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脸都成了苦瓜:郡主出嫁前,贾妈妈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们劝着些郡主的脾气,和姑爷好好相处。可她万万没想到,郡主竟如此任性,还没等她们劝,在婚礼的当天就把姑爷死死得罪了。这可如何是好?
琥珀不以为意:郡主纡尊降贵,嫁到这个破地方,给点脸色给聂小乙看天经地义,有什么了不得的?
珊瑚一贯木木的,只知埋头做美食,从不关心其它事。至于丫鬟之首的琉璃,向来无条件信任年年:郡主做什么,一定有她的道理!
年年将几个丫鬟的反应尽收眼底。见众人皆已离开,屋中只剩了她们主仆几人,她绷着的脸放松下来,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凤冠,嫌弃道:“真重,脖子都要压断啦。”
琉璃笑着帮她取下:“奴婢们服侍郡主梳洗。”
年年又抱怨道:“好饿。”为了婚礼,她除了上妆前吃过几个小点心,一直水米未进。
负责掌膳的珊瑚笑道:“奴婢这就去厨房看看。”
剩下几个丫鬟分工,有摘簪环的,有脱嫁衣的,有打水的,还有准备胰子帕子的……一连串忙乱后,年年卸了簪环妆容,洗去脸上的脂粉,露出了素净清丽,娇若芙蓉的面庞。
琉璃拿了一件真红杭绸寝衣过来。年年看见,皱眉道:“我记得,不是新做了几件霞影纱的寝衣吗?”
琉璃怔了怔,不由红了脸:那几件霞影纱的寝衣又薄又透,在她看来,实在有伤风化。郡主这么大方,新婚第一夜就要穿给姑爷看吗?
年年先还没觉得,待看到琉璃神情,扶额道:“你想什么呢?这里没冰热得慌,纱衣凉快些。待会儿你们回去休息,我就让珍珠把门给闩了。”
一席话说得琉璃几个又想落泪了:郡主从前,何曾住过连冰都没有的屋子?等等,她们后知后觉地露出震惊之色:郡主的意思是,她不打算让姑爷入洞房吗?
聂轻寒回到新房时,发现琥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盹。新房中静悄悄的不闻半点声息,暖黄的烛火从半开的窗牗透出,隐约可见屋中大红的喜帐已经放下,佳人卧于帐中,似已沉沉睡去。
他悄无声息地绕过琥珀,推了推房门,没有推动。
不光叫人守在门口,门还从里面闩上了?
他垂下眼眸,从怀中取出一个铜板,从门缝中探入,轻轻一拨。门闩被拨到了一边,他轻而易举地推开了房门。
守在床边为年年打扇的珍珠骤然惊起,正要说话,聂轻寒看了她一眼。珍珠心头一寒,一时僵在那里。
聂轻寒揭开了喜帐,目光凝定。
年年已经熟睡。红烛映照下,她侧身而卧,搭了一条薄薄的□□凤丝被。一头海藻般的浓密乌发散落竹枕,衬得一张脸儿粉雕玉琢,眉目清丽,动人之极。
珍珠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姑爷。”
聂轻寒头也不回,淡淡吩咐:“出去。”
珍珠嚅嚅:“郡主说……”
聂轻寒又说了一遍:“出去!”声音无喜无怒,听不出情绪。
心头生寒的感觉又起,珍珠不敢再说什么,下意识地听令退了出去。刚到门口,聂轻寒又道:“把门关上。”
珍珠不敢不从。一出门,她猛地回神,脸顿时垮了,见琥珀还在瞌睡,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推了推她道,“你这小蹄子,郡主叫你看门,你怎么看的?”
琥珀猛地惊醒,茫然地看向她:“珍珠姐姐,怎么了?”
珍珠更气了,指了指屋里道:“姑爷进去了。”
琥珀“唉呀”一声,跳了起来,想要冲进屋去,却发现门已从重新里面闩上。琥珀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珍珠想起郡主出嫁前,贾妈妈的嘱咐,且喜且忧地道:“今儿洞房花烛夜,姑爷是郡主名正言顺的夫君,进去也是应有之义。”
琥珀问:“那我们?”
还能做什么?“守着就是。”
屋中,聂轻寒静静地看了年年片刻。年年忽然翻了个身,将身上的薄被踢到一边。
聂轻寒呼吸骤紧。
大概是因为畏热,她的寝衣是用海棠色霞影纱制成,半透明的纱袍几无遮挡效果,雪肤小衣,玲珑身段如笼了层淡薄的烟雾,若隐若现,令人心头生痒,顿起一窥究竟之念。
那夜的混乱不期然再次撞入他的脑海。她朦胧的眼波,绯红的玉颊,散乱的衣襟,仿佛羊脂白玉般的脖颈与香肩。绣着小荷尖尖的的衣料柔滑轻软,一只栩栩如生的蜻蜓恰停在柔美的弧度顶端……
他鼻尖沁出汗来,面上却不露端倪,低低唤道:“郡主。”
年年精致的秀眉微微蹙起,又翻了个身,将无瑕的美背朝向了他。
他怔了怔,若有所思,索性在床边坐下,声音带上了几分试探:“不想和我说话,那……直接圆房?”
年年:“……”她是在他唤她时惊醒的,然困劲未过,懒洋洋的不想理人。这会儿听到聂轻寒不要脸的话,她皱了皱眉,眼睛都不睁,睡意朦胧地道:“别闹。”
任务手册上,他对她的仇恨值有六十呢,再加上刚刚她一番骚操作,这个数值应该又增加了。他这种冷情之人,讨厌一个人,怎么可能想和她圆房?多半是不满她将他关在洞房门外,故意吓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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