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猝不及防对上母亲的那双泪眼,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心中就好似有酸涩裹挟翻涌,令他下颌一瞬绷紧。
“容徽,过去呀。”桑枝戳了戳他的后背,小声说。
容徽偏头看她一眼,像是犹豫片刻,才终于迈开步子,缓缓走到息蕊的床前。
那一刻,他听见靠在床头,眉眼明丽的女人哽咽着唤他,“徽儿,我是娘……”
容徽抿紧嘴唇,片刻后,他喉结动了动,开口时嗓音还有些干涩,“我知道。”
息蕊艰难起身,抱住他。
那一刻,她哭得不再隐忍。
“对不起徽儿,是娘不好,是娘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是娘不好,娘没有保护好你……”
“对不起……”
她此刻,也只能这样一遍又一句地说着“对不起”。
母亲的怀抱,是容徽从小就缺失的温暖。
这该是他此生,第一次感受这样的温暖。
眼眶有些发酸,但他僵直着脊背,那双眼睛里到底还是没有轻易落泪。
“都过去了。”
最终,他只说出这样一句。
在望见桑枝期盼的目光时,他忍住心底那种陌生异样的感觉,轻轻唤了一声这个抱着他的女人:“娘。”
在赵簌清和桑天好的复婚宴上,
他们终于见到了女婿容徽的母亲息蕊。
当时赵簌清就没忍住多盯着人家看了又看,最后还不忘感叹一句,“容徽长得真像你啊亲家母,你们家的人怎么都长得跟画儿上的人似的!”
“桑枝就不像我,像她爸爸多一些。”赵簌清又接着说了一句。
息蕊偏头去看桑枝时,她正在喝果汁。
发现息蕊在看她,桑枝有点不好意思地放下杯子,对她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又回头去看坐在旁边的容徽。
容徽正在用筷子专注地替趴在他怀里的妙妙挑鱼刺,妙妙似乎等得有点着急,它用爪子去抓他的衬衣衣袖,“嗷呜”了两声,容徽却不搭理它,仍在专心致志挑鱼刺。
“你让妙妙自己吃,它不会被卡住的。”桑枝凑过去小声说。
容徽却不肯,“它是只笨猫,它会的。”
桑枝并不知道,在还没遇见她的那时候,他就亲眼见妙妙不知道从哪里捡回来一条鱼,当着他的面吃得很香,最后却被鱼刺卡了喉咙,喵喵喵地叫着,还在地上打滚儿。
这时,桑枝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被息蕊摸了摸脑袋,她一下子脊背僵直了,下一秒她就听见息蕊对赵簌清笑着说,“桑枝的眼睛还是像你多一些,也亏得是你们把她生得这么漂亮,还偏做了我们家的儿媳妇儿。”
“这是容徽的福气。”
息蕊认真地说。
三言两语之间,赵簌清就发现自己跟这位亲家母简直太合得来了。
她们两个从容徽和桑枝,聊到珠宝,再聊到美容护肤。
桑枝甚至还中途被要求换过座位,她眼睁睁地看着赵簌清和息蕊坐到一起,最后还手拉手去楼上的琴房里了。
赵簌清说要给息蕊弹钢琴听,息蕊也乐于倾听。
现在的赵簌清已经进修结束,且在国外的钢琴比赛上还拿了好几个奖,回国之后,就办了好几场音乐会。
而桑天好和容晟,从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坐一堆去喝可乐聊天去了。
桑天好吹着牛,容晟还听得津津有味。
至于孟衍,从那一年回到九重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凡间。
之前桑枝问他为什么。
他说,他怕自己在这里有了怀念的东西,或是人。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幸运,秋昀的神识消失,终于拥有了情思的孟衍,怕自己会爱上凡间的姑娘。
而周尧喜欢上了封悦,当桑枝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一点也不意外。
这一天,桑枝终于看清了周尧原本的模样。
他生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还有些婴儿肥,唇红齿白,五官俊秀,是一个清澈少年的模样。
他没有孟衍那么多的烦恼。
“我喜欢她就肯定要跟她在一起的,”
周尧戴了一个银色边框的眼镜,说这话时,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就是……她那天看到我的原形了。”
“我在想我到底是消除她的记忆还是……干脆就告诉她算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
“要是真的消除了她的记忆,我就又要重新追她了。”他有点烦恼。
妖怪的生命并不会像神明一样永恒,他至多也只能活千年。
他虽然没有办法留住封悦的生命,但所幸的是,容徽记得他曾经那许多的帮助,赠给了他一颗养寿丸,再加上他作为妖族少君所掌握的妖族秘术,他想他能够替她延续更长的生命。
直至陪他度过他此后的数百年时光。
这就已经足够了。
人生至此,同去同归。
而妙妙作为一只猫,它是曾被容徽亲手点化灵识的猫,不像凡人与妖魔,它作为动物,反而可以被星辰之境轻易接纳,容许它到达另一个属于神明的世界。
桑枝和容徽这一次回来,就会带着它一起走。
桑枝的朋友阮梨也因为没有放弃舞蹈,在大学时就面试入了女团,从女团成员到单独出道,她的星途炽热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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