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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画里风靡万千的我[快穿]——兰陵笑笑梦

    种种条件对比下来,六皇子输人家不是一点半点,唯一的优势恐怕是他出生在宫闱内,比起在民间长大的盛世子,算得上是正统。但这点优势在凤帝有意无意的造势之下,也荡然无存。
    血缘这点充满疑云,但也不是没法证明。
    撇去纷杂的思绪后,朝臣们心中已有定论。有几位老臣散朝回府后,例行考校儿女的学业。见儿女们品学优异,老臣面上浮现出欣慰之色,摸着他们的脑袋,给出一个再接再厉的评价。然后在儿女孺慕的目光中,交代他们从今往后可以多和国公府的小姐少爷往来。
    这一点暗示已极为明显。
    儿女们愣了之后,纷纷朗声称是。
    六皇子难道看不出朝堂风向的变动,对此他满腹怨气,他好不容易熬到大哥和七哥失去资格,留下他这根独苗,怎么容许还有人能蹦出来,分去他皇子的威风?
    幕僚智囊团劝他不要心急,殿下,此时是紧要关头,宫内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您,您绝对不能犯错。殿下距离皇位就一步之遥,您若想日后被选为太子,当有广阔的胸襟,能容人之所不能容,不过一些讨人厌的存在,暂且任其蹦跶吧,现在正是您表现兄长气度的时候。
    忍什么忍、容什么容?那些老不死的,私底下拿我当菜市猪肉一样挑挑拣拣,那我跟他作对比,说我一无是处。我还要去跟那个野种言笑晏晏和谐相处,做一对虚假兄弟不成!?六皇子破口大骂,双眸满是阴翳。
    他心中有气无处发泄,便拿起屋内珍贵的古董花瓶到处砸,陶瓷碎片散落一地。
    智囊团也很无奈,殿下脾气一上来了就根本劝不动,他们也无能为力,只好努力挽回,绞尽脑汁为六皇子想办法。
    那盛世子固然有种种长处不假,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他们也能六皇子造势,且把殿下名正言顺的这点优势发挥到最大。
    于是乎,近段时间内全京城最热闹的消息,除了殿试成绩出炉,今年进士较往年多。状元花落国公府,称自己能得到这个好成绩与芳华坊出品的科举书密不可分;状元身系红绸,跨马游街,俊秀面容赛探花等等。还有好几个冒出来的流言引起老百姓讨论,那就是当年为六皇子接生的内廷女官,时隔多年站出来说,当年六皇子出生时,曾天降异象,而帝妃迷迷糊糊间,还做了一个梦。
    什么天降异象?什么梦?老百姓的注意力完全被勾起了。
    那就是接生时赤光绕室、天边出现五彩祥云,因此六皇子长大后才会容貌雄伟,器度豁如,这是上位者之兆。帝妃做的梦,则是一条金龙张牙舞爪地飞向了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然后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六皇子就诞生了。
    接生的女官描述得极为生动,仿佛对这发生二十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自古一出生就天降异象,那都是有大造化的人。
    不管这流言是真是假,民众们对天降异象这种神奇存在素来都有敬畏,哪怕将信将疑,也会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一时间六皇子的名望也起来了。
    没有人知道,国公府有一人,听到外面的流言后,执笔的手蓦地一顿,在雪白的宣纸上抖出几滴墨渍。六皇子出生是否天降异象,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传闻,让他联想到了十六年前那一幕。
    那名女子在房内痛苦哀嚎时,确确实实出现了赤光盈室、异香经宿不散的景象,那香久久不散,似乎减轻了女子连夜生产的痛苦。那时天边是否有异,他虽在屋外等候,却根本无心关注,只记得一道剧烈的打雷声突兀地在天边响起,绽出铺天盖地的紫光,仿佛要择人而噬,他吓得转身大喘气。
    然后屋内的稳婆就激动大喊道:孩子出生了!
    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室内神异的香气充盈。
    他立即推门冲了进去,查看孩子和孕妇,孕妇很疲惫,但容色看上去尚可,比他想象中好多了,他心神稍定,才去看孩子。
    稳婆抱出了一个巴掌大、哇哇大哭的孩子,塞到他怀里,笑着道:恭喜国公爷,是个少爷。
    他浑身僵硬地抱着孩子,尝试着掂了掂,这孩子不过几斤重,头顶有浅黑色的胎发,眼睛睁不开却在哭,这是他第一个嫡子。
    与庶子的意义截然不同。
    很快,孩子皱巴巴的五官就长开了,黑色的眼珠子灵动,喜欢在床上爬来爬去,一见人就拍手笑,半点不怕生,还喜欢吃自己的小脚,吃完左脚吃右脚,看上去无忧无虑没有烦恼。
    他其实早已从生产那日的奇异中醒神了,隐隐约约意识到,这与众不同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子嗣。但无奈的是,他已经爱极了这个孩子,便选择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到孩子渐渐长大,付出和喜爱已成习惯,他父爱自然愈浓,下意识会给对方最好的东西,但这份感情中是否掺杂了些许对未来权势的成算,也就他一个人心中清楚了。
    换言之,六皇子出生时是否天降异象,他难辨真假。但那孩子一出生天降异象,他却是亲眼所见。
    谁才是天命所归,似乎一目了然。
    就在朝廷势力风云暗涌时,正值盛年的凤帝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连续一月缠绵病榻,身体消瘦了许多,似乎早年伏案积劳的病痛随着京城这场连绵的雨,一夜之间全都爆发出来了,很是来势汹汹,太医院的人皆束手无策。
    有的臣子心生担忧,有的则冒死谏言,劝陛下早立储君。帝沉默不语,最后还是一边咳嗽,一边点了盛世子和六皇子前来侍疾。
    接到宫内传来的消息,六皇子欣喜若狂,一边沐浴更衣,一边听智囊团出谋划策,彼此都能得出一个共识:帝重病,眼下正是一场对他们孝悌之心的考校。陛下是九五之君,富有四海,不需要儿子为他暖被驱蚊,为他手持汤药。但他若是去了,每日晨昏定省、陪床伺候,一定必不可少。
    他和盛世子的最大不同在于,他自幼曾在凤帝膝下长大,与凤帝有着非比寻常的父子情缘,而盛世子在宫外长大,十六年间见凤帝的次数巴掌可数,情意淡薄。这是他好好把握能反超一把的优势。
    旧史上也曾有不少帝君临终前,看到儿子孝顺的表现后,抛弃原本属意的继承人,改立太子的事迹。
    六皇子暗暗谨记于心。
    旨意一到,得知国公府还没有动作后,他立刻乘坐马车进宫,就希望能快人一步。盛宝筝虽然慢了一拍,但很快也包袱款款地赶到,他脸上的表情比起担忧,更多是茫然。
    但他似乎知道自己要侍疾,于是捡了好几天的干净衣裳,还有自己惯用的器物,零零总总带下来,真是好大一包东西。他在龙床前跪坐下时,那目光澄澈得没有一点杂质。
    看到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六皇子心下冷哼一句:土包子,宫内什么东西没有,还需要你费劲准备这些东西。
    六皇子身边的幕僚心却是咯噔一声:完了,六皇子什么都没准备,这说得过去,完全可以用闻父病重、心忧如焚,飞快赶到来不及收拾的理由搪塞过去。
    可盛世子这一表现,却半点也不差,对方带了好几天的衣裳,带了自己常用的东西过来,虽然显得天真娇憨,但从细节处就说明了,人家早就做好了长留宫中、为君侍疾的打算!这一点何尝不是淳朴孝心的体现?
    六皇子急着赶来的优势,一下子就被这些衣裳给破坏掉了。
    幕僚心里对盛宝筝暗暗赞赏,再看浑然没有意识到这点、还在为自己速度自鸣得意的六皇子,心下满是无奈和焦急,却只能告诉自己不能慌。
    他们靠近了龙床,龙床边上有手持汤药的宫人、也有悬丝诊脉的诸位太医,差点没有他们立足的地方。
    六皇子毫不介意,他努力将自己那双平日凶神恶煞的眼放柔,挤出一丝关怀,他刚想说父皇您身体可好?
    他高估自己了,他发现自己看着凤帝那苍白瘦弱的手腕,心情并不难过,儿时美好的父子相处回忆,对他来说并无感触,他才是那个心性凉薄的人。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不悲切,这可是拼演技的时候,于是准备隔着衣裳,掐自己大腿一把,逼自己哭出来。
    万万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挤出第一滴泪,旁边的少年却早已泪流满面,还不忘发出小小声的哽咽。
    他惊了!这人为何如此不要脸!
    第82章 作为暴君之子的我作威作福21
    盛世子这一哭, 把所有人都愣住了。
    殿宇富丽堂皇,一身穿浅色素服的少年跪在龙床前,顶着一双澄澈的眼睛在无声流泪, 几缕可怜的红丝还爬上了眼眶。其他人忙前忙后的伺候陛下,他挤不进去,只能在一旁悄悄掉眼泪,看上去有几分机伶几分傻憨。
    宫人们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退下,给他让了个空位。
    少年便膝坐着前行, 凑近了帝王的床榻。
    床上的帝王是一个富有手腕的人,虽性情喜怒无常,但他文可治国武可□□, 在位期间北伐蛮夷、向南拓疆, 朝野上也举贤任能、罢黜奸佞,给了天下一个政治清明、海晏河清,深得群臣之信服、百姓之爱戴。
    可就是这样能干的帝王,他也有重病难愈的时候。
    他仅着一身白色单衣, 一双凤眸依然深沉锋锐, 但皮肤苍白如纸, 嘴唇泛起病态的青紫, 这样一个曾经铁打强悍、意气风华的男人,终究不敌岁月的侵袭, 变成了一张单薄随时会垮掉的纸,令人鼻头发酸。
    盛宝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确实跟凤帝没有什么感情,但一看到对方睡在龙床上那瘦出形状、病入膏肓的模样,他眼泪下意识就流下来了, 止也止不住。
    仿佛他至亲至爱的人,此刻正躺在床上一般。少年懵然地擦眼泪,心中的悲伤难以抑制,但他怕哭出来会惊扰他人,只敢攥着自己的心口,小小声的抽噎。
    在宫灯的照耀下,所有人都注意到,少年的眼睛居然都哭红了!
    这泪似乎别有感染力,宫人们,尤其是一路伴随凤帝而来的老宫人都心有感触,别过头悄悄拭去眼角的泪。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跟着凤帝做了那么多事,还活在陛下后头,如果不殉葬,未来新君继位,他们这群老人的处境下场还未知呢。
    这是我父皇,他病了我都没哭,你这野种哭得那么伤心做什么,真是虚伪!六皇子心中要气死了,恨不得翻白眼儿。
    刚刚盛宝筝那一哭,把他吓住了,错失了先机,对方流了一小缸的眼泪,还打湿了衣襟,现在他再哭,未免有马后炮的嫌疑,只好拂袖离开。
    幕僚暗暗心急,走在他身后,对他道:殿下,你怎么不哭呢?
    此情此景之下,眼泪可是展示仁孝的绝佳手段。身为儿子,在父亲床榻前垂泪痛哭那更是真性情的流露,会被人赞赏。六皇子可是凤帝的亲子,居然没哭可说不过去。
    六皇子的心情其实也很焦躁,他一边心烦意乱地胡乱走来走去,一边压着嗓子对幕僚怒吼道:我哭不出来啊!
    本来他心中还有一点悲伤,但盛宝筝那突然一哭,把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悲伤给冲散了,他心头只剩下愤怒,哪里还能残存其他情绪。
    哪怕是临场做戏,殿下也要做上一做,万万不可说这种胡话。幕僚无奈道,不就是一个哭吗,就算殿下跟凤帝实在没有父子情谊,但事关储君之位的争夺,这是好不容易能超越的机会,实在哭不出来也要哭啊!
    殿下您就想象一下,过去让您伤心的事情,无论什么可大可小的事,只要能哭出来,我们便不会被盛世子比下去。幕僚为他出主意。
    容我想想。六皇子思忖道,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他一出生便是风光无限的皇子,从小就顺风顺水,还真没有令他求而不得伤心难过的事情。唯一感到糟心的,就只有大皇子、七皇子和盛宝筝这几个欲同他争抢的存在,但这些人最后基本都落马了,他只会拍手称快,对盛宝筝他也是新仇旧恨皆算上的愤怒,哪里会悲伤。
    至于他母妃死的时候,他年龄还小,被伺候的宫人抱在怀里,对丧母难过这一词并无体会。
    待到年纪大了,他对死去的母妃亦没有悲痛,恰恰相反,他有时候还会情不自禁责怪对方,怪她为什么出身只是一名宫女,而不像七皇子的母妃郑贵妃,是名门贵女出身,家族颇有权势地位,不然他争夺储君之事,何须如此困难。
    所以左思右想,他人生并没有出现过什么令他伤心欲绝的大事,小事就更别说了。
    幕僚也没想到,自己效忠的皇子,居然心性真的如此凉薄,他心中涌现巨大的无奈,但奈何主家这条船他上了都上了,除了誓死效忠之外,也无其他退路可言。
    六皇子不满道: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准备一条龙袍,藏在国公府内,诬他们一个意图谋逆!
    国公府密不透风,此计恐难实现。人家也不是傻的,等你放完龙袍喊人来抓,幕僚心说。
    他跟在六皇子身后,回到殿内,便看到这样一幕。
    少年似乎是哭累了,满面倦容,枕在帝王的床边上睡着了。他侧脸精致白净,因年龄尚未及冠,半长不短的黑发散在两侧,眼角还余有泪痕,几滴晶莹的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连做梦都是抽噎的动静。
    而凤帝正在床上看书,一边咳嗽,一边翻过书页。
    陛下病体沉重都不忘勤政。幕僚很是敬佩,但看到盛世子身上披的袍子,他眼皮狠狠一跳,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心中有震撼。
    黑色绣有低调龙纹的袍子,是帝王的专属,普通人私穿龙袍可是意图谋逆的大罪,可此刻却披在盛世子身上,且是谁披上去的,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否在暗示什么呢?毕竟前脚六皇子就在商议要不要用此法,诬国公府内一个谋逆。
    幕僚心里暗道不好,六皇子再不努力,那再无可能了。
    六皇子显然还没发现衣服这一细节,他看到盛宝筝名义上是前来侍疾的,居然睡着了,半个脑袋和肩膀都睡到了龙床上,顿时怒不可遏,残忍地将对方摇醒,给我起来,父皇病重,你居然还有闲心睡觉?
    他其实就是嫉妒,对方居然睡在了龙床之上,而父皇还没把对方推开,或者吩咐宫人把人抬去偏殿。他没注意到,龙床上的父皇朝他投来了一个冷淡睥睨的眼神。
    哦。盛宝筝被摇醒了,嘴里发出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揉了揉睡眼,似乎有些疲累,但还是麻溜地爬起来,去给凤帝端盆倒水。
    他将水盆子端上后,看到凤帝宛若风中残烛、正在咳嗽的模样,突然微红的眼眶又漫上了泪水。
    正赶两位侍疾后,朝臣们也轮番来探望,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自然也将两位的表现尽收眼底。
    陛下近来状况如何?
    太医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此话一出,朝臣们还没来得及悲伤,就见到盛世子似乎悲痛欲绝,正咬着红红的嘴唇,大颗大颗的泪往下掉,呜呜的哭出了声,手里端着一个水盆,勉强支撑着身子。而那豆大的泪珠掉入盆中之水,混为了一体,教人分不出,到底盆是用来装他的泪水,还是他哭出了一盆子的水,衬着那一身素衣,看上去极为楚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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