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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日[无限]——十权(12)

    果然挺难的。
    玩了一会儿,谢行吟把魔方一丢,颇有些挫败地仰面躺在床上。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谢行吟爬起来开门,外面站着的是和黎薇同房间的那个短发女高中生,名字叫做小岩。
    小岩看上去慌慌张张的,拖鞋都穿反了。谢行吟看了一眼走廊外,把惊魂未定的小岩拉进来,低声问她:出什么事了?
    谢哥,我有一个发现。说、说了你别害怕。小岩的胳膊在抖,话都说不利索了,实际上害怕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她哭丧着脸,递过来一张旧报纸。
    是3月8日版的《忘川日报》。
    谢行吟接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右下角那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一栏讣告,标题是一行冷冰冰的黑体字。
    沉痛哀悼:忘川侦探事务所,野田老侦探因电梯事故意外逝世!
    讣告栏里印着的照片赫然就是侦探社里的那个老头。
    谢行吟感觉到自己的心猛地沉了一下,像是坠入了冷暗的湖底。
    老侦探已经死了,那么把他们带进忘川公寓里的老头是谁?
    第13章 生死
    黑白遗照上,老头似乎露出了森森笑意。
    谢行吟眉毛蹙了起来,盯着那栏讣告看了一会儿,也感觉浑身不舒服。他把那份报纸折好放到了一边,看见小岩坐立不安地用脚尖蹭着地板,抖着嘴唇问他:谢哥,怎么办呀?
    谢行吟自己也很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安慰她:没事,这地方妖魔鬼怪还少吗,不差他一个。
    坐在窗边玩魔方的小陆忽然抬起头,接茬:那老头,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谢行吟点头:看得出来。不过他是什么东西,和我们能不能完成任务也不相干。
    话是这么说,但谢行吟自己心里也不太安稳。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在这个鬼地方待得太久,有些神经紧张了,心底总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这两天过得太风平浪静,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
    谢行吟则是低着头揉了揉眉心,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这里的新手太多,胆子小的大多持着苟且偷生的态度,躲在房间里多活一天是一天。这和坐以待毙没什么区别。
    既然他们已经发现了人面犬的老巢,如果能尽快找到办法,趁着还没人出事把问题快点解决了。
    等明天天亮了,大家认真商量一下解决办法。这里有这么多人,如果能合作不信制服不了那怪物。
    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眼看新的夜晚又要降临,小岩打算回去了,谢行吟起身送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玄关处,前面的小岩忽然叫了起来。
    余光偏下的地方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谢行吟低头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信封。
    确实只是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小岩刚放松下来的脸色又绷紧了,指着那个信封说,我、我刚走过来要开门,忽然这个东西被塞了进来,吓了一大跳。
    谢行吟神情一凛,猛地一把拉开房门,但还是晚了。
    走廊里空空荡荡,一片死寂,只有一盏声控廊灯发着惨白的光,证明了刚才外面果然有什么东西在。
    谢行吟往狭长的走廊两端都看了一眼,然后退回来重新把门关上。
    他躬身把地上的信封捡起来,打开一看,信封里夹着两枚叠成正三角形的符纸。
    符纸上都缠着红线,其中一面写了字,一枚用朱砂写着生字,一枚用乌墨写着死字。
    就在他捏起其中一枚符咒的瞬间,眼前浮现出现了一条提示。
    【道具:生死符】
    【限单一任务内使用,不可带出】
    【使用方法:
    一对生死符有两枚。将引来祸端的死符贴在他人背上,死符即刻生效,被贴上死符者将在两小时内死于恶鬼索命。待死符生效后,将能带来庇护的生符贴在身上,任何鬼怪无法伤害贴有生符者。道具有效期五天。】
    道具有效期很长。有了这张生符,就能保证接下来游戏全程的安全。
    谢行吟表情微变。但是他的目光没有落在生符上,而是放在了死符上。
    必须在死符起效后,生符方为有效。
    这是想要他们杀人吗?
    小岩被接二连三的遭遇吓得不轻,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地不敢走。眼看着门禁时间要到了,谢行吟先把她送回了房间。
    打开隔壁的房门,地上果然也躺着个信封。在房间里面休息的黎薇睡着了,对此毫无察觉。
    看着手里的信封,谢行吟想起自己昨天说的合作的话,暗自懊悔。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傻了。
    在塔里,他和其他玩家不一定是伙伴,也有可能是对手。
    怪不得贾鸣对他有莫名的敌意,也不和其他人一起行动,这大概是他作为老手得到的登塔经验。
    谢行吟无奈地挑了一下眉,把信封还给小岩。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不过真是个充满恶意的把戏。
    倘若是给把刀让人去捅死别人,大部分人是做不到的。但眼下只需要把死符轻轻地贴在别人身上,自己就能获得相对的安全,这种杀人方式的心理负担极小了,相信在刺激之下,有不少人都会选择这么做。
    纵使谢行吟不会去杀人,但他们这些人之间本就不太牢固的信任,此后更要岌岌可危了。
    门禁的铃声响起。
    于此同时,其他房间里的人也都发现了同样的一封信。
    结巴小弟站在马桶前,一边放水一边歪着嘴哼着小调。
    门禁的铃声响起。他提起裤拉链往外走,走到玄关处时脚步一顿,不知道踢到了什么。
    地上有一个信封,像是从门缝塞进来的。
    结巴小弟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手指捏起信封的一角,确认不是什么危险物品,随后放心地拆开来看。拿出一枚符咒的瞬间,他脸色骤变,偷摸看了一眼坐在床上抠脚的彪哥。
    彪哥对此毫无察觉,背对着这边,头也不抬地嚷嚷着:嘿,撒泡尿要这么半天?都到门禁时间了。
    来、来了来了。结巴小弟殷切地回应着,手里偷偷地把信封塞进了自己口袋。
    这天半夜里,敲门声如约而至。
    彪哥和结巴小弟两人都睡不着,正蒙头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被他们身形顶起来的白色被单看上去很滑稽,像是两只颤抖的鬼魂。
    然而,今天的敲门声和以往都不太一样。
    开门。有人在门口喊着。
    彪哥和小弟一前一后从被子里钻出来,面面相觑。
    那是谁的在说话?
    为什么有人门禁以后还在外面?
    敲门声又响起了,一声一声催命似的。彪哥实在是受不了了,胡子拉碴脸色白得比鬼还难看。
    他粗腿一伸,就把结巴小弟踹下了床去。你去看看。
    彪哥料定结巴小弟平时畏畏缩缩习惯了,向来不敢忤逆他,这会儿就把他先退了出去。结巴小弟从地上爬起来,略一犹豫,在彪哥的催促之下壮着胆子往门边走去。
    他屏住呼吸俯身往猫眼外看。刚看了一眼,心口猛地一颤。竟然看见已经死去的鸡冠头回来了。脸上都长尸斑了,显然不是人了。
    大、大大大大哥!结巴小弟叫了起来。他越是害怕,话越是说不利索。
    彪哥见他被吓得半天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了,紧张地脸色发青,艰涩地咽了一口唾沫:你看到了什么?
    结巴小弟明明想跑,但是两腿发软不听他使唤了,眼珠子也像是被黏住一样。视线里全是透过猫眼看到的鸡冠头扭曲的脸。
    按理说猫眼外面的人是看不见里面的,门外的鸡冠头却好像能看见他一样,对着他仰起脸诡异地一笑。鸡冠头就好像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一样,很寻常地对他们说这话。
    怎么还不开门呀。
    这声音有点不男不女的,夜里听来格外刺耳。
    结巴小弟顿时被吓得屁滚尿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听见了外面传来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那东西要进来了!
    他脸色惨白浑身哆嗦,手里忽然摸到了藏在口袋里的那个信封。
    信封,对了!符咒!
    听着鸡冠头放浪的笑声,结巴小弟再也忍不住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恶向胆边生。
    只需要贴一张符,只需要把这张小小的符咒贴在别人身上,他就安全了,不用忍受这些妖魔鬼怪了
    黑暗中,结巴小弟脸上挂着狰狞的表情,哆嗦的手里持着符纸,走到了彪哥身后。
    受够了。这些天他真的是受够了,没睡一天的好觉。
    金彪这孙子以为自己是谁啊。凭什么总是使唤他踢他踹他,遇到危险就把他往外推
    彪哥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脸蒙在被子里。他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忽然感觉背上被人拍了一下。
    他吓得一抖,还以为是鬼来了。但是定睛一看发现了一行提示,比鬼还令人心凉。
    【死符已生效。青年侦探金彪将于2小时内死于恶鬼索命】
    彪哥愣住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目眦欲裂地看着他背后的小弟,额头青筋暴起,眼白通红像是血管爆了。
    你了干什么!他愤怒地咆哮起来!
    金彪一把揪过结巴小弟的领子,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瘦小的身体一把拎了起来,两眼泛红满是血丝:艹你奶奶的,老子把你当兄弟,这么多年来亏待过你吗?你居然敢害老子!
    他气得浑身哆嗦,嘴里念叨着:行那行,你也别活了!别活了!都他妈别活了!
    在生存面前,什么道德情义全是狗屁。全他妈是狗屁。
    狗屁的兄弟,狗屁的义气。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乌压压的云层中闪过一个惊雷,惨白的电光打在窗框上,照亮了整个房间。
    结巴小弟被彪哥双手掐着喉咙,口吐白沫两眼翻白,两只瘦弱的手扒拉着他粗壮的胳膊,怎么也扒不开。
    片刻后,他停止了挣扎。彪哥推着他走到门外,猛地拧开了门把手,一把将结巴小弟丢了出去,正好丢在了门外等候的鸡冠头身上。
    门外的鸡冠头眼珠僵硬地转了转,露出了一个诡谲的笑容,低头对着结巴小弟的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窗外飘着雨丝。
    女高中生中微胖的一个被雷声惊醒,起夜上厕所。
    摸黑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拖鞋踢到了一个信封。
    这封信是哪里来的?
    她心底疑惑,刚弯腰捡起来,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极度惊恐的惨叫声响彻整条走廊,像是打磨尖细的利刃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隔音效果一般的门板。应急声控灯也忽得亮了起来,惨败的光从门缝里渗进来。
    这声音吓得她哆嗦起来,小心翼翼地往猫眼外面看。走廊里看不见人。
    救救救命!救救我!
    声音的主人一边喊一边跑,似乎吓得不轻,急促的敲门声沿路响起,由远及近,最后猛地一下扑在了她们的房门上。
    女孩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已经看清门外的是那个结巴小弟。
    他捂着歪了的脖子一边跑一边喊,好像在躲避什么人。
    开门!快开门!有没有人啊!
    恐惧让女孩紧紧地攥紧了裙角。
    那家伙背后分明就没有人,他为什么疯疯癫癫的?
    她不敢开门,更不知道门外是不是陷阱。
    结巴小弟从鸡冠头的利齿下挣脱,跌跌撞撞地沿着走廊一路跑去。眼看着鸡冠头追上来了,但是无论他如何敲门,如何求助,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人回应他,更没人敢为他开门。
    结巴小弟踉踉跄跄地跑着,从口袋里拿出生符的时候差点掉在地上。
    别过来,你别过来!当他终于颤抖着手把生符贴在了自己身上,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我有生符你杀不了我了,你杀不了我了
    漆黑的走廊里沉寂了片刻,在看不见的地方忽然响起来更为激烈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走廊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厄!
    几秒钟后,整座公寓重归寂静。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云层中电光闪烁。
    谢行吟是被喊叫声吵醒。
    他睫毛颤了颤,猛地睁开眼,然后对上了一双明亮漂亮的眼眸。
    小陆睁着眼睛看他,不知道什么时间醒的。见谢行吟要坐起来,一把按住了谢行吟。哥哥,别去。
    黑暗中,谢行吟望着他,缓缓地点头。他又何尝不知道。
    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开门。他们自己开的门,谁都救不了他们了。谢行吟叹了口气。
    他听见了结巴小弟沿路的喊叫声,显然是违反规则跑到走廊外面来了 。
    如果能救他也许会试试,但是现在绝对不行。现在开门只可能因违反规则搭上自己的性命,甚至还会牵连同房间的小陆。
    过了一会儿,走廊里终于没了动静。风雨声也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虽然他和那小弟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甚至没说过几句话。但是目睹死亡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
    谢行吟正要起身去猫眼处看看,忽然被小陆拉住了手。
    谢哥,我害怕。
    黑暗中,少年紧紧拽着他的小臂,扑过来蹭进了他的怀里。他白皙漂亮的小脸上仍然看不见多少血色,但是眼睛却像月夜下一汪深邃的湖水般透亮,盛满了忧虑。
    小陆竟然还会撒娇。
    感觉到他偏瘦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谢行吟叹了口气,往玄关处瞟了一眼,重新躺了下来。
    他尽可能地放软了语气:别怕,我们会出去的。
    小陆总能让他想起他弟弟。小玠以前很怕雷雨天,也是这么闹着要他抱着睡,谢行吟每每都只能妥协。
    后来,谢行吟发现小玠就不怕什么打雷,只是和他撒娇呢。
    谢行吟揉了揉小陆柔软的黑发,把难得的温柔都用出来哄这个小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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