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天艾达奶奶似乎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 她微微抬起插满针管的手, 颤抖地握住但莱的掌心。
艾达奶奶的身体虚弱不已,她的双眸却格外的明亮。她努力地压制住躯体的疼痛, 语句断断续续地对着但莱说着话……就如从前一样。
“……我的孩子, 照顾我这个生病的老太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艾达奶奶的虚弱的面孔上带着笑意, 她的神情中流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感慨地说道;
“瞧啊……时间过的可真快……当年的小萝卜丁眨眼间就长大了……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她眼神温柔的看着但莱, 仿佛见到了许多年前她在街头遇到的瘦瘦小小的人类小幼崽。
那时, 她小小的一团地缩在墙角, 清澈地双眸里充满了对外界的好奇,就像是误入这个世界的小麋鹿。
当小幼崽看到了她, 她的小脸蛋上扬起了甜甜的笑容,可怜又可爱,她一颗坚硬的内心仿佛都要柔软了起来。
但莱静静地听着艾达奶奶的话语,她的双眸里浸满了泪水, 她紧紧地咬住唇瓣,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艾达奶奶脸上的笑容充满慈爱,她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糊了满脸泪水的孩子,声音是虚弱的沙哑。
“人生在世……总有死亡的那天…分离是必然的”。
“别哭……我的孩子”。
沙哑的话音落地,艾达奶奶无力地松开了握着但莱掌心的大手,她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在那一天,但莱人生中重要的亲人艾达奶奶,永远地离开了她。
在那一天,楼层的医护人员和病人们都听到了一名少女悲恸的嚎啕大哭声。
在见证“生”于“死”的医院,少女的哭声凄惨悲痛,令人动容。
……
小雪狼甩了甩雪白蓬松的尾巴尖,它仰着小脑袋,浅蓝色的双眸里透着紧张的看着但莱。
它抬起软乎乎的小爪子,梅花肉垫按在了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处,它感到了湿润的潮意。
她哭了,眼泪冰凉。
小雪狼动作温柔的帮她擦掉眼角的泪水,它的小爪子勾住她白皙的脖子,毛绒绒的小脑袋安抚地蹭了蹭她的下巴。
但莱微垂眼眸,看着怀里目露紧张的小家伙。
她纤细的手臂紧紧地搂住小雪狼,动作是从未有过的强硬,但莱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尖,唇边的笑容有点苦涩,她声音微哑的呢喃道:
“艾达奶奶离开我五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小崽崽,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你了,你可别离开我……”
.
三十分钟之后,悬浮车稳稳当当的降落在墓园门口。
身穿制服的司机下了车,体贴的对着车内的但莱伸出手,“但小姐,已到达目的地”。
但莱浅浅地笑了笑,怀里抱着小雪狼,轻搭着司机的大手下了车,轻声对他致谢。
司机神情平静地摇摇头,只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到了但莱泛红的眼角时,他欲言又止了几秒,最后声音低沉地开口:
“但小姐,逝者已逝。而且我想离开你的亲人,也不希望你不快乐”。
司机的嗓音低沉平缓,脸上的表情很淡,却带给人一种很踏实稳重的感觉。
但莱愣了一下,她抬眸看着他。她笑了笑,唇角的笑容舒缓,“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好很多了”。
听到但莱的回答,司机轻“嗯”了一声。他对着她点点头,转身上了车,驾驶悬浮车离开了原地。
但莱目送悬浮车离开的背影,她抿唇笑笑,修长白皙的手指勾了勾小雪狼的下巴,轻声感慨道:
“这位司机大哥好体贴,还帮客人做“心理辅导”工作”。
小雪狼的小爪子搭在但莱的肩膀上,雪白蓬松的尾巴扫过她干净细腻的手臂肌肤,它不甚愉快的重重的哼了一声。
但莱眨了眨眼睛,听着小雪狼的重哼声,明白这小醋精又开始“吨吨吨”地吃醋了。
她微凉的指尖轻轻地捏了捏小雪狼粉嫩嫩的梅花肉垫,抵在唇边亲了亲。她笑了笑,柔声哄道:
“其实,我又仔细的想了一下。小崽崽比司机大哥还要体贴,因为你刚才还帮我擦眼泪了呢”。
但莱的眼角微红,而哭过的双眸格外的水润润湿漉漉,她的眼底就仿佛是一片泛着微澜的海面。当看着她的时候,一不注意就会沉溺其中。
但莱怀里的小雪狼不太自然的移开目光,毛绒绒的小耳朵悄然红了红。它抬起软乎乎的小爪子主动地环住但莱的脖子,小脑袋埋在她温热的颈窝处,轻轻地蹭了蹭。
但莱笑容浅浅,秀白纤细的手指动作温柔地拍了拍小雪狼顺滑柔软的毛绒绒脊背,带着它走进了墓园中。
米亚城的墓园坐落于一座青山脚。而在任何时候,大家都是尊重生命,敬畏死亡的。所以就算科技高速发展,在星际时代,“墓园”也从未取缔。并且园区的建造风格都是延续于几百年前的设计,没有做太大的改变。
但莱抱着小雪狼带它走向墓园深处的草坪墓区。
走在路上,时不时地会见到同样过来祭奠逝去亲人的帝国星民,众人之间的气氛都是静默肃穆的。
过了一会,但莱停在了一处墓碑前,上面除了有艾达奶奶的遗照,还镌刻了一句她生前最喜欢的人生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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