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现在命令华秀桐跳舞,只要皇上和魏贵妃不反对,不管华秀桐心里愿不愿意,也只能遵命行事。而这样“小小的”要求,就算有些任性, 皇上也不会拂她的面子,魏贵妃更不用说了。
只是她没能得意太久,脸色就沉了下来。
上次她跳舞的时候,魏贵妃说过华秀桐跳舞“灵气逼人”,暗示她跳得没有华秀桐好。薛姗姗很不服气,那月嫦舞是她练习了许久的,自信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瑕,魏贵妃之所以那样评价,无非就是看中了华阁老的势力。
可今天薛姗姗亲眼见了华秀桐起舞,才知道魏贵妃说的没错。她是刻苦练习,一举一动虽然到位,但她自知有些匠气。华秀桐却轻盈飘渺,好似月中嫦娥。
众人看得入迷,薛姗姗不高兴了。她忍不住看向裴琅,见裴琅捏着酒杯,长睫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反正没有看华秀桐,更没有周围众人的痴迷之相。
薛姗姗微微一笑,眉梢眼角都舒展开了,裴琅的心里一定是只有她,就算华秀桐跳得再好,也入不了他的眼睛。
建昭帝侧头看了她一眼,“这么高兴?”
薛姗姗抿唇一笑,“这是妾身第一次坐在陛下身边参加宫宴,自然是高兴的。”
建昭帝盯着她唇边的小梨涡看了看,回过身,目光似有若无地从薛筱筱的嘴角扫过。
只是随意的一眼,一扫而过,并未特意停留。
裴无咎的手指蓦然收紧,又缓缓松开。
薛筱筱浑然未觉,托着小下巴看得津津有味,暗道:怪不得华秀桐喜欢穿白衣,她舞姿翩然,真的好似月中嫦娥,再加上她自身清冷的气质,穿上宽袖白衣果然如仙子一般。
一曲舞罢,华秀桐略微有些气喘,白皙的脸颊上也泛起了绯红,显然跳上这样一曲还是很耗费体力的。
她早已注意到裴琅心不在焉,全程几乎没有看她,心中自然是失望万分,脸上却是不显,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就打算退下。
“华姑娘只会月嫦舞吗?”薛姗姗开口道:“这个月嫦舞上次我已经跳过了,就算华姑娘跳得比我更好,毕竟也没有新意,不如华姑娘再跳一曲别的,如何?”
她的话虽然是对着华秀桐说的,可她看的却是建昭帝,一脸纯真无辜。
华秀桐差点没有压住心中的怒气。
她毕竟是华阁老的独女,华阁老位高权重,恰好皇室又没有公主郡主,华秀桐在京都贵女中向来是众星捧月,薛姗姗之前做为永成侯次女,在她面前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是机缘巧合成了皇妃,就做张做势地威风起来了。
这倒也罢了,京都女子中嫉妒她的比比皆是,薛姗姗此举不过是小人得势。
最让她难过的是裴琅。华秀桐本以为自己跟裴琅早已心意相通,宁王妃的位子就是给她留着的,父亲也说过只等裴琅生辰过后就筹备此事。可裴琅生辰已经过了这么多天,皇上并未同意他们两个的婚事。
如果只是皇上不愿意,倒是还能想想法子,可裴琅神色恹恹,根本就没有看她跳舞,华秀桐心中已经失了信心。
她咬了咬唇,压了压火气,薛姗姗正是得宠,不是她能够得罪的人。
“顺妃娘娘见谅,臣女体力不支,恐难为继。”华秀桐低眉顺眼。
华阁老呵呵一笑,“顺妃娘娘,我这女儿也就这一曲月嫦舞还能入眼,别的还是算了。”
薛姗姗还想再说什么,建昭帝已经摆了摆手,“退下吧。”
一场小小的风波消弭于无形。
等到宫宴结束,薛筱筱也没看到更多热闹,她低声跟裴无咎说道:“啊,这是我参加过最和平的宫宴了。”虽然刚开始薛姗姗试图挑衅,但立刻就被裴无咎怼了回去。跟往常的诬陷偷盗、偷情、刺杀比起来,这一次宫宴可谓是风平浪静到难以置信。
裴无咎轻笑一声,捏了捏她软软的掌心,“只是表面平静罢了。”
薛筱筱推着裴无咎的轮椅,把他这话在心里想了想,听意思好像是暗地里风起云涌?她有心再问,可此时宫宴结束,人们出了景福宫沿着宫道离开,大家走的是同一条路,附近都是人,不是细问的好时机。
太子是要回东宫的,与他们的路不同,此时裴无咎和裴琅两位亲王是走在最前面的。
裴琅很自然地走到两人身边,貌似无意地开口道:“前几天暴雨,听说沣河水位上涨,支流的小河堤恐有决堤的风险,无咎听说了没有?”
裴无咎淡淡道:“听说了,夏日暴雨乃是寻常之事,沣河河堤每年都有提前加固,应该无碍。”
“最好如此,不然无咎的轮椅不方便过去,我手里的永丰粮仓正是紧要的时候离不开人,咱们两个都去不了,到时候得让别人过去了。”裴琅的目光落在裴无咎的轮椅椅背上,那里搭着薛筱筱的两只手,白嫩纤细,要不是亲眼所见,裴琅实在无法相信,这样娇软的手指会稳稳地握着小弩,眼都不眨地射杀了那么多的黑衣人。
裴无咎黑眸中飞快地闪过什么,“也是。”
裴琅闲话了两句暴雨就离开了,薛筱筱琢磨了一下也没明白他为什么特意过来说这么一句。听他的意思,好像暗示着沣河支流河堤会出事,然后又提示裴无咎不要过去,他自己也不会过去,至于那个要去查看河堤的“别人”是谁,薛筱筱就无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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