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些官员,每次来见太子的时候那也得跪下请个安呐,这瑶姬的架子莫不是比那些官员还要大?
有心想要开口提醒,但想着这瑶姬毕竟替太子挡了一箭,太子近日对她的伤势很上心,竟然叫长兴侯世子去给她诊治,以及刚刚叫他亲自去将瑶姬带过来的事,徐怀就没有开口。
而是手执一柄洁白的拂尘,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做了个泥塑木胎。
倒是正站在案旁研墨的一位年轻姑娘忍不住开口呵斥着:“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宫婢,见着太子殿下竟敢不跪?!”
声音听起来还挺娇柔的,但未免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在内。
孟瑶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跪下,上身伏下去,说道:“奴婢见过殿下。”
李承策不语,抬眸看她。
她伏着身子,看不到她的脸。倒是腰身纤细,不堪一握,观之楚楚可怜。
“抬起头来。”
片刻之后,他才不徐不疾的开了口。
孟瑶心里面对他这命令的语气觉得很不舒服,然而迫于现如今的形势,她也只得应了一声是,然后直起身,缓缓的抬起头来。
她不知道按照规矩,纵然李承策叫她抬头,她也不能正视李承策;加上小茶这几天一直在她面前说,所以她对李承策的相貌确实很好奇。
于是现在一抬头,她也就立刻抬起了眼。
待看清书案后面端坐着的人时,她心中立刻喝了一声彩。
就觉得所谓的霞姿月韵,芝兰玉树,雍容雅致这些赞美的词都可以往眼前的这个人身上堆。
但也不过瞬间的功夫,她立刻敛眉垂眸,专心的看着地上铺的淡青灰色绒毯上的锦纹。
李承策看着她,面上神情丝毫未变。
虽然孟瑶自以为刚刚的那一瞥速度够快,但李承策还是注意到了。
放眼这整个东宫,甚至这整个朝中,敢如此打量他的人几乎没有。这个瑶姬,确实跟其他人不一样。
不过她是信王亲手调、教出来的家养杀手,才十六七岁的年纪手上就已经沾染上了数条人命,原就和其他人不一样。
李承策轻哂一声,不再看孟瑶。伸手拿了刚刚他放在青玉笔架上的翠毫笔,一边低头批阅案上摊开的奏疏,一边不紧不慢的说着话。
“日前你替孤挡了一箭,救驾有功。想要何赏赐?”
刚刚开口呵斥孟瑶的那位年轻姑娘名叫红罗,乃是李承策乳母之女。她自十三岁时来到李承策身边伺候,到现如今已有五年。
她知道李承策性子冷淡,即便这宫婢替他挡过一箭,但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事?随便赏赐些什么物件便罢了,怎么还要特地让徐怀叫这宫婢过来询问她想要什么赏赐呢?
而且,刚刚这宫婢见着他不跪,她斥责的时候李承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他没有说话,面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但依着自己对他这么多年的观察和了解,她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了不赞同的意思。
出于女人的直觉,红罗总觉得李承策对这名宫婢有些不一般。
不过孟瑶可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正在想自己到底该不该要赏赐,以及该要什么赏赐的事。
她记得原书中女主这次侥幸未死,李承策念其忠心,就遣个小内监给她送了两千两银子以做赏赐。
但女主并没有收银子,而是托小内监转述了她想在李承策身边伺候的意思。
当时女主想的是,信王不时的会过来拜见李承策,她若在李承策身边伺候,就有机会能看到他。
只要能远远的看信王一眼她就很满足了。
而且,她若能到李承策身边,对信王而言那就表示她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那在信王的心中应该还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对于女主这份卑微的爱,孟瑶表示很无语。对于那两千两银子,她则表示很想要。
谁没事会跟钱过不去啊?而且就算她现在不要赏赐,也不见得李承策会给她其他的好处。
于是她便说道:“不怕殿下笑话,奴婢小的时候穷怕了。所以奴婢从小到大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吃喝不愁,最喜欢的东西就是那黄白之物。”
说到这里,孟瑶故作羞涩的笑了笑。
万万没有料想到她竟然会直接开口要钱做赏赐,不但徐怀和红罗抬头看她,就是李承策也惊讶的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他原本以为孟瑶会借着这个机会开口提留在他身边的话,却没有想到她要的赏赐竟然只是钱。
程平打探来的消息难道有误?还是这瑶姬那一日其实并没有杀他的心思?
虽然心中略有起疑,但李承策面上却分毫不显,只淡声的吩咐徐怀:“赏她两千两银子。”
徐怀忙应了一声是,转过头给褚庆生递了个颜色。
褚庆生会意,躬身倒退着出了殿门。
孟瑶心里高兴的很。
这李承策果然如同原书中一般,一开口就赏赐两千两银子。
两千两银子啊!等以后她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东宫,这笔银子就足够她这辈子吃喝不愁的了。
心中的喜悦再也掩不住,这让她一双眼眸中如同缀满了细碎的星光,甚是明亮有神。
李承策微怔。随后他垂下眼,继续批阅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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