知道。
    由于怯懦,他们一拖再拖,不小心拖过了时间。郑冉冉在六个月的时候早产了,生出了个右臂缺失的畸形儿。
    两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一起亲手把新生的婴儿掐死在襁褓之中。
    等到冲动褪去,他们才意识到这么做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掐死婴儿,这是杀人。
    郑新伟竞赛成绩优异,早早保送名校,前途无量。这事绝对不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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