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太渴望离开这个地下世界了。
    再加上他和费里德朝夕相处的身份以及他眷属应该所站的派别，米迦尔不一定会将他的话当做忠告，甚至很可能以为他是在拦着他们不让他们离开。
    撩开面前的头发，小林低头，看着自己泡得发涨的手指，他默默地站了起来，擦掉身上的水渍，小林起身，穿上衣服离开了浴室。
    桌子上，一杯牛奶安静地躺在那里，下面还压着一张笑脸图案，一看就知道是费里德的手笔。
    他前天似乎偶尔在书房看到，费里德似乎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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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幽的月光如同白沙洒落在桑古奈姆，大理石地板上倒映着建筑物留下的影子，这些或方或圆的怪物和夜晚的吸血鬼护卫队一样，伫立在这个城市之中。
    通向王之间的通道寂静无人，在这条通道的尽头，居住着吸血鬼日本分区的女王，克鲁鲁采佩西。
    据说她是吸血鬼中的第三位始祖，目前正掌控着整个日本的吸血鬼，在这里，她拥有无上的权力。
    强大的实力让侍卫队的设立如同虚职，只是因为他们可以在危险到来之前的尖叫为女王提供警报才让他们有用武之处。
    夜色之中，披着白色斗篷的吸血鬼目标非常明显。
    这时，侍卫队一人转过脑袋，就看到一个身影正向他们的方向缓缓走来。
    是谁？警告地呵斥了来人，护卫队这名吸血鬼却没有看到对方如他所愿停下脚步。
    呼唤的声音引起了其他同伴的注意，几乎在场所有吸血鬼都向那个方向看去，并进入了警备状态。
    猩红的液体喷洒到大理石地面，在上面蜿蜒地流淌，开出血腥的花朵。
    四射的红色液体从几具尸体之上留下，染红了通往王之间的通道。下一秒，这些不死者的尸体变为飞灰，消失在桑古奈姆之中。
    那个身影仿佛没有看到这些，继续向王之间的方向走去。
    是谁？倚在王座上假寐的克鲁鲁睁开眼睛，注视着入口的方向。
    宫殿的大门被缓缓地推开。
    克鲁鲁望着进来的那人，眉头微挑，终于从王座之上离开，迅速闪现到来人的面前。
    第二天，几个吸血鬼无声无息地消失，却没有在桑古奈姆造成任何的震动。
    通往王之间的通道已经如同水洗，没有丝毫鲜血的痕迹，一如平常一般平静。
    与那几只吸血鬼关系相近的同类，也三缄其口，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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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个拥有着热烈火焰的梦境。
    太刀这次不再静悬于面前，而是反常地落在了他的手边，似乎在催促着他去伸手握住。
    从刀上传来的声音如同海妖的呼唤，无数双手引导着小林握住面前的刀剑。
    小林伸出手，想要握住刀茎部的位置。
    眼看自己距离太刀还有一步之遥，他忽然一凛，全身像是被人泼了冷水，冰冷得瑟人。
    眼睛重回清明，小林向后退后两步，看着面前因为他的拒绝莫名看起来有些颓然的刀剑，扭过了头不去看它。
    我不能握住你，会弄碎。不知道为什么，小林莫名其妙地就开始解释起来，就好像他知道这刀里有什么可以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神奇地，这刀居然真的像他所想的一样，立即闪动到了他的面前，就像真的是被他给安慰到一样。
    果然是梦吗，连这种奇怪的想法都出现了。
    小林盘腿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随着他的动作一直缠着他，死死地伫立在他面前的太刀。
    新制成的刀吗？既没有刀柄，也没有刀鞘，除了上面音乐能看见的纹路，什么装饰都没有。
    不过，茎部似乎有什么字写在上面。
    小林记得，在看到的资料里，刀匠是谁将自己的名字铭刻在茎部的。
    小林凑近，想要看一下这是哪个刀匠锻出来的太刀。下一刻，这把刀却发生了变化。
    凭空出现的刀柄裹在了茎部，挡住了上面的文字，小林也只是凑近才看到了三条这样的文字，其他的全都被裹在了刀柄之中。
    银白的刀柄带着金纹，和剑鞘一起裹住了这把初时见面还很简陋的太刀，最后再挂上刀穗，比初次所见，更加美丽了几分。
    果然是平安时代的太刀吧。
    想到惊鸿一瞥的文字，小林猜测。
    忽然，漫天的火焰开始剧烈地燃烧，竖立的太刀，刀鞘与剑身分开，银白剑刃之下，一滴鲜血凝聚滴出。
    流血了。
    小林不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
    下一刻，他的脑袋忽然一阵刺痛，将仿佛被镇定填满的大脑忽然刺得清醒起来。
    不对，他为什么会睡着，这个时间，他应该醒着才对。
    蓦然发现不对的小林立即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却都无能无力。
    一抹雪白忽然出现，割向他的手腕，留下一道鲜艳的痕迹。
    小林瞳孔一缩。
    惊讶，喜悦，怅然，一股脑地涌入他还有些呆滞的思维之中。
    忽然，胸中传来一阵烦闷，有恶心干呕的感觉留在了胸口。
    小林立即从床上爬起，跑进浴室。
    胃里的恶心感一只缠绕不去，下一刻，白色液体从他的喉咙之中涌出，被他的身体排斥着吐了出来。
    那是今天早上费里德送给他的牛奶，因为自身的原因，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防备。
    果然，里面被下了药吗？
    因为不是彻底危机身体的，不明正体烟雾也没有立即将这些东西排斥出去。
    他被费里德阴了。
    洗了一把脸，抹去嘴角的污渍。
    小林大步向门外走去。
    公馆外什么都没有，平常用来代步的那辆车早就已经消失。
    看来费里德是早有准备，不打算让他去掺和他的计划。
    小林奔跑起来，向桑古奈姆的出口走去。
    出口看似没有任何警卫，其实又岂能是手无寸铁的人类可以逃出去的。
    他有预感，费里德他们肯定都在那里。
    还没有到目的地，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这在对鲜血掌控严格的桑古奈姆一般是不会发生的。
    跑过身边同样跑去的侍卫队，小林走到目的地。
    一片死尸。
    21.小林的微笑
    血迹蜿蜒流淌了一地，幼小的孩子们安静地趴在地上，如果忽略他们脸上痛苦的表情和肚子，脖颈，又或者胸口的伤痕的话，或许可以当他们安详地睡去。
    小林的视线迅速在这些非常眼熟的孩子们身上略过，最后停到了最前面的那个身影那里。
    在他的身后，有一道血痕逶迤地拖在后面，却在台阶处戛然而止。
    那是百夜米迦尔，四年来和小林相处熟悉的两个孩子之一。
    小林上前，忽略过太阳穴被打了一枪的费里德，来到了奄奄一息的米迦尔那里。
    小林。米迦尔的眼睛捕捉到少年的身影，倏忽睁大，他费力地想要抬起自己的胳膊抓住少年的裤脚，却被对方如躲虎蛇一样避开。
    米迦尔的眼睛里流淌下两道泪痕。
    是他没有听从对方的警告，轻易地相信从费里德那里偷到的地图和枪可以让他们逃离桑古奈姆，结果到最后，他害死了他的家人们。
    他知道小林肯定是不愿意再接近他这个不愿意听取他意见的人了。
    但是，优酱逃出去了！
    他终于在最后送优酱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城市了，所以，优酱一定不能有事情。
    请你米迦尔的手再一次艰难地抬起，希望对方能够帮忙照顾小优。
    小林蹲下身子，看着对方藏不住不甘与无助的蓝色眼睛，仿佛看到了对方眼睛深处对于世界，不，应该说是对于家人的眷恋：米迦尔，你不会死，活着吧，去找小优。虽然在他眼里死亡并不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甚至代表着解脱，但是，也许在其他人类眼中，那就是终结吧。
    这时候，护卫队终于匆匆赶来，他们看着躺在地上似乎已经死亡的费里德，一个吸血鬼愤怒地举起自己手中的剑，即将刺向唯一还活着一口气的人类――米迦尔：该死的家畜，居然敢伤害吸血鬼。
    小林没有动作。
    下一刻，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很快，闪现到了这一片地方。
    住手。
    随着那个声音，小林推后到了费里德的身边，和护卫队的成员一齐向通道口处看去。
    一米四几的身高，在人类世界里恐怕也只是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姑娘。
    通俗点的说法，大概就是贫乳萝莉。
    粉色长发扎成了双马尾垂在脑后，上面带着的黑色发箍仿佛小恶魔的耳朵，短裙黑丝袜，如果和平年代出去，怎么看也是很受欢迎的小萝莉才是。
    女王大人。护卫队有人尊敬地称呼道。
    这就是桑古奈姆的女王克鲁鲁采佩西吗？
    小林来到费里德身边，抬起了踩着靴子的脚。这家伙钟爱靴子，给小林置办的也是一个款式，反倒方便了小林的动作。
    想必这一脚下去，装死的人也就醒来了。
    别再装了。小林淡淡地催促道。
    刚才还被打烂了太阳穴装死的费里德睁开了紧闭的双眼，露出了那双猩红的眼睛，眼睛里闪过惊讶之后，立即跳出小林脚的攻击范围，在距离他还有一米远的地方，促狭地对着小林说道：哎呀，林酱，你发现我的游戏了吗？
    等待他的是吸血鬼女王凌厉的一脚，并且直接踢断了他的胳膊。
    小林站在原地淡淡地看着这一幕，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既不帮忙也不阻止。
    眼看着费里德已经被女王按地摩擦了，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费里德发现他是真的不管自己了，没办法，只好自救。
    索性，他还捏着女王的把柄，而且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如果被上位始祖会的诸位知道您居然插手了终结的炽天使计划，那么，会发生什么呢？费里德手慢慢地放到掐着他脖子的手上，声音缱绻旖旎。
    你在威胁我？克鲁鲁的力道加强，在你将我圈养的天使放走一个，重伤一个之后。
    怎么会呢，克鲁鲁，我最喜欢你了。费里德即使感觉喉咙快窒息了，依旧不死心地撩着面前的吸血鬼女王。
    小林发现他们谈论这种一看就是很隐秘的计划居然不避开他，本着能听多少听多少的原则，也没有离开，反倒是坐在了米迦尔的旁边，看起来这场吸血鬼互撕的戏码。
    别说，费里德这么被掐着脖子威胁的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最起码小林不想要阻止这样令人心情愉快的画面。
    反正费里德这家伙有分寸，看着作天作地的，其实总是留有后手，不会把自己作死的。
    只要不死，以这家伙的恢复力，很快又会好好地出来祸害人。
    小林是一点都不担心费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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