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昨晚久违地梦见了母亲,今早醒来思念加剧,决定去陵园同她说说话。
乘坐的这一趟公交运气不佳,遇上一位脾气暴躁的司机,刹车油门总喜欢一踩到底,巨大的惯性导致温玉胃部不适犯起恶心,一路浑浑噩噩,下车后立刻钻进路边的公共厕所,吐得昏天黑地。
温玉刻意避开白姐的花店,在陵园门口的摊位购买一束黄/菊,然后沿蜿蜒僻静的小径走向母亲的墓碑。
年前和裴泽来这里探望时留下的两个纸杯,如今早已落满厚重的灰尘,温玉蹲身放下花束,抬手擦净温母的照片,唇角漾开轻浅的笑意。
“妈妈,裴泽出差去了,所以今天就我一个人来看你。”
远处的树梢传来拖长调子的蝉鸣,陵园内吹拂着凉爽的风,夏季的潮热近不了身,温玉盘腿坐下来,在逼仄的窄径间缩成瘦小的一团。
“我这段时间的状态还可以。”口吻平淡,语调无波无澜,温玉拣出一支菊花,指尖揉捻着细腻的花瓣:“不过你儿子真的挺没出息的,裴泽一直比较忙,他不在,我过得稍微有些消沉。”
“不用为我担心。”温玉笑着说,“他总会回来的,我也一定会好起来。”
“我现在做饭的手艺可比你强了,裴泽肚子上都有肉肉了。”
“这几天看了不少书和电影,其中有你最欣赏的作家和演员。”
“没怎么出门,我是不是变白很多?虽然皮肤本来就白,随你。”
“昨晚你来我梦里说我瘦了,我其实有按时吃饭,只是每次都没什么胃口。”
温玉右肘拄着膝盖,立起手臂靠上去脸,歪着脑袋倾诉:“妈妈,我不是个多坚强的人,你走了,我就只有裴泽了。”
趴在墓碑前枕着胳膊浅睡到午后,温玉继续陪温母说了会儿话,而后道别,踏着橙红色的夕阳原路返家,在公交站对面的生活超市里买些日常用品,慢悠悠地朝杏藜园走去。
经过花坛边,温玉停下脚步,视线落向几近凋零的月季花丛,四周安静的过分,他垂眸沉默良久,稍稍侧脸,直白地问:“为什么跟着我?”
听见温玉冷漠的嗓音,口罩上方的眸子黯淡失色,霍岚与他相隔五六米远,放在裤兜里的手紧握成拳:“我很担心你。”
温玉转过身,眼神不善,目光尖锐:“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霍岚坦言:“你过得并不好。”
温玉轻挑嘴角,眼廓泛红:“所以呢?”
霍岚敛眉道:“让我陪着你吧。”
“不用了。”因长久失眠,眼底的青色明显,温玉错开与霍岚的对视,“裴泽就快回来了。”
食指勾掉口罩,霍岚硬声说:“温玉,事情都过去半个多月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温玉的表情像是被蛰了一下,他用力吞咽一口空气,逃避道:“我得回家了,裴泽没带家门钥匙,万一他……”
霍岚拉下脸色:“裴泽已经死了。”
“我警告你!”带着怒意的斥责,温玉恶狠狠地从齿缝间咬出几个字,“别再跟着我!”
闻言,霍岚错愕地怔在原地。
眼前这个人明明再熟悉不过,却令他感觉到异常陌生,那个拥有最温暖笑容,天真善良,让他想要无限亲近的温玉不见了,性格不再温和,眼睛不再清澈,全然是一副沮丧失落,颓靡消沉,有着锐利棱角的刻薄模样。
“我可以保护你。”霍岚知道现在并不是袒露心意的最好时机,但温玉的反应的确逼得他走投无路,他怕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坦诚的机会,“让我来照顾你,行吗?”
温玉的视线轻描淡写从霍岚脸上划过:“除了裴泽,我谁都不需要。”
大步跑回家中,温玉急切地迈进厨房,给自己倒一杯水,咕咚咽下,呛得胸口一抽,闷头一阵猛咳。
拼命维持的理智就快要崩塌,“裴泽已经死了”,霍岚的这句话反复萦绕在耳畔,怎么也挥之不去,温玉一遍遍告诫自己绝不能从先前的状态中抽离,一旦清醒过来,他不可能扛得住现实的冲击。
无意识地在客厅来回踱步,尽量将大脑放空,温玉闭紧双目喘匀气息,竭力压下心口处翻涌而上的无助与焦虑。
蓦地,脚底一个踉跄,他赶忙伸手扶住餐桌,装有玫瑰的玻璃花瓶摇摇晃晃地歪斜坠落,砸在地面瞬间碎裂成块。
鲜艳的红色早已泛黑,彻底枯萎。
忽而一瞬,绷紧在心里的那根弦倏然断裂,疼痛像开了闸,霎时游遍全身,温玉捂住嘴巴,缩在桌角颤抖地抱着双腿,呼吸受阻,他埋起沾满泪水的脸,缺氧般断断续续地呢喃。
“裴泽……”空荡的房间充斥着温玉绝望的哭声,“我没有家了。”
*
屋内一片漆黑,仅卧室的电脑幽幽地亮着屏幕,密集的光点描摹出霍岚冷峻的面容,眼底的胎记丑陋骇人。
他敲打完最后一组编程,发送给客户,手机立时跳进来转账信息,收到一笔不菲的费用。
零零散散地把各处积蓄汇集到一起,霍岚盯着网上银行页面右下角的数字,身体后仰向椅背,双臂脱力垂落,抬头仰望天花板,一时没了动静。
许久过后,他弯起眼廓,是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裴泽死了。
霍岚压低目光,透窗向对楼的房间望去,窗格里面黑洞洞的,藏着他对这个世界最深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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