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裕也觉得莫名其妙，铁管带来的恐惧被他压了下去，他看向张哲：你有病吧，突然提我三叔干嘛？
    张哲：他说错话了，能不能收回？
    吴子裕深吸了口气，把被林燊和张哲带歪的思路正了回来，他来找林燊可不是简简单单羞辱他一番就算了。
    他指示他的两个狗腿子，狠声道还要：把他给我弄出去！我们家邀请的根本就不是他！
    林燊哈一声就笑了，目光顺便扫向周围一圈围着看热闹，却不懂只观不语，嘴里还碎碎念就该把他赶出去的诸多所谓上流人士。他两手一摊，嘴角一勾：吴老爷子亲自请我来的，你凭什么赶我？
    哈哈吴子裕就大笑了，你吃屎去吧！我爷爷亲自邀请你？！你怎么不说你得了想去哪儿就有人邀请你的臆想症，改天你想去联合国发言，是不是还要说五大流氓一起发函邀请你啊？
    哈哈哈吴子裕的低级笑话居然把不少人给逗乐了。
    我爷爷邀请的是乔楠！吴子裕止住讽笑，一字一句地对林燊说道，而且乔楠已经上去了！
    周遭的人听完吴子裕的话，就有小声和同伴低估起来的：罪犯的儿子就是罪犯的儿子，满口谎话！吴老爷子怎么可能邀请他？我刚才看林家真少爷长得像个电影明星似的，真是人见人爱。吴老爷子邀请的明明就是那一位，否则人家怎么那么干脆地就跟着佣人上去了？这瞧着也上去有好一会儿了吧！肯定是和吴老爷子在交谈。
    对对对。那低估声一出，便引得其同伴连声附和。
    那些人站得较近，林燊这边几个都隐约听见了。
    张哲哈哈两声：艹，不说我还没发现呢！那家伙在上面呆得也太久了吧！难道是被吴老爷子赶出来，觉得丢脸，不敢让下面的人知道他是冒名上去的，就干脆和他妈在二楼瞎逛，拖点时间叫人以为他是在跟吴老爷子交谈？
    林燊一听，想了想，便点起了头：有这可能。说着觉得好笑，便也哈哈了起来。
    喂，你们！吴子裕听到他们这样说林乔楠，顿时大怒，接着瞪着身边两个狗腿子，还不快点他赶出去！
    两个狗腿子略有迟疑，毕竟林燊能打在他们之中人人皆知。但吴子裕命令又不能不听，便双双上前两步，试图抓住林燊的手。
    却是他们连林燊的手都还没抓住，右前方通往二楼的扶梯上就有一个人特别惊讶地叫了起来：诸位这是在做什么？
    声音很洪亮，使得全场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寻声望去。
    只见扶梯上站着一个年约六十出头的精神矍铄的老人，头发有点发白，但梳得光亮，西装笔挺，双手置于胸前，一副恭敬有礼但很体面的模样。
    林燊猜出他应该就是剧情里陪了吴老爷子四十几年的老管家陈石。
    果然，吴子裕特别愕然。陈、陈爷爷？他怎么下来了？他喃喃道。
    方才下来接林乔楠上去的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佣人罢了。
    除了陈石，林乔楠也站在楼梯上。不过他没什么精神，有些灰头土脸。
    而他的母亲潘晶晶却不知道在哪里。
    陈石笑呵呵地走下来。
    林乔楠浑身抖得厉害，大概他没料到自己回到一楼居然会是这样万众瞩目。他跟在陈石后面，慢慢地挪了下来，然后才一路小跑地他跑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父母都不在，他竟是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陈石笑眯眯的，没有看林乔楠，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就是他：方才那位佣人出了点差错，接错了人，而这位林小公子也不小心在上面迷了路，耽误了他下来的时间。我瞧见了，就顺便把他带下来了。
    全场死寂。
    接着，哗
    看向林乔楠的，看向林燊的。
    先前说林燊撒谎，林乔楠在跟吴老爷子交谈的顿时尴尬不已。
    古怪的眼神扫向了林乔楠。窃窃私语声又起，不过这回是针对林乔楠。
    林乔楠脸上俱是冷汗，他刚才真的是疯了，才会随他母亲上去。他、他只是想见见吴飞宣的父亲啊！他和吴飞宣迟早要在一起的，他提前见见家长又有什么不对？
    林乔楠在稀稀朗朗的人群中一动不动，仿佛身化成石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潘晶晶他的亲母到底去哪里了？
    且不管林乔楠如何，这边陈石已经走到林燊面前。
    吴子裕目瞪口呆。
    陈石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向林燊道歉：抱歉让您久等了，恰好刚才吴爷有个重要的电话进来，接电话用了不少时间。
    这大厅里的情况陈石真的没有预料到。他原以为林乔楠被吴老爷子赶出去后就会下楼，而等他下楼后，吴老爷子邀请的其实是林燊这件事情也就自然而然地众人皆知。
    谁会料到林乔楠竟然因为怕丢脸，而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发呆了好半天，直到吴老爷子接完电话，打发他亲自下来接人，他才发现了他。
    陈石向林燊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上次画展相遇，吴老很欣赏你，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很感谢你今天能够过来捧场。
    这话说的，可真是把林燊捧高了，林燊笑了起来：吴爷爷客气了。他能邀请我是我莫大的荣幸呢！
    宴会大厅的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让林燊和陈石走过去。
    这个时候，他们看林燊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被吴老爷子亲自邀请就算了，林燊居然还被吴老爷子的亲信陈管家亲自带上去！这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何德何能竟得到吴老爷子如此看中？
    而此时此刻，领着林燊朝扶梯走去的陈石眼睛笑眯了起来，他心道：爷爷？不，该改叫爸爸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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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吴家枫叶山庄，其别墅特别豪华特别巨大，从外面看，两栋合并，形成一个三角之势。夜幕之中，宛如小岛，悬浮于簌簌山林之间。
    一辆枫叶山庄安保队专用的面包车停在别墅右楼后面的大门外，一个青年男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拉开车门，从上面跳了下来：爸，你怎么能让林燊受这样的委屈！
    这个青年男子自然就是本该呆在山下的陆炎。
    陆炎身上披的是林燊先前塞给他的浅蓝色运动长衫，里面套的是一件简简单单的白T恤，搭配的是一条水洗磨白的牛仔裤。这样的装扮，和林燊一样，与这里的正式宴会场合格格不入。
    陆炎急了，他打算去见林燊。
    自从得知林燊身份被曝光，被人指指点点之后，他就有了这种打算。而至于偷偷上山，把觊觎林燊的张昭叫到接待室，以谈生意为借口，使其不能回到宴会，无法接近林燊的想法，早就被他抛到了脑后。
    发生这样的事，林燊应该也不会愿意呆在宴会大厅里了。与其跟张昭虚与委蛇，他还不如将林燊弄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就他们两个好好相处。
    陆炎心里憋着一股怒气。
    瞧那些人都是怎么欺负林燊的！一个个嘴里都不干净！尤其是吴子裕那个小混蛋！
    你把林燊请来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又何必派人到大厅里去叫他？对于亲爹这个老头子，陆炎心累心烦，如有可能，真想一辈子都不跟他说话，叫个人还叫错了，害的他被欺负！我说你想见他在人群里看一眼就行了，私底下找他干嘛？
    我年纪大了，不知哪天就两脚一蹬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手机那端的吴怀志长长叹了口气，传过来的声音带着看透生死的无奈，我只是想见见你的心上人，跟他说说话。这点小小的要求难道你也不答应？
    那天在画展里你已经跟他说过话了。而且你才七十，算哪门子的年纪大了，前两天你刚刚做过全身检查，除了腿脚还不利索，哪里还有半点毛病？对于自家老父的自艾自怜陆炎就当没听到，现在陈叔是不是已经过去宴会大厅接林燊了？我跟你讲，待会儿你要是敢把我的身份告诉林燊，我们父子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
    因为这件事，这些天来你威胁我不下百次。吴怀志说道，声音里憋着笑意。
    我没跟你开玩笑。听到这样的回答，陆炎闭了闭眼前，深深一个呼吸，才强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林燊现在还不能知道我的身份，你要是敢透露半分，我马上就打电话给报社，登报跟你脱离父子关系！
    嗯嗯。吴怀志在手机那端点着头。陆炎虽然看不见，却完全想象地到，那老头是怎样地懒洋洋地坐在软椅里怎样地笑眯了眼。
    十五分钟，就给你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我要看到林燊从你那里出来。陆炎忍着气说道。
    什么？陆炎此话一出，吴怀志就大为吃惊地叫了起来，你来了？你不是说你生病了吗？
    陆炎：
    终于没法忍，老头，生病只是借口你能不能不要装傻当作自己不知道？！你这次随心所欲干涉我的私生活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你懂不懂？！就算我不来，认识我的人也有可能打开手机互相传看我的照片，见过我和林燊走在一起的人也有可能找林燊询问我的事
    谁看到你和林燊走在一起了？吴怀志感兴趣地打断陆炎的话。
    陆炎再一次：
    不关你事！陆炎打算挂电话。
    好吧，手机那端吴怀志显然感觉到儿子已经到了发火的边缘，迅速地换了个话题，过来是因为林燊受到欺负？担心他？但你准备怎么见他？你在他面前的身份是陆炎，没有请帖的陆炎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就不怕他起疑心吗？还是说你认为他傻到以为我们吴家的安保系统只是一个摆设？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陆炎不愿跟他父亲多说，准备挂电话。他大步流星地穿过卵石小径走进右楼。不远之处的左楼灯火璀璨，连室外的花园都五彩缤纷，天空被照亮了一半。那边是热闹的，人声鼎沸的。而这边则是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楼外一声接着一声的虫鸣蛙叫。
    却才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陆炎又想起了一件事，他再次将手机放到了耳边说道：吴安岳那个儿子，明天我就派人把他送到国外去！生活费减掉七成！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吴怀志沉默片刻，后道：你是他三叔，你当然有资格教训他。那小子也确实欠收拾，高考连两位数都敢给我考出来。就让他滚到国外去吧！没钱花他才会知道上进。
    你没意见就好。陆炎说道，终于挂掉了电话。
    就在陆炎跟他父亲吴老爷子打电话的时候，偌大的宴会大厅里，林燊在众目睽睽之下，随着陈石走上扶梯。
    林燊心里其实挺困惑的。早在听说林乔楠顶替他去见吴老爷子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
    他不是什么惊世之才，当初在画展里遇见吴老爷子，一开始还以为吴老爷子是位喜爱艺术的普通退休老头，于是年少轻狂，指着某幅名画就为吴老爷子点评起来。那般作态，现在想起来，脸上还有点烧，挺尬的。
    却吴老爷子竟因此而欣赏他，把他请到了自己的寿宴上。如果说仅仅这样也就罢了，偏偏吴老爷子还要单独见他一面在寿宴还没正式开始之前。
    对此林燊百思不得其解。
    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清楚得很，他哪有什么能耐竟然可以得到吴老爷子如此看中？那么吴老爷子为什么要单独叫他？难不成真的跟他一见如故想跟他这个孙子辈的少年来个忘年之交？
    林燊到达二楼后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吴家的别墅由两栋楼构成，从宴会大厅的螺旋扶梯上来后，便是一条又宽又长的环形走廊。走廊壁灯明亮，墙上挂着各家名画，单幅市价最低可达千万。
    沿着走廊一路过去，就是另一栋的入口，由入口进去，四方的小厅豁然出现，再从小厅边门出去，又是一个螺旋扶梯，扶梯较小，只可以并通两人。
    陈石带着林燊从这个扶梯继续向上，来到三楼。
    而却是林燊一脚才刚刚踩在三楼的实木地板上，他的手机铃就响了。
    前面不远之处是一排房间，一个手拿空托盘的中年男佣刚从一个房间退出，正在轻轻关门。突兀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他惊愕回头。
    林燊尴尬，嘿嘿地笑了两声，对领路的陈石说道：陈爷爷，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这说着，就从裤兜里把手机拿了出来。定睛一看，居然是陆炎！
    陈石就站在林燊边上，他的视力挺好，没近视也没老花，这一眼扫了过去，自然是看到了林燊手机上的那个名字。眉头就动了动，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容，转过身抬眼向刚才那个男佣走出来的房间看去。
    林燊真是吓了一跳，心道陆炎不是说好了在山下等他吗，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是等不住了想回去还是跟山下的安保人员起冲突出了意外？
    林燊心里砰砰砰乱跳起来。虽然近几日陆炎表现得挺不错，为了能够出去上班，他好像在努力克服自己的社恐，比如他都能跟刚认识不久的张哲做朋友了，但林燊就是莫名地担心陆炎。就说现在，分明前一种猜测更符合常理，可林燊就是情不自禁地要往后一种猜测去想。
    真是哔了狗了！
    林燊心中骂了自己一句，同时后悔不该听陆炎的让他跟过来。
    他跟过来能做什么呢？山下喂蚊子罢了，还有可能被安保人员驱逐靠！他不会真的跟他们起冲突了吧？！
    林燊越想越慌，手忙脚乱地滑动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然后就听到了陆炎的声音：林燊，我上来了，现在在宴会大厅旁边那栋楼的后门外。
    林燊手一滑，手机掉下来，幸好他反应够快，一个弯腰，接住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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