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都是独自入睡,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裴无咎发现自己并没有很难受,她的呼吸轻缓又节奏清晰,反倒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沉静下来。
她身上的香气也不浓郁,隐约的棠梨香似有似无,让人想起初春时的梨花,花瓣洁白清凉。
裴无咎渐渐有了睡意。
突然,薛筱筱的呼吸节奏乱了,明显快了起来,随后,她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做噩梦了吗?裴无咎不敢喊她,生恐把她惊到。
薛筱筱似乎根本就没清醒,木然地从睡在大床外侧的他身上爬了过去,蹬上床边的软底绣花鞋,机械地走到大桌边。
裴无咎也没有做声,静静地观察着她。
薛筱筱盯着大桌上的一盘点心,突然笑了两声,一手抓了一块,又木然地走回大床,从他身上翻过,乖乖地进了被子躺好,不过瞬息,她又睡得香香的了。
裴无咎:“……”
她到底对食物是有多大的执念啊?!
薛筱筱抓的点心是莲蓉酥,那酥皮层层叠叠却非常脆弱,让她这么握着,已经有碎屑掉在了枕头边。
裴无咎试图从她手里把点心抠出来,薛筱筱立刻惊到了,不过她还没醒,只是双眉紧皱,哼哼唧唧地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裴无咎盯着她,眸光不善,磨了磨后槽牙,考虑到底是把她扔下床还是自己去别处睡。
第011章
薛筱筱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
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正打算再赖上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手上传来一种被束缚的感觉。
举起胳膊一看,两只手都被裹成了粽子,大红的轻纱胡乱地缠在她的手上,包裹得严严实实。
薛筱筱:“……?”
因为两只手都被包住,薛筱筱试了一下发现自己解不开,连声唤着朱槿碧桃。
两个丫鬟早就醒了,听到薛筱筱的声音连忙进来,碧桃惊讶地说道:“咦,这、这床帐怎么扯破了?”
朱槿也是一头雾水,两个丫鬟把床帐挂在金钩上,就见薛筱筱平躺在床上,两只胳膊举得高高的,盯着自己的手看。
“呀,”碧桃惊呼一声,“王妃,您的手这是受伤了吗?”
薛筱筱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她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没有一丁点印象。把两只手伸到丫鬟面前,“快给我解开看看。”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给她解着手上的布条,朱槿说道:“王妃,这好像是从床帐上撕下来的。”
薛筱筱看看勾起的床帐,果然,那如云霞般漂亮的床帐已经破破烂烂的了。
“这、这是谁——”薛筱筱突然住了声,还能有谁,她自己不可能把自己的两只手都包上,两个丫鬟也没胆子这么做,那就只有晚上睡在她身边的裴无咎了。
两个丫鬟也想到了,朱槿小心地看看薛筱筱的脸色,昨晚在堂屋值夜的是她,从王爷进屋开始她并没有听到任何不正常的动静,按理说王爷王妃也不会动手打起来。
“也许……是王妃的手伤了。”朱槿飞快地拆开布条,轻轻地拉开薛筱筱蜷缩的手指。
点心的碎屑簌簌而下,像是下了一场香甜的小雪。
单薄的掌心里,一团已经辨不清形状的点心内馅,黏糊糊地粘在手心和指缝间。
“呃……”薛筱筱傻眼了。
另一边,碧桃也解开了布条,又一场点心雪落下,白茫茫,纷纷扬扬。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齐齐转过头,正好看见大桌上的那盘点心,那是昨晚她们在王妃睡下后端上来的,现在却刚好少了两个。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分明是王妃抓了两手点心,王爷嫌弃她掉渣,扯了床帐把她的手给裹了。
偏偏薛筱筱对此毫无印象。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咳咳,”薛筱筱轻咳两声,“王爷呢?”
碧桃连忙端正神色,一本正经地答道:“回王妃,王爷早上跟永吉、长安两个出了院子,好像去演武场了。”
演武场?
看来裴无咎虽然不能走路,但还在坚持习武,也是,他至少还能拉弓射箭。
永吉和长安薛筱筱也知道,是裴无咎身边的侍卫,长安就是那个清隽冷漠的,永吉是另外一个浓眉大眼的。
“那咱们去洗漱,今天还要回侯府呢。”薛筱筱进了净房,洗漱好,两个丫鬟帮着梳头穿衣。
朱槿给薛筱筱梳了个朝云近香髻,把裴无咎送的那套红宝头面戴上。
“王妃,您这两天气色好了很多。”碧桃挑了件樱桃红绣百蝶穿花的织锦琵琶裙,给薛筱筱穿好。
薛筱筱笑眯眯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她这两天吃得好睡得好,本就是年幼有活力的身体,很容易调养过来的。
“对了,我让你们准备的回门礼都装好了吗?”
“装好了,一大箱子呢。”朱槿不安地问道:“王妃,这样合适吗?”
薛筱筱笑道:“合适,再合适不过了。”她拍了拍朱槿的肩膀,“放心,咱们背后的靠山是王爷,传早膳吧,我饿了。”
“不等王爷一起吗?”
“不等了,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薛筱筱摆摆手,昨天的晚膳裴无咎就是在外院用的,估计是跟他的手下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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