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房间也是。同住一间两个女高中生说。
其他人纷纷紧张地附和,只有和黎薇一个房间的短发女孩神情犹豫。我们房间倒是什么都没听见,也可能是我睡得太死了。
所有人都集中在了走廊上,谢行吟扫视了一圈,发现黎薇不在。
黎薇人呢?谢行吟悄悄问旁边的短发女孩。
她刚才吃过早饭觉得不舒服,我让她在房间里躺着。刚才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有点烫,有可能是昨晚着凉了。短发女孩说。
谢行吟点头:还好。昨晚没有人开门,也没人死亡。这是不是说明只要我们遵守规则,大家全都完成任务活着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全都能活着出去。
剩下的人像是被这句话安慰到了,纷纷露出欣慰的神情。可贾鸣却像是觉得他们幼稚,只是冷淡地哼笑了一声。想得美。
等等,你们有人看见昨天放在走廊上的那具尸体吗?谢行吟问。
鸡冠头的尸体不见了,其他人看着空荡的走廊尽头,也都一头雾水。
没人动过吧?
谁会动那种东西?晦气。
有没有可能是游戏自动清理掉死者?谢行吟猜测说,我玩射击游戏的时候,打死的尸体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消失。
这个猜测很有意思不过现在我相信你真的是新人了。贾鸣说,我进塔很多次了,非常遗憾,队友的遗体从来不是无缘无故消失的。
谢行吟隐约从他的话里窥见了什么恐怖的事。
算了吧。彪哥说,人都死了,尸体有没有了都一样。
是啊,总不至于非得去找一具尸体呐。
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众人聊完各自散了,谢行吟进房间去看了黎薇。她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毛巾降温,脸色苍白嘴唇有点干。
一个短发女孩在旁边照顾她,用水银温度计给她量了体温。
38.5℃。
谢行吟忍不住皱眉。怎么忽然就发烧了。
你们房间里有退烧药吗?谢行吟带上门出去,低声问其他人。其他人都摇头。
料想塔也不会那么好心给他们准备药品。
在这种地方生了病着实棘手,他们根本没条件医治。
贾鸣似乎看出了他的焦虑,冷笑说:这就是为什么那些公会里的医师都拽了吧唧的,请他们进塔比请一群保镖还贵。
果然还是要有一技之长,谢行吟暗暗想。他是历史系毕业的,暂时派不上用场。
嗨,我说,咱们先把这些房门砸开看看吧。彪哥谋划着,这些都是以前住过人的房子,没准能找到可以用的药品和食物。
谢行吟点头表示赞成。
这座公寓阴森森的,其他人也暂时不想去其他楼层搜索,先在本层搜索一下也好。
那我们先在这一楼找找线索吧。
我,我总觉得门后面有什么东西。彪哥盯着对面紧闭的房门,迟疑着来了一句。
如果放在平时,其他人可能会被他吓到,不过现在仗着人多势众,人的胆子也肥了起来。
胡说什么呢。先撬一扇门看看吧。
这些房门看起来像是用了十多年,全是漆木的,不是现在常见的防盗门。
门锁看着挺容易砸,但是谢行吟找工具砸了两下,发现还挺结实。
我来吧。老梁从兜里摸出一根细铁丝,绕在手指上搅了搅。
你还会开锁?
咳咳,老梁一边把铁丝捅进锁眼里一边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算命开锁通水管抓小三,什么都会一点才不会饿死嘛。
谢行吟看着他,总感觉这家伙不太靠谱。
不过他开锁的确有两下子,只用铁丝搅了几下,门锁咔哒应声开了。
谢行吟正要伸手拉门,听见背后的彪哥粗声粗气地说:
老弟,你小心点。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别一开门被人面犬扑了。
众人纷纷后退了半步,看着谢行吟缓缓拉开了房门。
木门像是很久没人动过了,门轴和合页处已经锈迹斑斑,开门的时候发出刺耳的声音,像是要掉下来。
开门之前,谢行吟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门真的打开以后,眼前的景象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愣了一下,在场其他人也愣住了。
门里面是一堵砖墙。
实打实的一整面砖墙,直接把整个房间完全砌死了。
这墙砌得也太蹊跷了,就好像后面有什么绝对不能放出来的东西。
谢行吟抬手,用指节在墙砖上叩了叩,声音回荡在静谧的走廊上,像是在敲门。
墙砖很厚。这么敲了几下,谢行吟也没听出来这墙后面是空的还是实的。
大家的注意力纷纷被这古怪的水泥墙给吸引了去,探头探脑地绕着门转。
老梁脸色不太好看,抖着手慌慌张张又开了几扇门锁。一连开了六扇门,门后全是一模一样的砖墙。
我我我操!老梁盯着那面墙嘴唇颤了老半天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吓着了,他表情惊恐屁滚尿流就往后逃,被彪哥一把揪住后领子拎了回来。
不就是面破墙吗,砸了不就完了!你整天在这咋咋呼呼什么呢你!信不信老子揍你啊!
老梁呸了他一脸口水。
你懂什么!
说着,他扭头朝谢行吟喊道:先把门都关上!快关上!
他脸上的惶恐太有感染力,谢行吟下意识地照做了。
等门砰然合上,瞎子才舒了口气。他鼻梁上的墨镜只剩下右眼一个黑色镜片,模样十分滑稽。
怎么回事?谢行吟挑眉问他。
呼瞎子摆了摆手,在风水上,只有那种大凶的凶宅,符水桃木统统不管用,连阎王爷都镇不住了才会拿砖给砌死,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也不知道这公寓里有什么东西,非要把房间全封死了才行!
整栋楼那么多房间全给砌死的,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只见过一回,在湘西的深山老林里。
年轻人不信邪,那次我们进去了十多个大男人,然、然后他不知道回忆起什么来了,声音哆嗦起来,表情是难以言表的苦涩,反正最后进去十二个人,就我一个人活着出来了。
我的左眼就是那时候瞎的。瞎子说着,摘下墨镜掀起自己的眼皮,直接把他的左眼球摘了下来,空荡的眼眶处留下一个可怖的黑红窟窿。
我的一只眼睛直接就被那东西剜了,现在这个是仿生的假眼球。
彪哥缩了缩脖子:你你你快、快安回去,你丫这没眼珠子的样子比鬼还吓人。
瞎子不紧不慢地把假眼球安好,重新戴上墨镜。
其他人都不再觉得他的样子滑稽了,相反还觉得有点恐怖。
要拆墙你们拆,谁不怕死谁就拆吧,反正我是不会进去的,我可就剩一只眼睛了。
老梁平时怂归怂,这会儿的态度异常坚决。贾鸣问:现在怎么办?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刚才提议开门砸墙的彪哥也怂了。
打开看看吧。最终还是贾鸣说,游戏不会提供无用的场景给我们,没准这里面有线索。
谢行吟也点头:最重要线索总是在最危险的地方。找不到线索七天到了一样是死。
虽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是蹊跷的东西下必定有古怪。人面犬未必会自己送上门来,他们得主动去找线索。
那我们就投票决定吧。贾鸣说。
除去还在房间里休息的黎薇和神神叨叨的老梁,剩下的人一起商量。
谢行吟倾向于砸开看看。他一向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不怎么感冒,只想快点解决问题毕竟这里的泡面和压缩饼干太难吃了,还不如魔鬼藤炒肉。
小陆,彪哥和结巴小弟,一个短发的女生,还有贾鸣也都赞成砸开看看。
另外两个高中生和貂皮大衣夫妇倾向于不砸开。
那就准备拆墙吧。贾鸣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作用,谢行吟再看那边普通的砖墙时,总感觉墙砖上好像透着种诡异的色泽,艳红得不像话,像是渗饱了血的风干腊肉。
两个高中生姑娘像是害怕了,靠在墙根处小腿发抖,回房间也不是,待在这里又害怕。
见状,谢行吟体贴地说:我们还得砸一会儿,你们要是害怕就回房间去。
剩下几个人各自去找趁手的工具敲墙,彪哥找不到家伙,还拆了个椅子腿。
在场这么多人,要砸开一面墙不是什么大问题。
等砖墙被敲得破碎松动了,小陆忽然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把刀,对着墙砖敲了几下。
咦,小朋友,水果刀砸墙可不行啊。彪哥笑话说。
谢行吟循声看过去,一眼就看出来那通体漆黑的刀身不可能是切水果用的虽然和水果刀尺寸挺相似。
那是把卡巴军刀,一种多用途战斗刀具。
Ka Bar的名字本意是kill a bear,即用这把刀甚至可以杀掉一头熊。从二战起被沿用至今,至今仍被美国海军陆战队广泛使用。
对着走廊上的光看了几眼,谢行吟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这把刀刃似乎和常见的军刀材质不一样。
小陆专注地站在那面墙前,用刀刃沿着砖缝抠挖起来。破裂的砖块之间缝隙不很严密,马上快就有一块砖松动了。
先把砖抽几块出来。贾鸣说,也不知道墙里面是实的还是虚的,如果一屋子都是砖我们就算是白砸了。
小陆将沾了灰的刀身在衣服上蹭了蹭,重新入鞘。那刀刃果然是特殊材料做的,这么粗暴使用过后刀身上甚至没有留下一点划痕。
谢行吟怕小陆力气不够,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后退,自己来拆墙砖。
松动的墙砖往里推容易,要往外抽就难了。
谢行吟本来想把砖整个推进去,但是只推动了半厘米就卡住了。
推不动了。谢行吟说,里面可能真是砖头。
不过还是得打开看看。
他又借了小陆的刀,把刀刃插进砖缝里撬,等撬出来了一截就用手抓砖块着外抽。砖缝里碎片相互大力摩擦着,漱漱地掉落下砖头碎片和呛人的灰尘。
谢行吟抽出了那块砖,手一脱力掉在地上。面前的砖墙上露出一个方洞,洞里黯淡无光。
他手扶着墙俯下身,往洞里看去。
黑漆漆的砖洞里,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第8章 死者
谢行吟俯身的动作一僵,和墙里的那双眼睛对视了几秒钟。
怪不得推不动。
那是什么!
背后探头凑热闹的人也看清了墙后的东西,纷纷惊叫起来。
墙上的洞在谢行吟腰部稍稍偏上的高度,他能想象得出里面人的姿势。可能是蹲着,也可能是趴着,反正肯定不是好好站着的。
倒是挺符合人面犬这个描述。
不过谢行吟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注意到墙里这双眼睛瞳孔涣散灰败,一瞬不瞬,眼皮已经溃烂光了显然是属于死人的。
没事,继续凿吧。只是个死人。谢行吟说。
什么叫只是个死人。彪哥像是怂了,他虽然从小架没少打祸没少惹,但是从没干过闹出人命的事来,没想到第一次进塔就接二连三地遇到了这些要命的东西。要不你先别拆墙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僵尸啊?
谢行吟还真的检查了一下,顺着他的话说了句:没长毛,不是僵尸。
他试着把周边的墙砖清理了,拆出来一个勉强能让人躬身钻进去的大洞。
而墙内那具尸体的真面目也随之露了出来,是具有些风干的女尸,穿着一身再普通不过的居家服,皮肤灰败发青。
看起来是这家的女主人。
其他人用衣服捂着鼻子把女尸从墙里边拖了出来。
等看清楚女尸的样子以后,彪哥怂怂地嘶了一声。我、我的妈呀
什么,这是你妈?老梁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被恼羞成怒地一巴掌拍了回去。
谢行吟打开了从衣柜里找到的便携式手电筒,透过墙洞观察房间内部的格局。听到争执声声,他也回过头来看。
女尸被平放在地面上,几个年轻女孩子已经躲到远处去了,用衣袖捂着嘴像是要吐了。
大家仔细一检查,发现了女尸有些异常她的手脚自腕处齐齐切断,露出森森的白骨。失去了手掌和脚掌的她无法直立行走,所以只能用前臂和小腿像犬类一样贴着地,用前臂和膝盖爬行。
他们背后的房间里一片昏暗,静悄悄的。
谢行吟站在门口,用手电筒往里四处照了一会儿。外面的人听见他啊了一声。
还不止一具。
谢行吟照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于是率先猫着腰钻了进去。贾鸣跟在他身后进来了。
房间里面积了厚厚的灰尘,干燥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陈年腐臭味。灰绿色的窗帘紧紧地拉着,整个房间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昏暗惨淡。
你看。谢行吟把照明灯光照着门口的地方,示意他往那边看。门口的一整面墙被砖砌死了,筑成了一堵结实的水泥砖墙,他们刚才就是打破那堵砖墙进来的。
在水泥墙边的角落里,跌坐着一具体型稍小的尸体,皮肤青绿发灰,两个眼眶里只剩下眼白,用活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歪歪扭扭地耷拉着脑袋,也已经死透了。和女尸一样,原本应该有手脚掌的地方也是空空荡荡,像是被什么东西整齐地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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