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老爹有些惊讶唧唧的冷静,一只手缓慢伸向他的脊骨。
唧唧觉得身上刺刺的,很快他便觉得脊椎上一凉,骨头被折断的清脆感回荡在脑海中,可他却没有一丁点痛觉。
艹?
他失去痛觉了?
唧唧脑海里头跟个计算机一样分析情况被反馈了信息——痛觉丧失!
唧唧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什么太多的反应,甚至冷静得在公孙老爹折断他脚骨和脊柱的时候,问了一声:“有点饿,能给我吃边上的点心吗?”
“你?”公孙老爹脸部神经抽搐了一会儿,随即陷入了沉默。他用着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唧唧,扬手间还带着唧唧刚才折骨的血液。
他忽然变态地笑起来:“想吃?这一次要是你能忍受住百虫穿心的苦楚,我就给你,如何?”
唧唧点头,腹中不算饥饿,但因为没有痛觉,而显得格外无聊。公孙老爹虽然是个变态,却还是按照约定给了他,那是块有点硬了的年糕,里头估计是有夹心那种。他趴在长凳子上,胸腹对着那些个小孔,方才倒下来的时候看到洞口挡着硬硬的竹片,估计里头养着什么东西。
等到公孙老爹走到旁边,开启机关的时候,唧唧才看到里头原来装的是细小虫蚁。
虫蚁有毒但不致死,从小养在上了灵石屏障的小洞里面,平时受限,但一旦顶上的竹片打开,便会疯狂吞噬受刑者的血肉。
公孙老爹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唧唧,也不知道多少年了。在竹片屏障打开的一瞬间,唧唧淡淡地看着公孙老爹逐渐扭曲的脸庞。
“你的身体里面有罪恶的血液,你是罪恶的种子长成的灵体!唧唧,你不要怪爹爹,爹爹也是没有办法,只能靠着这个吞噬灵肉的虫蚁来洗脱你的罪孽!唧唧,爹爹爱你啊!”他眼瞳充血,俊逸的样子荡然无存,眼前只有一个从炼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失去痛觉的唧唧没有任何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失去了痛觉,人体内其他的感官倒是变得非常敏锐,比如他的舌头和他的听觉。他能够听到周围的脚步声,也能够从烦杂的各种声音中辨别出自己血肉被虫蚁一口一口咬下来。大概是不痛的缘故,唧唧只是觉得有点恶心,但他脊骨才被捏碎,也反抗不了。
而手里头那块年糕也快要彻底硬了。
唧唧没有哼一声,只是默不作声咬着年糕。年糕团子外硬内软,配合着里头的夹心,味道还有点不错。兴许是他表现得太过平静,公孙老爹瞪着血骷髅似的眼睛,蹲在唧唧面前,陡然裂开嘴角,嘻嘻笑着:“好吃吗?”
唧唧冷静道:“凉了就不好吃了。”
“嘻嘻嘻,不好吃了吗?那爹给你吃热的,怎么样?”他似乎更加兴奋了,果然是想一出是一出,很快他就提着滚油归来,对着唧唧玉石般的后背一顿浇。
外酥里嫩、香气扑鼻。
好在唧唧真的没有痛觉,他装晕前赶紧吞了年糕。毕竟唧唧是要送给上头修士的,公孙老爹虽然变态,却也不敢真的弄死他。见到唧唧晕了过去,他忽然痛哭流涕,将人放下来抱在怀里,一边抚摸他血淋淋的后背一边说:“唧唧,你不要怪爹爹,虽然你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但我一直深爱着你啊。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唧唧心头想,怪不得公孙老爹恨不得玩死他,感情一见到他,就会想起头顶那片放荡不羁的草原。
好在公孙老爹真没打算玩坏他,在唧唧半死的状态下,派了个脏兮兮的小厮进来。
“五公子……”来人压着低低的声音,如学语一般,磕磕巴巴,“窝、我来……涂药。”
唧唧觉得他声音有点熟悉,睁了只眼一看,竟然是巽跋小可怜。
他穿着旧旧的奴才服装,整个人清瘦得像把白骨,他手里拿着一瓶白瓷软膏,向来是粗糙的手指缓慢揉压着软膏,从中剜了一团出来。他垂着眼眸蹲坐在床边,一双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他像是怕碰碎了唧唧,手指的动作轻柔得可怕。
轻轻地、柔柔地,用温热手指柔化了的药膏迅速溅起一团团火热的涟漪,巽跋的手指像是被烫到了,他曲了曲手指,又慢慢舒展开来。因为烫伤蔓延到肩膀,巽跋不得不靠近一点唧唧,只是拉近了一点距离为他上药,却好似要把眼前这个瘦小的人包裹起来。巽跋悄悄偷看唧唧,只见他非常惬意地阖着眼眸,睫毛又长又翘,整个人精致得不像是现实中人,巽跋盯着不松眼,伸出手指在他睫毛上碰了碰,刚碰完整个人如鱼翻身,快速收回,脸上神情是一派冷静,心里却又极度紧张。
直到他看到唧唧只是皱了皱眉,娇俏鼻尖蹙了蹙,随后呢喃出声:“你大点力也可以,我没那么娇贵。”
“嗯……”巽跋松了口气,“可、可我怕你疼。”
唧唧睁了眼,圆瓣桃花眼中一片打盹后的慵懒,唧唧冲着巽跋勾了勾手指:“告诉你一个秘密。”
巽跋紧张巴巴附耳过来,闻到唧唧身上一股子桂花烧焦味。
“我没有痛觉,所以,我不会疼。”
“嗯。”巽跋被眼前人晃花了眼睛,灼灼日光刺入他眼眸之中,巽跋光是抬头看着这人,差点被光彩夺去了视力,他咀嚼着唧唧话中的意思,沉默片刻后,上药动作依旧那么温柔。唧唧当他听不懂话,忽然听见他在沉默中憋出一句不磕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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