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遇上段筝后,那股气突然就没了, 似刀锋回鞘, 又似冰雪消融。
段筝随意瞟一眼,狭路相逢的两辆小推车, 充分暴露何为贫富差距。
少年推车里:龙虾鲍鱼、精致牛肉、高价榴莲、进口牛奶、一包芝士
我方推车里:面包酸奶、蔬菜几捆、苹果几颗、一包挂面、一瓶生抽
江同学, 好巧。段筝依然扮演着一无所知的长辈,还主动关心对方的伤势,你的伤好了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打量少年的脸, 心里挺想知道, 少年那冷白脸庞上都只剩下巴掌大一块粉红印了,还能以什么理由凑过来。
江寒英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算好了。段宜恩冷冷地瞪他一眼,心说谢天谢地,这厮终于好了,省得这家伙跟个孔雀似的,天天顶着那张破脸招摇过市, 见了就烦。他们家都要被吃垮了。
察觉到少年的敌意,江寒英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知道,凡事不能急。段宜恩现在还能待在段筝身边,可等到两年后他江寒英也能回来了。这辈子他不争不抢,愿意把一切都驳回正轨,什么都还给段宜恩,只要一个段筝,段宜恩想必会接受吧。
在看似融洽的氛围内,两方逛起了超市,然后一同撑伞回了家,期间很长一段路都是重复的。
段宜恩还纳闷。
直到第二天早上,在柔和的晨光中,他和段筝前后脚出门,一个上班一个上学,穿着附中制服的江寒英巧合地再次出现,向他们打招呼,然后很自然地与他们同行,像一个狗皮膏药似的。
段宜恩这才知道,对方为了能全心全意冲刺高考,居然买了一套房子,搬到这附近来了。哈,这是什么破理由?
这下子江寒英成了他们邻居,彻底纠缠不清、摆脱不开了。
段宜恩脸都绿了,没想到自己那一肘后遗症这么大。
江寒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自然从小接受艺术的熏陶,他能和段筝聊什么绘画,又有段筝欣赏的好学生身份,一旦他们开启话匣,这一般段宜恩就插不进去了。
见自家家长跟江寒英那虚伪的家伙其乐融融,段宜恩没由来的很不高兴,这种情绪来得非常之迅猛,让他心口突突突的乱跳,拳头也捏得紧紧的。他控制不住自己想揍对方一顿的冲动。
偏这道貌盎然的小子揍又不能揍。
段筝也在场,对方似乎很希望他和学校同学能友好相处,不要背所谓的学校处分。为了不让对方难做,段宜恩只能憋着火,隐去眼中翻滚的烦躁。
他硬生生把火气带去了学校,走进教室,因为正主不能打,他只好哐当一声踢了后门的一把椅子,代为发泄。
陈三儿怂得不行:段哥,你一大早怎么了?这早饭是吃的□□吗?到底谁那么缺心眼惹了段哥。
瞪着正前方那挺直颀长的身影,段宜恩冷冷的撇下一句:还能有谁?
想到一整个早上,自从江寒英出现,段筝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平白被分走一半,段宜恩就有些怄气,脸色也很臭。因为不知道自己身世,他现在还没有家长会被抢走的危机感,只是觉得江寒英那样如影随形无时不在的行为很让他膈应。
这一些事都是顾安然带来的,他至今依然认为江寒英在报复他,于是把错全部怪在顾安然身上。
一个上午的时间,少女找他搭话,都被他直接无视了。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孔,顾安然表示很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篮球场那件事都画上句号了,段宜恩也没收到什么惩罚,为什么事后还是不理她。她的心自从被这个人填满后,她的所有心神几乎都被对方牵动。
少年对他很冷淡,她就只能不知所措地咬着嘴唇,眼泪下意识就滑过脸颊,连上课时都神情恍惚,令班主任皱眉。
每一节课只有四十分钟,但好学生的状态几乎每个老师都会关注。
这些日子顾安然的上课状态很是心不在焉,倒是段宜恩一如既往上课睡大觉,行为处事跟之前差不多,似乎还遵循了家长的教导,自发地远离了同桌。但对方这一表态,顾安然明显更患得患失了。这段感情究竟谁被谁影响了,几乎一目了然。
附中匿名论坛上的情感八卦也一直没停过,毕竟牵涉进了校霸和校花,帖子的热门程度一直居高不下。对于顾安然,很多女生暗戳戳表示很爽,让她脚踏两条船,有了未婚夫还去勾搭段宜恩,这下子两个人都不理她了,她只能跟在别人身后倒追,真是有够解气。对于段宜恩,大多数男同学则是愤恨的,认为他胆敢拒绝校花,实在是有够不识抬举,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仗着发帖可以匿名。把他狠狠臭骂了一顿。
论坛热闹归热闹,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很快就来了,那就是新学期第一次月考。
附中的月考众所周知的非常变态和密集,一个早上考两门,一天半就把六门全部考完,考得人头皮发麻,考得人精神失智,然后第二天下午就陆陆续续开始发放成绩,效率堪称非常之高。
而这一次考试后,红白榜的排名将再次变动,所以每个学生几乎都在争分夺秒的看书。
人群中唯有段宜恩好吃好睡完全不受影响,懒腰一伸,拿着一支笔就准备进考场。
同为学渣,陈三儿都比他有那么一丁点包袱:哥,你就带一支黑色水笔进去,那涂卡专用的2B铅笔呢,草稿纸呢,你都不带吗?如果没带2B,选择题可是要没成绩的呀!
现在距离考试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小卖部也许还没关门,现在赶着去买还来得及。连站在一边听到谈话的顾安然也为他焦急,情不自禁就开口道:我这里有备用的铅笔,我先借你吧。说着,她拿起自己粉红色的书包,在里面翻翻找找,找出了一根铅笔,轻轻递了过去。
少女的目光饱含期待,似乎她递出的不是一根铅笔,而是一份炽热羞涩的心怀。
她希望段宜恩能接受她的好意,哪怕成绩就进步一名也好,她想鼓舞对方,成为对方心中的内心驱动力。
两人的唠唠叨叨让段宜恩很不耐烦,他对自己还是挺有自知之明,哪怕把这些东西都凑齐带上了,也摆脱不了倒数第一的名头。
所以他毫不理会,直接大步流星进了考场。
众目睽睽之下,校花再次被拒绝,她神色有些委屈,瞳孔里泪水盈满了眼眶,她用手背狼狈地抹了抹脸颊,这才精神恍惚地进了考场。
一天半的考试结束,正式进入午休时间,一小部分同学留在教室里纷纷抱怨这次月考难度简直变态,然后相互就对起了答案,其他人则起身去食堂吃了个午饭。
才这么会儿的调整时间,除了早上才考的两门,前一天的试卷居然大部分就已经批改好了。课代表正拿着一摞厚厚的卷子在发呢,雪白试卷上那一道道红笔批痕令人触目惊心。
靠,江寒英不是人,这次数学考试那么难,他居然还考了满分!?这恐怕全年级独一份了吧?江寒英人不在,卷子还没到达他手里,就已经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围观。
大家眼带震惊,像围观博物馆的古卷长画一般,从选择题开始,敬畏地瞻仰起了学霸的满分试卷。
瞧瞧这一道道清晰的步骤,一点也不累赘多余,恐怕比老师手中的参考答案还简洁,却狂揽了全分,真是吊打了同窗。
这道题居然还能那么解,长见识了,这个公式一套,前面两个小问就迎刃而解。啊啊啊啊当时我脑子里怎么没想到呢?男同学语气充满了懊悔。
数学老头还好意思说,他这次出题故意设置了很多陷阱,哪曾想人家学霸一个陷阱儿都没踩,八成还嫌这题难度太简单了。
啧啧啧,数学老头一世英名,自以为玩弄学生于鼓掌中,谁知道竟遇上了硬茬子。太爽了,江寒英不愧是年级第一。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顾安然的卷子也发了下来,110分,大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很默契地避开了讨论。
其实按照本次月考的难度,单科110的成绩并不算低,不少高三的学长都说这道题做起来够呛,表示考一百三都难。
但这不是和人家江寒英的满分试卷作对比么,两人此前在优秀学生代表中可是齐名的,现在女方就谈了一次恋爱,一下子就被甩开了差距,吃瓜群众们不可谓不惊讶。才出了一门数学,单科成绩就被拉开了40分,接下来还有五门呢。
赶巧语文和英语卷子这时候也发了下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有好事者甚至拿出了计算器,开始计算起两人的总分。他们已经无所谓自己考得怎么样了,只想知道校花考了多少。
流言跑得飞快,然后众人怜悯的、同情的、看好戏的目光差点将顾安然给淹没了,她也知道自己考砸了,因为考试途中她拿着那根被拒绝掉的笔,一直提不起精神。
这时候成绩一出,好胜心和骄傲使然,让她觉得自己好丢脸,难以控制地趴在桌子上哭,纤细的肩膀也微微颤抖,衬着那张精致的脸,相当惹人怜惜。
哪怕两大校草都没去安慰,但顾安然的追求者还在,早纷纷上前安慰了。
安然你别哭,一次月考发挥失误了而已,不代表以后都发挥失误,你要振作起来。纸巾给你,擦擦眼泪吧,你笑起来的样子才好看。
安然,这次难度是地狱级别的,我大题选填都写了,才考了98呢,你考了110已经很棒啦!
王洋是数学课代表,他这次也没发挥好,只考了115分,才比你多五分,你别哭了。
安慰声飘入段宜恩的耳朵,他拿起自己那张30分的卷子,拧着眉头,突然发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这群人吵闹。
更让他无语的是,班主任居然说成绩单都拿回去,要让家长们签字。平时老班事儿没那么多,这横来一笔,让段宜恩有些不高兴。
果不其然,看了他的成绩后,段筝脸上落满了忧郁:听说你们这次考试难度挺大,但你这次总分比上一次少了100分,这也太离谱了。
难道他这只蝴蝶翅膀太强韧了吗,段宜恩考得比原主在的时候更差了。同样总分七百五十分,假少爷考了七百二,真少爷考了两百二,两人之间的差距足足有五百分。
因为小狼崽子根子里还没完全烂,段筝想把对方养到十八岁,拿一笔抚养费,就让对方滚回豪门。可看着这一塌糊涂的分数,他突然觉得自己八成钱拿不到,还要被江家那个危险深沉的男人给迁怒,认为他没把对方儿子教好。
原剧情内,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充分证明了,这对真假少爷脑子都很聪明,本质上跟智商基因没什么关系。不学好纯属态度问题。
面对段筝淡淡的指责,段宜恩耷拉着脑袋,想装死人,他努力转移话题道:都怪我之前太忙了,这次月考来得突然,我没怎么复习才考成这样的。这些日子,他答应了陈三儿周末去广场摆摊的提议,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给段筝减负,确实没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
忙什么,忙着谈恋爱吗哼。都是大老爷们了,谈恋爱还找什么借口。
段筝不太高兴。
一方面觉得这小狼崽子口气支支吾吾的不太坦荡,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纯属白费口舌了,他好心劝那么多回,人家小两口还不是黏黏糊糊的,女方成绩下降得离谱,男方成绩也下降得离谱,这妥妥的恋爱石锤,跟原剧情完全没什么出入。
段宜恩敏感地察觉到,在他成绩出来后,段筝比他想象中还要失落,似乎大受打击,目光还多次落在第一名上,似乎暗地里把他和江寒英进行了好几番的比较。他也知道江寒英这个人,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家世背景都很优秀,是很多家长心目中的理想型。
哪怕他想倔强嘴硬的说:切,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但发觉段筝很在意后,他心里登时酸溜溜的,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段筝的目光重新回来,不要去看那些虚伪的阿猫阿狗。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日子真是不好意思,作息调回来了。
从今往后还是十点更新。
第50章 难以驯服的遗产10
红白榜排名出了, 第一名的宝座果然不负众望,属于老师眼中的骄傲江寒英,倒数第一名的人选也没变动, 依然是校霸。倒是校花的名次下滑得厉害,总分从年级第二名,直降到年级五十多名, 令人大开眼界。
陈三儿倒是对这次成绩美滋滋, 虽然他的名次依然在白榜上(倒数一百名专属榜单)挂着, 但这不是有进步了吗?有校霸作垫底, 白榜的人突然都认为自己那成绩还过得去。
一路学渣过来,段宜恩本人是没有多少羞耻心的,他对自己的成绩完全无所谓, 考大学这种班主任常常耳提面令的事, 他也没什么感觉,从没追求过。但奇异的是, 那一天晚上, 灯光下看到段筝微微蹙眉的样子,他居然有一瞬间产生了愧疚,心也被紧紧攥住,好像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太理所当然了, 有点伤害人。
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反思。
深陷其中, 少年自己也搞不懂。
段哥,周末的小广场你还去么?陈三儿问他。
小弟的询问让段宜恩暂且回神,他道:去,怎么不去。
他们的家伙都准备好了,地点选在学校附近的夜市广场,每到周末, 那里喷泉四溅、灯红酒绿,不管是年轻小情侣还是带小孩的一家人,都爱往那里扎堆,人流量挺高,经营一点小生意不在话下。
当然竞争也很激烈就是了。
他们一群不良少年,架烧烤摊的架烧烤摊,摆电风扇的摆电风扇,热火朝天的铺张开。蹲坐在地上,卖T恤沙滩裤和拖鞋的也有。陈三儿拿出一个吉他,妄图用情歌引客,据说他的梦想是考上A城本地的音乐学院。
可惜他们隔壁也是一个拿吉他唱民谣的流浪歌手,人留着一潇洒的披肩发,看到他们这群年轻人后,歌手不羁的眉眼微微一撇,流露出些许讥讽。
专业的歌手就是不一样,生意都被抢走了。
你不是说,你们生意好得很吗?段宜恩脸黑了,他本意是想给段筝减负,结果搁这小板凳上坐了老半天,半毛钱没挣到,广场舞倒是欣赏了不少。
他扭头看别处的风景,生怕自己再看下去,身体都自动会扭了。
段哥别急啊,这小广场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呢。寸头是二号小弟,他把电风扇搬到少年面前,自己打着赤膊拿一破扇子使风,努力安抚自家看上去分分钟想起身走人的老大。
这都要九点半了,还没开始?段宜恩眉眼微皱,他不信邪地拿出手机,时间明晃晃的走过了九点一刻。他今天出门有跟段筝提自己可能要晚归的事,但是没说要出去干嘛,他有点担心段筝没睡等他,据说上了年纪的男人总爱瞎操心。他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作多情,段筝早就合衣睡了。对方睡眠挺浅,他如果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反而会把对方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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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画里风靡万千的我[快穿]——兰陵笑笑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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